第十七章，曲坊驚險幾時休4
此話仿若一碗迷魂湯，突然間把眾人灌得神魂顛倒，他們全都開始騷動了，有的拿起卓上的酒罈，有的便操起地上的凳子，就要去打坊主。
其中，甚至還包括坊主她自己的手下，他們都欲在不經意間，一刀捅了這個女人，也好抱個美人歸，或說英雄救美。
坊主見狀，驚了她一身冷汗，恐怕自她生來第一次為這般場景所感震撼。
只見保護坊主的那群手下中，有兩三人正在悄悄往後向她逼近，恐怕是在想，等退到一定距離，再快速回過頭來一刀給他主子砍去，這樣英雄救美就算成功了。
至於是何後果，他們暫時沒去想。
坊主自然也莫非豬腦，她當然看出此三人的意圖，只是她現在卻也不敢怒斥三人不忠，因為他們相隔距離大近了，若三人狗急跳牆，向她持刀撲砍，坊主又不會武功，自然必死無疑。
坊主在腦中分析一會後，雲淡風輕地道：「想不到會有如此多人，衝冠為紅顏啊！既然你們想抱得美人歸。那好啊，今日我便成全你們，若你們誰願替這位美人，受下餘下的兩次刀背，我便把這個美人賞給他，諸位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曲樓忽然平靜了下來，就這樣，這驚心動魄的場面，被坊主簡簡單單幾句話就給化解了。
若不用冒喪命之險，就能抱得美人，馮說挨兩次刀背，再多挨十幾次刀背又如何？以他們那些的鱷魚之皮，就算挨上十來次刀背，也頂多痛上個三天。
剛停一會的平靜，霎時又重回了騷動。在曲坊之人好似一群餓狼般，全都往坊主那方向擠去，嘴裡還直道願意。
那三人離坊主最近，自然最先搶在前面了，轉過身來就坊主跪了去：「小人願替她受下的兩次刀背，求主人成全。」
接著三人便是滿眼期待地望著坊主，各自暗中祈禱那挨刀之人就是他！
漢月終究是鬥不過坊主的，她忽然失了矜持！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胸襟，如潑婦一般，激動地將那跪在地上的三人，輪番推晃著，嘴裡還撕心地喊道。
「我要你們殺了她！聽見沒有？我要你們殺了她！不要你們幫我受那什麼刀背，」
這時，坊主突然從後面抓住漢月的頭髮，一把將她扯出好幾米遠。
隨後便見坊主以迅雷之速揚刀一劈，這那裡是說好的刀背，分明是明晃晃的刀刃嘛，跪在地上的三人，其中一個連疼都沒感覺得到，就去了黃泉，那人便只能在地獄續他美夢了。
坊主其她的手下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麼，便全部執刀瞬間將另外兩人圍住。
剩下的兩人一時嚇愣了，還沒等他們反應回來，坊主霎時再次揚刀又砍殺了一個，另一個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跪地求饒。
坊主此刻也是殺紅了眼睛，那容他多說半句，便又是一刀取了他性命。
坊主雖不會武功，卻殺起人來刀刀至命，她從不捅人心臟，因為她怕捅偏了，給殺之人機會得以反撲，所以她只會砍人脖子。
隨之，坊主高高舉起仍在滴血的大刀指著客人們，厲聲道：「來啊！還有誰想幫這個女人挨刀的，儘管上來。」
曲坊剎那一片死寂，客人們聽得此話面面相覷，周身還不禁瑟瑟顫抖，坊主這一招殺雞敬猴，取得了莫大效果。
眾人在心裡，恐是在暗暗咒罵此女人奸詐。還真給她騙了，還好，還好，幸好自己跑得慢。
坊主掃過眾人一眼，見眾人不敢言語，便又喝道：「誰不想死的，立馬給我滾出去。否則，休怪我不念你們是客人。」
什麼英雄救美，什麼抱得美人歸，那全是閑書里的故事，眨眼間，便全都蜂擁擠出了坊門。
唯有那個其貌不揚之人依舊坐在那裡，不，應該是趴在那裡，這貨莫非是醉死過去了？
接著坊主猛然回頭恕目瞪著漢月，她可沒心情去審查人走完否。自然那個其貌不揚之人也就被他忽略了過去。
「念你這兩個月來為我賺了不少銀子，本想留你一命，給你自由的。
呵，自由，所謂的自由就是給別人當妾子嗎？我不需要！
說到此處，坊主把嘴巴湊到漢月的耳前，對她極其陰毒地說了一句：「我要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接著便沖著她的手下道：「把她給我拖到下去柴房去。」
漢月做到了，她就想激怒坊主，就是想坊主置她於生不如死，而不是痛痛快快地一刀殺了她。
譬如把她關進小黑屋，每日抽她一頓鞭子，再抓一把鹽撒在她傷口上，或是幾日讓她喝上一口水，和吃上一頓剩飯。
漢月只求能活著，和不落為他人的妾子，漢月知道，唯有激怒坊主，也只有這樣，坊主才不會一刀殺了她。和把她送給別人，因為坊主要親手摺磨她。
縱是每日要遭受千般折磨，萬般劫難，漢月也要咬牙活下去，至少再活到十年。因為十年後，她會見到他！
眼見又上來兩人將漢月抓住之時，李響吏忽然向坊主作了一禮，說道：「坊主在下先行告退，」
說著，李響吏打開箱子，從箱子中取出幾綻黃金，置在卓上：「這幾綻金子，算是我對坊主今日生意的損失，作為賠償！望坊主對今日之事，能和我不計前嫌。在下先行告退了。」
望著被抬走的那箱金子，坊主忽然叫住了李響吏：「李公子莫非是不想贖這位絕世美人了么？」
李響吏忙回過頭來，說道：「想，只是可惜，此人就要被坊主關起來，永不見天日了，今我想又有何用呢？」
坊主哈哈大笑：「我怎忍心毀了李員外這一段大好良緣了，你放下這箱金子，這位美人便就是你的了。」
漢月還是敗了，她敗給了錢，她只是想活著，只是想有尊嚴地活著。
那怕這種活法，要用生不如死作為代價。她也心甘情願接受，可老天偏偏連這點卑微的乞求都不給她。
漢月看著別人交易自己的過程，自己卻是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的嘴唇驀地勾起了一抹彎彎的笑，這抹笑意，卻宛若黃蓮苦膽，她微微揚唇，喉嚨溢出悲愴的歌聲：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而後一抺甜腥滑過她喉嚨，再慢慢掉進她的胃裡，是的，她咬破了舌頭，為不讓人阻她在自盡，她唯有一口一口地將血水往胃裡咽去。
她說過，此生她只屬秦雲一人，除此，誰也休想覬覦她，不然只能是一具屍體。
一會兒，漢月只感全身乏力，兩眸昏沉，這時，她隱隱聽到一個男人的諷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