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回夢千年
第226章 回夢千年
洛芊芊回司馬府的時候，正巧看見許默塵滿眼寵溺的看著一旁編劍穗的司馬麗蘇。
悠而一笑，她就這樣靠在庭院旁的胡楊下，享受著這片刻的時光流淌。
「芊芊姐？」
過了好一陣，司馬麗蘇捶著微泛酸的肩膀，正巧看到樹下的洛芊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過來？」
「咳，我這不是怕許默塵在背後罵我不解風情么。」
「少來。」
許默塵睨了眼洛芊芊：「正好，我同你有事說。」
「嗯？」
「你可記得，我同你說過『沫雪』本是許家麾下的喚靈師。」
「……記得。」
倘若放在過去，洛芊芊對這種千年前的古人定是沒什麼興趣，不過好歹是自己的前世，了解一下也不錯。
「昨日我喝下楓仙水，不知為何……竟看見兒時的一些瑣事，現在想來，我不該記得這些才對。」
許默塵並不知楓仙水有窺探過往的功效，擰著眉，一臉凝重：「我兒時不懂事，曾擅闖過許家禁地，在禁地之內，看到一本封皮印有血紅蛛印的書卷。」
「……！」
洛芊芊聽了這話，幾乎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血紅蛛印、難不成……是四魌血辯？！
可、四魌血辯為何會在許家禁地？！
「書卷之中，寫有中原境發生的重重詭異變化。」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明白？」司馬丫頭停了手中的活，很是不悅道。
「……你便當是千年前的故事聽吧。」
據許默塵回憶，如果書中所記載的事都是真的，那麼千年前的事情本貌，仔細梳理下來，該是如此。
千年之前，許家尚處國師之位，彼時，喚靈術只不過剛剛有了崛起的苗頭，國師意為先帝招攬可用之才，這其中，便有沫雪。
沫雪天生聰慧，在喚靈方面又有極大潛力，很快便被國師提拔成為心腹，並將那時能與妖靈對抗的長刀——鬼斬櫻賜予沫雪。
先帝身體每況愈下，卻遲遲不肯冊立儲君，九龍奪嫡，前堂後宮皆是滿滿的火藥味，幾乎一觸即發。
國師許氏想擁九皇子，亦即竹光為君，便將沫雪派遣入宮，暗中保護九皇子安危，兩人互生情愫，九皇子亦允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然。
最是無情帝王家。
沫雪聰慧非常，又何嘗看不透這一層道理。
待九皇子立儲之後，她便明白「一雙人」終究不過是空談而已。
不辭而別，遊歷神州各地，再歸來，一晃數年已過。
期間，先帝駕崩，九皇子繼位，稱郗文帝，改國號徽音。
徽音七年，沫雪遊歷歸來，卻愕然發覺，文帝力排眾議，非但沒有封后，他那後宮之中，連個妃嬪都沒有。
當年擁立文帝的國師許氏，更因頻頻覲言擴充後宮一事，被巧言的冷景燁替換。
被文帝扶持的冷景燁，於這兩年內暗中擴張麾下勢力，沫雪遊歷在外，對此事自然了解通透。
許氏想讓歸來的沫雪作為說客，一來是為恢復許氏昔日榮耀，二來，也是為了郗氏江山能後繼有人。
沫雪夜探皇城，卻在文帝寢宮，見到掛於殿內的一副字，上書，輾轉復環回，暮寒催人歸，秋黃埋金桂，夜露濕清輝。
字的背後，是一對月下人影，嬉鬧成雙。
分明是承歡喜慶的一副畫，卻偏生被寫上如此冷清寂寞的手筆，當真糟蹋了。
然。
就算嘴上如此說著，淚珠卻應勢滾落。
文帝這些年，又何曾好過過一時呢。
徽音八年，文帝聽從沫雪建議，準備暗中削弱冷景燁在朝堂上的權利。
冷景燁何等精明，雖面上隻字不提，卻在背後意圖抹殺沫雪，甚至攢動朝臣，齊名上奏那沫雪乃是禍國妖女，迷惑聖上。
文帝極力維護，卻不想冷景燁勢力在神州四處以禁術引出魔源，魔源禍亂，民心不穩，百姓紛紛聽信傳言，以為這作亂四處的魔源皆是沫雪所致。
各地叫嚷剷除妖后的聲音越發浩大，文帝力排眾議，不肯聽百臣廢后建議，此舉終是惱了百姓。
戰火肆意，飢荒橫行，餓殍遍地。
沫雪深知只要自己一日不死，這場鬧劇便終不會落幕，故，其與遊歷期間結實的儒首，以玄門詭咒策劃了一場假死的戲碼，並留信交代御駕親征的文帝，讓他在自己假死之後，趁冷景燁放鬆警惕，找出其引導魔源的證據，一舉將之除去。
誰知，這絕密之信竟被人從中掉包，交至文帝手中時，信上只留有寥寥幾筆訣別之詞。
文帝連夜趕回皇城，卻為時已晚。
冷清而笑的文帝如同徹底失去理智一般，將歷代由皇室守護的六樣信物一一取出，並命人去這信物所指的位置，毀去支柱。
凡有不從者、異議者、忤逆者，皆落了個血濺三尺的下場。
冷景燁自始至終，皆是一副旁觀者清的姿態，任憑支柱被殘毀過半。
沒了支柱穩固神州，本就四溢的魔源更甚於前，魔皇臨世，率魔界戰獸一舉攻入登仙道，意圖顛覆神宮。
后，神尊親率上仙諸神，堪堪將魔皇逼至人間境。
這，便是千年前的萬神劫。
萬神劫一役后，神魔雙方損失慘重，神尊為此極為震怒，一時間甚至想過毀了人間界、來葬送盤踞其上的魔族。
此時，卻聽聞上三界的仙音府傳來消息，說是有個人間女子帶著六方妖神，將神宮化為一片廢墟。
趁其不備，攻其軟肋，沫雪此舉雖算不上堂堂，可也算暫緩了神州覆滅危機。
而後，她又連同六方妖神以及人間界的三教頂峰，一同擊碎魔皇的聖魔元丹，魔皇為保元丹不滅，只得暫退魔界蟄伏。
至此，人間方得片刻轉圜餘地。
只可惜，這一切，來之已晚。
世人只看到文帝為了「妖后」癲狂瘋魔，卻看不到他長久被相思煎熬的身心俱疲。
世人只看到文帝顛覆神州欲給「妖后」陪葬，卻看不到在他終以為等到撥雲見日時，卻等來一封死訊，那種絕望，又是何等的冷至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