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人心難測（2）
第236章 人心難測（2）
蕭情說，自打上回婚宴過後，鳳臨、便回不去往日了，而墨子桓，也唯有稱帝這一條路可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狹長的眸中閃爍著幾許輝光，像是期許了許久的局面，終是水到渠成了一般。
洛芊芊看他那模樣，不禁想到當初，追狸曾說過，他一直看不透蕭情，而通透如南宮陌也曾說，你認識蕭情這些時日，覺得他是哪一種——
是當真不懂。
還是，不願顯與世人知曉。
「蕭情，你為什麼一定要讓墨子桓稱帝。」
「嗯？」
男人聞聲轉身，眉目中雖仍是帶著一如往日的那般笑顏，可唇角卻不再含有半分真心。
洛芊芊見之一愣，剛剛那一瞬，似乎名為「蕭情」的人，已經不在，而立於她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是如此陌生。
「怎麼，難道你不想讓他君臨天下么？」
「不想。」
洛芊芊答的十分乾脆，無論是見識過沫雪與竹光的悲劇，還是想到玉中那人血染冕服的景象，她都明白，稱帝、於墨子桓來說，是一場劫難。
「可是，已經晚了。」
斜倚著手臂，蕭情撩著碎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他命中注定會有此劫，避不開的。」
「……！」
洛芊芊眼眸一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靈鵲飛閣如今該是已在修建中了，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倒抽了一口冷氣，洛芊芊死死盯住蕭情，在人間混跡了萬千年的追狸抖看不透的人、與他共度了十幾寒暑的南宮陌都摸不清的人，她又如何能看得明白？
靈鵲飛閣，君臨天下，萬箭穿心，血染冕服。
難道、蕭情也知道……墨子桓沿著稱帝這條路走下去，便會是這個下場？
他、知道，卻還一個勁的把他往這條死路上引？！
「叮鈴……」
銀鈴聲響，宛若驚魂鈴一般，讓洛芊芊驚得無法動彈的身子，宛如斷線木偶一般癱軟在茶桌上。
她眼睜睜看著蕭情掛著陌生非常的尊貴之姿，將那曾代表了司命第七位的玉佩，像垃圾一般甩在自己面前。
而順著蕭情離去的方向看去，正有一位紅衣女子，身姿如天上仙子，恭候於他。
「這位姑娘、您還好吧？」
茶攤老闆的聲音響徹耳畔，恍惚得如同隔世一般，洛芊芊回了神，眼前哪裡還有蕭情的影子。
「蕭……」
洛芊芊本欲起身，卻腳下一軟，又重新跌坐了回去：「怎麼……！」
渾身力氣如同被抽幹了一般，洛芊芊一拳頭捶在桌案之上，綿軟無力得好似一隻弱雞：「老闆！」
「哎、哎您說？」
「剛才同我一起的那個白衣公子，你可看清他往那邊去了？」
「白衣公子，您說什麼吶？」
茶攤老闆一臉茫然：「從剛才開始，您就一直是一個人坐在這兒啊？」
「什——？」
對上茶攤老闆的那一瞬，洛芊芊頓時收了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這人……沒說謊，難不成……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在白日做夢？
「咔噠。」
手臂挪了半寸，洛芊芊眸心一陣酸澀，稍稍將目光往下掃了掃，便瞅見了那枚刻著「柒」字的玉佩。
「……」
將玉佩攥緊於掌心，洛芊芊自嘲一笑。
她本以為自己在這異世之中，已算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摸得差不多了，可如今，倒是越來越迷了。
到底誰是友、誰、是敵！
深吸了一口氣，洛芊芊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冷靜，芊芊，好好想想你現在應該幹什麼……！」
「姑娘、你沒事吧？」
茶攤老闆生怕這小姑娘出點什麼事，他可不惹不起這麻煩：「對了姑娘，剛才趁你昏迷，好像有個男人從你桌上拿走了個東西，我也沒看詳實，你趕快看看自己丟了什麼沒有。」
「……」
腦袋空蕩蕩的在身上摸了摸，洛芊芊臉色一變，賀蘭於霜給的玉佩呢？
「難不成是真丟了錢袋？」
茶攤老闆四下環顧了一會兒，指了個方向：「姑娘快去追吧，那人剛走了沒多久，是一身灰衣、比較清瘦的男人！」
「多謝。」
緩了兩分，總是有力氣邁步的洛芊芊同老闆道了謝，便往那個方向尋了過去。
那塊玉佩，賀蘭於霜曾說，賣她情報的男人告訴她，只要她事成之後拿著這塊玉佩往城邊茶館，自然有人與她接應。
待洛芊芊走了，茶攤老闆端著剛才她喝過的茶盞，看著裡面若有所思。
奇怪。
剛才那個男人塞了自己一大把銀票，讓自己往這桌的茶裡面下了些藥粉，原本他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毒藥，原來就只是普通的蒙汗藥？
早知道他就不著急甩鍋收攤了，嘖嘖嘖……
人間境外，登仙道。
青雲之路，流霞耀光，蕭情一步三回頭，這每一回眸，似是不舍，可這每一回眸之後，他眼中的人味，便更少一分。
直至最後一步，他不自覺的停了步，喃喃輕道：「這一步邁出之後，天下，便再沒有蕭情此人了。」
「神尊本就不屬人間。」
「哎呀，紅蓮這話說的，好像你真的看透紅塵一般~」
跟在蕭情身邊的紅衣身影微抬了頭，分明是喬俏的容貌上，卻透著與之不趁的不苟言笑：「當初神尊救我一命之後，我便將人間種種都忘了。」
「呵。」
蕭情聞言挑眉。
當初是他央洛芊芊，讓他處理紅蓮的屍身，他連魂死十日之人都能為之續命，何況是剛剛咬舌自盡的人。
兩位無常不遠萬里趕來此處，卻連魂都沒來得及勾，便又被打發回冥界了。
「神尊？」
「紅蓮，你可知當日我為何要救你，還給了你自芳神女的稱號，讓你留在我身邊。」
半垂著眸，紅蓮的眼神冷冷清清：「是因為，紅蓮對神尊的計劃，還有用處。」
「是么……」
蕭情扯了個極其淡雅的笑，默而轉了身，這最後一步，他走的、再沒了半點猶豫。
計劃。
他的計劃從來都是完美無瑕，又何必要中途讓紅蓮來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