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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心悲傷,莫知我哀5

  望著兩道消逝的背影,藍瓊理了理心頭亂如麻的情緒,伸手試去眼角不知幾時落下的一滴淚水?正當她轉頭回走之際。卻忽然撞見一個身著官服的男子。


  男子面目清秀,五官端正,雖稱不上絕世美男,卻長得也不難看,他就是幾月前,認那個肥婦為干姐姐的官差,名喚劉章。


  不等藍瓊開口,劉章便先淡淡開囗:「你可花費了不少心思和銀子,才把秦雲弄進獄中,如今卻又花費不少銀子和心思,再從獄中把他救出來,這樣做,未免得不償失!」


  藍瓊長長嘆了一口氣,淡笑道:「自己搬起來的石頭,終究會砸破自己腳的。」


  是的,漢月遇險,秦雲殺人入獄,這一切都是藍瓊一手設計,就因秦雲對聶連城說的那一句話:為了她,也為了你,不背上一個千古罵名,你還是不要再見她了。」


  就因這句話,聶連城才對她漸行漸遠,所以藍瓊要不惜一切代價殺死秦雲。


  心想只要秦雲一死,便再無人阻止她的和聶連城交往,只是,她沒想到,正當把秦雲送上斷頭台之時,聶連城卻是如此反應,她低估了聶連城對秦雲的感情。


  最終為了救聶連城,也為了救自己,藍瓊到底是放棄了自已蓄意謀久的殺人遊戲。


  「再者,你並不願看到秦雲死,不是嗎?」說畢藍瓊便徑直向前踱步離去。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再殺一次秦雲!」望著藍瓊的背影,劉章說出如石頭般的字眼。


  是的,他深處並不想秦雲死,因為只有秦雲,才能讓聶連城對藍瓊保持距離,這樣他興許還有機會。但是他一直沒有把深處的想法表露於面上。


  真是知他心者莫過於藍瓊,可是那又能怎樣?她並不愛他。


  藍瓊佇足,淡淡回道,「不必了。」隨之她的瞳子忽然泛起陰鷙的眸光:「不過,你真願再我我殺人嗎?」


  劉章行置藍瓊跟前,面向她著,道:「只要你開口,為你殺人又如何?」


  這是劉章第一次這麼近站在藍瓊的跟前,彼此的距離相差一寸便可觸碰到對方的嘴唇,只是兩人的目光都異常嚴肅:「那好,我要你幫我去殺一個人。」


  「是誰?」


  「縣令!」


  兩月後,「玉女曲坊」這家歌舞坊,在武凌縣炸開了鍋,生意是有吏以來的火爆,如今達官貴人們,欲在這家歌舞坊佔據一席,除非在三天前預訂,且還不一定能如願訂到席位。


  這日曲坊生意的火爆自然不用再說,只是今日來了一個怪人,格外引人注目,且說他是怪人,倒不如說他只是丑得空前絕後!一臉布滿了如同癩蛤蟆身上的疙瘩,從眼角招搖著奔向下顎,矮挫的身體還挺著一個大大圓圓的肚子,若只是看他胸部以下,還以為是個有身孕的婦女。


  客人們都對這個人避而遠之,倒不是因為怕他,而是因為,生怕不小心碰著了他,沾污了自己的衣裳。


  此時,曲坊內忽然瀰漫著一抹悠悠的胭脂香,尋著香的源頭,是一位懷抱一把七弦琴的傾世女子,淡妝素裹,羅裙飄曳,顧盼之間,恍若仙女緩緩落塵,冰清玉潤,宛如秋菊披霜,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這是一道如月華如錦繡的風景,也正因是這道風景,才讓這家玉女曲坊,日日客滿,座無虛席。


  女子折纖腰細步徐徐踱向露台,步履輕盈,婀娜多姿,只是眉宇處蘊著一抹憂鬱,像有一抹很深的悲傷藏在她的心低,教人心疼。


  挑簾進入露台,女子把抱在懷裡的七弦琴緩緩置在案上,微微伏身,婉婉落座。玉指輕揚,露出白皙纖纖玉指,輕挑琴弦,凝氣深思,琴聲悄然在歌舞坊內響起。


  琴聲委婉,音律醉人,似山澗流水,汩汩韻味,悠揚處,如仙子展袖飛舞,婉轉處,如美人蹙眉低泣。


  望著這道風景,感受著這優揚而略傷的音律,客官們已然目酣神醉,方才投在那怪人身上的郫夷眸光,早以揮之不見。今夕是何夕?恐客官們均已忘懷。


  懂曲的人,眼瞼微合,靜靜聆聽這支如是天上的曲子,聽著,聽著,卻有一滴淚落!

  不懂曲之人,已然細細聆聽,他們聽不懂這支曲子的旋律是什麼?也聽不懂撫曲之人的萬千情緒,他們只覺得這支曲子非常非常好聽。


  就在如夢如幻,沉迷於如痴如醉的意境中,琴聲嘎然而止,這支曲子似乎太短了,懂曲之人,意猶未盡,不懂曲之人,卻欲想再聽。


  驀地,有一客發出聲音感嘆道:「我閱人無數,自認見過懂音律的美人數不勝數,今見此佳人,才知以前,我見的那些儘是庸脂俗粉,只是此等美人,落為戲子真是糟蹋了!」


  另一客聞聲回道:「這等美色怎能長久埋沒於民間,別看她今日雖是個戲子,我看那,用不了多久,她的美貌定會被傳進天子耳中,不定明日她就伴在天子身側了,你就莫在扼腕嘆息了。」


  聞言,又有一客望洋興嘆道,卻是那個其貌不揚之人,見他一面舉杯吃著酒,一面醉醺醺說道:「若是此美人願為我夫人,我……我這輩子就是天天給她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啊!」說到這裡,客人忽然感傷起來:「哎……恨,恨我為她贖身的銀子!我這輩子恐也難拿不出來了!」這客說話的模樣,馮提有多醜陋!


  此話一出,全場客人的目光都狠狠瞪向那客,心想:「若是坊主肯讓一般人為她贖身,恐怕她早就被人贖走了,還留你今日說這番話。幸好你沒錢,否則這真是一朵好白菜讓豬拱了。」


  有人卻是出來很直接地打擊他道:「就憑你這窮酸模樣,生得醜陋也就算了,還想蛤蟆吃天鵝肉,還想為此等美人贖身,你若能贖得起這玉女曲坊裡面,一個最不起眼的戲子,我就認你…………」


  這客人的話還未說完,奇怪之事發生了,這人的舌頭彷彿被人憑空切斷了一般。一直張大著嘴巴,卻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似乎突然間變成了啞巴。


  而後身上便是奇癢無比,一面伸手在自己身上亂刨亂抓,一面張大嘴巴想說癢,卻有發不出半點聲音。


  折騰了一會,這人才想起去看大夫。


  曲坊里的客官對這人莫名其妙的舉動,疑惑不已,只道這人有病。


  那個其貌不揚的客人對這抹並未言語,只在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后,便兀自舉杯繼續吃著他的酒。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乍暖還寒,千裡外的長安城,今已是墊滿皚皚白雪,漫天猶在飛舞的雪花,把這座城池勾成了一幅圖畫,畫中的文人若有雅興,會硯墨填一首有關風雪的詩詞。


  只是,披著棉衣大袍賞雪作詩的文人,怎能身同感受那蹲在街角正凍瑟瑟發抖的兩人,凜冽的寒風在空中肆虐,無情得像是千把刀,正在狠狠地削著蹲在那街角的兩人。


  只見那兩人身著薄薄秋衣,且連秋衣已是破得不堪,兩隻鞋子鈞已磨穿了洞,生生露出一排凍得發紅的腳趾,看似趕了很久很久的路,跋千山涉萬水,歷風霜迎寒雪,兩人早已是折騰得不堪狼狽。


  這倆人卻是,秦,聶倆人。


  原來秦雲的投軍路並非如意,兩月來,他們走了千里余路,由於路上沒有盤纏,為了能活著走到長安,便把行囊裡面的東西,通通賣了個乾淨,不過,僅是些破衣服爛靴子,到低是值不了幾個錢的。


  在折賣行囊的同時,買主的小孩硬是看中了,秦雲手裡那把用檀木雕成的木槍。


  那把木槍,手工精緻,刻著栩栩如生的圖案,甚似吸人,難免不惹小孩喜愛。


  買主不勝他犢子哭鬧,於是喊住了剛離足的秦雲,提出用五兩銀子買他那把木槍。


  這價錢,可比他賣的那些破綿衣破靴子,多出了足足五倍的價錢!然秦雲卻毫不遲疑地將他一口回絕:「既是你出五兩黃金,我也不會賣給你。」


  買主只道他有病,硬扯著自己的犢子,氣烘烘地甩頭而回。


  那把木槍,對於旁人雖不是什麼值錢寶貝,但對於秦雲而言,無比珍重!因為是他的女人,花了數個夜晝才雕刻而成。


  那時,漢月見他每日以棍代槍練習槍法,由於家境窘迫,無錢為他鑄造真槍,於是漢月滿著秦雲花了數日,才從林中尋來一根筆直的檀木,她之所以要選擇檀木,是因此木較為結實,且還時久泛著微微香氣。


  又花數日,漢月才將那根檀木一點一點削成槍的形狀,最後用自己的藝術天賦,在槍身鐫上各種唯美唯俏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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