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該死的應該是我（3）

  何昊檠開車根據何芷晞給的地址，來到冷韻寒的公寓下。


  這是一座坐落在半山腰的一棟別墅，周圍沒有其他的房屋，就只有這一家。


  公寓四周都是明亮的路燈，就好像害怕有人找不到家一樣。


  何昊檠將車子停在不遠處，因為他看見別墅的外面站著兩個保鏢，看來這個冷翰墨的身份真的不一般，就連隨身都攜帶這保鏢，在家也不例外。


  何昊檠盡量用最小的聲音慢慢靠近別墅，還好，他從小習武，所以在他已經靠著別墅外牆的時候，保鏢們並沒有發現他。


  何昊檠沿著牆壁，抬頭才發現他居然就在冷韻寒的房間下面。


  因為他看見了陽台上的風鈴，陽台開著明亮的燈，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聽到那微微輕聲脆響的聲音和看到那無比熟悉的輪廓。


  那風鈴太有紀念意義。


  他忘不掉。


  那是十年前，他在離開的前一天，送個她的風鈴。


  那是他的母親鍾離送個父親何餘生的風鈴，他從父母的卧室里偷了出來，那天，悄悄的送給了冷韻寒，回家倒是被何餘生打了一頓，到頭來還是沒有說出風鈴的下落，第二天，他離開海城，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十年了。


  她居然還留著，這說明什麼？

  是愛？


  還是恨？

  何昊檠靠在牆上，深深吸一口氣，心裡壓抑的酸楚卻久久不能散去，他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包煙，放在口裡，沒點上。


  何昊檠擔心自己的位置被發現，所以就將口裡的煙放回來口袋裡，站在冷韻寒的房間下面。


  冷韻寒在陽台，躺著躺椅上，微風吹起風鈴的清脆聲就像催眠曲一樣，讓她昏昏欲睡。


  她睡得並不安穩，額頭上冒著汗珠，眉頭緊鎖，眼皮打顫，底下是不停轉動的眼珠，可以看得出來，她在睡夢中一定夢見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今天何昊檠提起她母親的祭日，也或許是她母親真的想她這個不孝的女兒，所以回來看看。


  冷韻寒在夢裡，夢見了她最對不起，最想見，卻又最害怕見的人。


  十年前，死於煤氣中毒的她的母親。


  在夢裡。


  冷韻寒站在黑暗之處，周圍一片漆黑，她害怕的想要尋找出口，這是正前方發出一絲光亮，光亮的中間站在一個女人，慢慢的向著她這邊走來。


  那光亮慢慢靠近她，冷韻寒站住，看著那光亮中間的女人，她可以很確定，那是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就像十年前一樣，一樣的面貌，穿著十年前她離開家時的穿著，頭髮也像十年前一樣，烏黑髮亮，沒有任何的白絲，她慢慢的優雅的微笑著向著冷韻寒走來。


  冷韻寒站在那裡，無法挪到一步，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卻早已經濕了眼眶。


  她的母親沒有任何的變化，就連微笑的表情，慈祥的眼神，說話的語氣也是一模一樣。


  她用溫柔的手撫摸著冷韻寒的頭髮，就像小時候一樣，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寵愛，像一個天使。


  冷韻寒哽咽一下，眼淚就這樣從眼眶奪目而出。


  「韻涵……」以前的冷韻寒是這個涵，從她六歲時，父親撒手而去之後，她的母親才給她改成這個寒，只希望她在沒有父親的保護下，不要軟弱。


  簡單的兩個人，就已經讓冷韻寒淚流滿面，模糊了雙眼，心臟驟疼。


  冷韻寒的面前依舊是那一副溫柔的語氣，「有沒有想媽媽？」


  媽。


  就這一個字，她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她只能努力的張著口，用力的喊，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冷韻寒的母親好像並不是很介意，她溫柔一笑，「媽知道你是想媽的，媽很想你，很想很想……」她也哽咽一聲，聲音顫抖，「好想回來看看我的孩子，你一定在恨媽吧！恨爸媽那麼早的離開你，恨媽沒有照顧好你，是媽的錯。」


  冷韻寒已經泣不成聲，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她說不出來一句話，發不出一個音，只能一個勁的搖頭。


  在心裡大喊。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十年前，我不曾離開，現在就不會是這樣，媽也不會煤氣中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冷韻寒撲倒在母親的懷裡，心裡歇斯里地的大喊。


  怎麼辦？

  媽，我好想你！


  我好想對你說對不起！我很想撲到你的懷裡，我好想喊你一聲媽，好想讓你留著我的身邊，可是怎麼辦？我說不出來。


  突然冷韻寒心臟一陣強烈的刺痛感，就像是被人在上面狠狠插了一刀的感覺。


  冷韻寒捂著心臟的地方慢慢的倒下了，而她的母親，也已經開始慢慢上升，像嫦娥奔月。


  冷韻寒只能無盡的搖頭，眼淚沾濕眼眶，心臟疼痛的感覺更加劇烈，卻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