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隻能靠自己【三更】

  第二日清早，安傾城像往常一樣去淩悠噯的靈幽宮，手中端著的是準備好的早餐，這一碗鮑魚粥她親自熬了許久，王妃娘娘近日情緒似乎不是很好，昨日一天在外麵，回來後也忘了給她打個招呼，這樣實在太不應該了，於是便很早起來為王妃娘娘熬完粥補一補吧。


  她卻沒有料到，此刻靈幽宮都可以蔓延出火苗來，淩悠噯滿麵通紅，發絲淩亂，絲毫沒有一個女兒家的在意自己的形象，隻是放聲大吼，絲毫不在意什麽淑女氣質。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滾，滾！都給我滾！”淩悠噯大叫著，將一切花瓶、瓷器、古董，還有一些最單調的裝飾品，或是價值連城的貴重物品全往外甩。


  自入府後，除了那次最基本地來她府中用早餐，王爺就沒再來看她一眼，而與她同時進府的楊夫人比她地位低賤卻已經連續兩晚受到王爺寵愛，為什麽她貴為王妃，卻沒受到王爺半眼理睬？

  主子不舒服，自然將氣往奴才身上發。那些下人們想去攔著淩悠噯，卻招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耳光，和一聲聲的斥責叫罵。


  而當安傾城進靈幽宮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有其他的丫鬟示意安傾城不要進來，安傾城注意到了，卻是關心淩悠噯心切，於是進了靈幽宮正廳，跑上前，用手攔住了淩悠噯要扔東西的舉動。


  “王妃娘娘，有事惹您生氣也不要太動怒，傷了您的身體啊。”安傾城勸阻道。


  淩悠噯此刻卻已經是怒氣發展到極限，見有人阻止自己，哪還管什麽多年主仆情深？衝著安傾城大吼起來：“你一個賤婢憑什麽攔著我！我是王妃！你們憑什麽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你，安傾城，昨天跑哪去了？找你也不見人影。你不過來請罪，還好意思直接進府攔著本宮？你，你給我滾！”


  話語狠的讓安傾城一驚，她這麽多年與淩悠噯在一切生活，見到的從來都是她安靜平和的一麵，文雅有禮的一麵，或是淘氣天真的一麵，從來沒有變得如今這麽暴躁，這麽潑辣，這麽……這麽世故。


  是啊，世故，就是世故。曾經的她從來天真無憂無慮，她的內心是那麽單純，從來不會為了些才常事爭風吃醋，也沒有那麽在意這些名利或是寵愛，進了宮，她變了，變得陌生了。


  那，還是自己的小姐麽？會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男人的床，為了爭取那一晚女人可悲的犧牲，而發如此的火，甚至連自己情同姐妹的人都會惡語相加。


  身旁的丫鬟對安傾城暗暗說道：“傾城，快走啊，王妃正在氣頭上，你這樣去勸她，隻會讓她更氣憤，她……她會打你的。”


  ——打我？

  怎麽可能，那可是自己的小姐啊，自己陪伴了十一年的小姐啊，怎麽會舍得動手打自己呢？

  她笑一笑，衝那好心的丫頭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有事。


  安傾城阻止她的手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放下，眼神也更加堅定，“王妃娘娘，我沒有不尊重您，隻是，您真的不能這樣。”她還在盡力勸說著，卻沒有料到，此刻的淩悠噯心中的火氣正在一點點的接近極限。


  連旁邊的丫鬟都暗自為安傾城捏一把汗，果真，下一刹，淩悠噯的手，重重地扇在安傾城的臉上，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五個刺目的紅色指印。而安傾城手中精心準備許久才得以完成的鮑魚粥，重重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潑了一地，那模樣沒有之前的華麗，是那麽狼狽，仿佛，那難堪的鮑魚上都透著對安傾城濃重的諷刺。


  那力道很重，重的安傾城身子都往後狠狠退了幾步。她用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臉，卻是忽然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那是自己的小姐啊，自己當做姐妹，當做親人的小姐啊，那樣親切可人的小姐，會像現在這樣，打自己嗎？

  臉，火辣辣的疼，心，其實更疼。


  入了宮，什麽感情，都是低賤的啊。


  淩悠噯還在大吼著：“滾！”身旁的丫鬟看不過去了跑上前拉著安傾城，強扯她離開了靈幽宮。


  安傾城回房的路有些許魂不守舍，她走的跌跌撞撞，臉，還在疼，她卻沒有故意遮住臉上的傷痕，任旁人看到以後或是同情，或是嘲笑，或是對她自以為是抱以的幸災樂禍的目光掃射在她身上。


  她隻是想，萬事都會變得吧，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她忽然覺得入了宮門，自己其實很孤獨，好孤獨好孤獨，沒有任何依靠。或許，隻能靠自己吧。


  這個意識，最初在她心頭顯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