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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真惡心

  我明白她的意思,他這次這麽做是以儆效尤,我跟我爸爸都是這次被她選擇的倒黴蛋,活該承受,而且要獨自吃下苦果,讓我爸爸蒙在鼓裏,以為所有的錯誤都是我自己犯的而且不小。


  我當然不能讓他得逞,我不是個識時務者,一直都不是,甚至有點兒不知好歹,因為我堅信自己的與眾不同,我堅信真誠,我很少對我自己的朋友動腦子,隻把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麵擺在他們麵前。


  我笑了,笑的特別有味道,我那個笑容被爸爸說成是奸笑,“老師,那我回去了,回不回來我自己想想再說。”


  除了校門,感到非常輕快,我爸爸是個聰明人,雖然他沒有什麽傑出的背景,也沒有煊赫的官位,但是那是他的性格原因,而不是智力因素,我爸爸比我見過的所有的男人都要聰明,他心靈手巧,做事精致一絲不苟,我曾一度覺得,天底下所有的事兒爸爸都知道。


  他路上並沒有說我的不是,在高考結束之後,打我罵我早就是我母親扮演的角色,而且這兩件事在我身上並沒有任何好的效果,到後來,母親臉上起疙瘩,我都懷疑是我們兩個性格相克的因素。


  爸爸路上隻跟我說,姥姥姥爺來東營玩兒,帶著我表弟聰聰,明天就到了。


  我一聽,高興了,還真是因禍得福,我非常想念姥姥和弟弟,我跟他們感情很好的,我小時候覺得姥姥家才是家,每次暑假即將開學,我依然在姥姥家賴著不走,還總是哭,臨行前會詛咒天氣,詛咒那輛車的司機,總之想盡一切辦法多留幾天。這次姥姥他們到我家去,得虧我犯了這個事兒,不然還真見不到呢。


  爸爸也順道問我怎麽在學校表現那麽差,我很急性子的把實話說了一遍,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全是實話,柴林那個傻逼成了我對這位老師的唯一稱呼。


  中秋那兩天非常愉快,我剛到家,我小舅開車,他們就到了,我跑出去接應,弟弟從車上竄了出來,喊著哥哥像我飛跑而來,我躬身將他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露出了我自己認為是久違的,真正歡欣的笑容。


  “匆匆,怎麽胖了呀,小胖子。”弟弟匆匆皮膚白嫩,長得好看極了,簡直是畫中的童子,可他自小多災多難,體弱多病,被老家的神婆說是“童子”身,短命的,姥姥很迷信這個,花了幾千塊錢,給他換了身,其實也就是少了一些靈物,獸醫之類的,做完這些事兒,他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再一次衛生值日時,因為擦黑板夠不到,搬來凳子,踩在上麵腳下不穩,整個人跌了下來,摔到了腦袋,從此得了一種中國乃至世界都很罕見的慢性疾病,叫做發作性睡病,病理複雜,是神經係統的問題,人類對神經係統的研究剛剛出於起步階段,這種病當然是治不了的,好在病情是慢性的,吃藥可以控製,到不至於危急生命。


  簡單的介紹一下這個發作性睡病,那我弟弟來說,他摔倒頭,傷到了一個神經束,此後少了一種刺激反射的現象,他變得嗜睡,如果單純是需要更多的睡眠其實不可怕,但是他的睡眠是不受控製的,比如她長大以後,如果沒吃藥,很有可能在開車的過程中因為一個哈氣而失去意識,他也不能笑,一笑就會變得全身無力,這種神經性怪病在中國隻有幾萬人,原因至今不明,治療也隻是維持在用興奮劑類的藥物幫助他的神經刺激,保持一種亢奮而已。


  我覺得弟弟很可憐,他的那一雙大眼睛,單純而空洞,時常有種無助的神色,他骨骼輕巧,原本是很愛活動的孩子,得了這個病之後活動細胞慢慢退化了。


  這兩天我過的很愉快,雖然媽媽找了無數機會想修理我,都被我用姥姥做擋箭牌化解掉了,我幾乎懶得跟她說一句話,更何況爭吵呢。


  不過兩天很快過去,爸爸這才跟我說,柴林是說讓我回來休息兩天,今天就該回去了,剛好,我弟弟他們今天去黃河入海口遊覽,遊覽結束之後從那兒就離開回老家了,我想了想,好吧,那我回去,但是這次回去,就再也不是原來那個畏首畏尾的孩子了,我要我的青春大放光彩,柴林這樣的人,別想對我產生任何方麵的影響,我要用自己的方法證明,我說他是笨蛋,而且我是對的。


  在車上的幾個小時,我思考了許多對我有利的問題,我又一次發現我的性格在改變,不知道別人青春期有沒有這種善變的感覺,如果這次之前,我是迷惘的,那今天開始,我的人生將擁有堅定地方向,我自己感覺,大學對我來說,是一種渠道,我看開了,以我的本事,我沒有練過任何童子功,現在出去闖蕩江湖也就一條死路可走而已,還不如先留下來,我給自己一個不一樣的定位既可以,我其實可以上課聽講的,把這些知識極大限度的融進我的腦子,考試認真參加,不看自己會什麽,不問分數,隻看自己哪兒不會,這才是極大利用考試資源的方法。然後自習什麽的,相對寬鬆的環境,專心致誌的做自己的事情,看小說也好,寫小說也罷,這是我最新發現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好好做他。


  我的記憶力一般,但是從來不鞏固,高中沒寫作業,單純靠考試和嘻嘻鬆鬆的聽講考了個接近三本線的分數,我的語文英語比較好,理綜主要是時間問題,題量大,做不完,數學比較差,數學題分檔次,最高檔的幾個才需要動腦子,動腦子的題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練習,我想,我幹脆就采取放棄的政策,反正我上次高考數學隻考了88分,就算最後兩道大題全都不寫我也能考120以上,這就夠了,其他幾個科目認真聽課,一年下來過二本線當然是輕鬆加愉快,二本也是本科,而且錢拿得少,一本裏麵學習氛圍好,對我來說反而不是個好的起點,幹脆,就把目標定在二本,開始不需要認認真真的努力唄。


  最該認真的,是我最新發現的這個興趣,小說。


  我小時候很喜歡看電視劇,金庸古龍,現代都市,各種各樣的,隻要我看了開頭,並被其中某一個情節吸引,就要想盡一切辦法看完的,我想,如果我哪天也像這些作者那樣,自己的東西,被許許多多的人看到,並且品頭論足,那真是人生巨大的成功了,而且我每天都練習的,畫畫,令我的畫麵感有了質的飛躍,我想,我以後一定是從事劇情行業的,我畫畫不好,可以找人來話,我自己則負責核心劇情,說不定還能被改變成遊戲,被許多人知道。


  坐著這個偉大的夢想,我回到校園,回去的那天,正好下課,教室裏人不多,幾個看到我,但是我都叫不出他們名字來的人,悄悄的交流道,“你看,他回來了。”


  我笑了,原來,我因為自己的行為開始被人注意了,這在我高中階段,可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啊,我回來了,這個時候特別適合陪著誅仙的音樂,等著我回來,會帶著一身光彩,你還在,一生有我相伴,我回來了,帶著夢想的光輝,有方向的人,總是充滿活力,不過少點兒什麽,那就是,誰陪我一生相伴?我的秦歌,你在哪兒呢?


  有些時候,生命總會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你最直接的,而且是接二連三的打擊,所謂,反倒是當一個人覺得除了性情其他的都不重要的時候好運會接二連三的到來,這可能是個哲學問題吧,生命總是垂青於那些心態好的,其實心態好,大部分都是不在乎而已。


  我回到了學校,整個人換了一副姿態,一個人的時候會特別的安靜,安安心心的聽歌,上課如果困了,二話不說倒頭就睡,如果需要學習,我一定以最標準的姿勢坐著,睡覺的時候可以全身心的放鬆下來,我認為,學習好壞並不重要,但是我應該利用這些浪費了乖可惜的青春養成一些很好的習慣,和一個很好的身體,我保證我的飯量比其他人都多,比如正常的打飯是一份米飯,我一定再加幾個蔥油餅,吃得多,自然有力氣,我的生命史無前例的感覺到了巨大的能量在血液中澎湃。


  我曾經有過很長的時間睡眠質量並不好,我試著一些很簡單的放鬆訓練,我睡前繼續堅持做運動,第二天起來會感覺很舒服,雖然有點兒累,但是那種肌肉酸痛是一種健康洋溢的感覺。


  第二天早讀開始,我心想,早讀閑著也是閑著,反正以後早晚得談戀愛,而且我需要寫小說積累一些素材,提高一下自身的修養,我打算找來一些情詩來背,剛好學校有個日常記事的小本子,是讓大家記錄每一天的學習計劃,我對做計劃這種事天生就不感興趣,我隻提倡想起一件事,就全力以赴的把他做好。


  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找來納蘭容若的許多詩詞,這時我對自己的水平非常清楚,所以找出一些相對比較簡短的詩詞來背,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回來之後的兩個禮拜,我過著很平凡而且很有規律的生活,每天都很高興,因為上課煩躁的時候我一定會塞住耳朵聽耳機,我漸漸形成了一種世界觀,既然活著大部分事情都不會盡如人意,那麽久退而求其次,將快樂最大化,將痛苦減到最低,這個過程,避免了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目標奮鬥來奮鬥去,還是原地畫圈圈。


  又到了周五,又是體育課,回想起上個星期的慘淡事情,我隻會笑笑,現在可不想花那麽多時間讓自己在不舒服的想法中出不來。


  我在三步上籃的途中,餘光撇到一個櫻紅的身影,在籃球場邊上的看台上,大腦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有種強烈的興奮呼之欲出,雖然隻是很遠距離的一撇,而且,我輕微近視,這幾十米的距離是完全看不清臉的,不過,我還是憑借那身裝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盡管那個球在籃筐上滴溜溜轉了一圈就托筐而出了,發球時,我假裝係鞋帶,自習大量,我驚訝極了,是她,就是她!


  那場籃球打得特別不順,後來的十幾分鍾幾乎就沒進過球,那是一種特別怪異的感覺,我總莫名其妙的瞥向看台,看到那個身影還坐在那裏,就放心下來,見到她站起身來,我就心驚肉跳,擔心她從視線中消失了,我罵自己幾句,傻逼,至於麽,人家又沒看你,這麽多人,這麽大個場子,緊張個屁啊,真沒用。


  下課整隊,操場上占滿了才下體育的班級,我真是得保證注意力高度集中啊,我看到那個女孩兒的迷彩褲,在某一個班級的隊伍裏,可是距離我們隔了一個班,我並不能確定是哪個班級,所有班的體育課都是叉開的,畢竟有72個班級,我的目光拚命搜索,可下課哨聲響起,她還是淹沒在人群中了。


  吃飯的時候我心不在焉。


  “操,神了,神了,真神了。”我搖頭歎息,吃著飯自己傻乎乎的笑起來。


  郝凱看我一眼,“你神經了?”


  “懂什麽你,”我對郝凱說,“賈榮斌呢?”


  “他沒來吃飯,剛才打球除了太多汗,直接回去洗澡兒了。”


  聽了這話。我三兩口把饅頭塞進嘴裏,直接就奔回宿舍了。


  上樓梯的過程中幾乎是用跑的。見到賈榮斌,我吼道,“操!”


  “咋了,這麽激動,看你臉紅的,有這麽熱嗎。”


  “哥們兒這回可遇到神仙了。”我叉著腰,喘粗氣,一口氣跑到六樓還真他媽累。


  “咋了?慢慢說。”


  “記不記得上次在審美理發店遇到的那個穿櫻紅色衣服的女孩兒。”


  “我沒看見,倒是你跟我說了,咋了,看見他了?”


  我激動地手舞足蹈,左手食指點來點去,“神了,真神了,我真是笨死了,早該想到,那麽清新漂亮的女孩子,肯定不會是壽光這一片兒的學生,這裏收外地學生的學校,也就咱們大聖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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