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第四年的秋收慶典八
「沒辦法就只能湊活了唄，從紫羽女士的飛雁家族中挑個帥的。」頓了頓，春雨女士湊過頭來壓低聲音：「其實歷代的鱷魚公爵都是娶我們家的女人做正妻，但是當今這位比較好色，才選了紫羽女士。在外面走了這麼多年見得也多，現在這世道一張漂亮臉蛋還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若是能生下幾個漂亮的孩子，說不定還有機會搶回正妻家族的地位。」
焦明嘴角再抽，只能附和道：「姐姐您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說起來你和冰蓮不清不楚的怎麼回事？聽說婚禮一半的時候就就跑掉了？」
「是另一個『我』跑掉了。」正常人格焦明糾正道。
「但是你現在也沒有收拾行李回去鱷魚領的跡象。」
正常人格焦明一窒，指著不遠處的皇宮側門道，哼哈幾聲以進門為借口敷衍過去，並得到一聲嬌哼。一番並不甚嚴格的檢查過後，一行四人在兩個僕從的引領下進入舞會大廳，與管事稍稍協商幾句開始安排攝像機與錄音機的位置。焦明表明忙活，暗地裡卻是四處打量，觀察地形。
此時正是舞會的籌備階段，籃球場大小的廳堂內，大群男僕女僕忙忙碌碌，粗略觀看之下竟無一個歪瓜裂棗。有的整理窗帘地毯，有的掛起巨型魔法吊燈，有的在給樂器保養調音，有的將各色精美食物酒水擺上鋪好紅色桌布的長桌。焦明抽抽鼻子，驚訝卻又毫不意外的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青霧藥劑。
…這就是你的計劃？…
…歷史自會按照慣性發展，而我只是輕輕撥動。順便一提，若你想大聲疾呼阻止的話，我樂得看一場搞笑鬧劇…
隨著化學知識在特羅領的擴散，這些讓人體成癮的東西被發現並投入生產是早晚的事情，而一件商品被生產出來就要被賣掉，且成癮姓物品無法律約束的情況下完全不愁賣，擴散亦是必然。一切就彷彿山坡上的滾石，一個人攔是找死，甚至一個國家都不夠填，以地球的經驗，這件事上經過十三大國參與的『萬國禁煙大會』之後許多年才立法並略有成效。
明白此時大叫大嚷出來這青霧藥劑成癮姓的可怕之處根本沒人會信，而自己只會成為傻子小丑，正常人格焦明無力嘆息，卻還並未放棄，一邊忙活安裝設備，一邊尋思可能的辦法。
工作進行至一半，卻見另一夥拿著類似設備的人也進入大廳。焦明頓時樂了，這紅山王國還挺會搞競爭上崗這一套的。新來這一夥領隊的是埃文的遠房表弟，另一個伯爵家族的十幾號繼承人，在特羅領見過幾次，但從一瞬間的對視判斷，『出身高貴』的對方並沒有記得並認出自己。
待設備安裝完畢，那位副導演扛著攝像機四下溜達尋找角度，而焦明與春雨女士則被一老管事找上來，畢竟兩個閑晃的黑髮黃膚異邦人太過扎眼。前者以調整錄音設備為由獲准留下，而後者卻有些麻煩。
紅山王國與鱷魚領不熟，沒有參加這項核心聚會的慣例，但讓一個八環去隔壁與下人待在一起或是驅離皆十分失禮。這位老管事回去向上頭請示，不久之後返回以春風般的笑容邀請春雨女士去後面換上一身得體的禮服，並作為特邀嘉賓參與進舞會。
不久之後，春雨女士身穿露背淡粉長裙，一臉莫名其妙的返回舞會大廳，找到焦明之後問道：「我們鱷魚領最近闖出什麼名頭了？這紅山王國王室怎麼如此熱情？在外晃蕩這些年，這還是第一次。」
這一款露背長裙與王國聯合境內主流貴族服飾大相徑庭，倒是與地球的女式晚禮服有些神似，當然在細節上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大概只有這個熱帶國家才有設計需求的基礎。
驚艷之餘，焦明看看春雨身後兩個賠笑跟來的管事一級僕人，聳聳肩膀：「不知道。你直接問便是。」
「我問了。」春雨撓撓頭髮，一臉苦相：「大概是我通用語水平有限，這兩貨根本沒個回答。」
再次感嘆於這份直爽，但焦明可不信兩個管事聽不懂稍稍帶些口音的通用語，而是沒法回答才對，「安心靜觀其變就是。嗯，話說這一身衣服挺適合你的，彰顯身材。還我有一個專屬裁縫，回去給你做一套怎麼樣？」
「真的？」聽到誇讚，春雨女士忘卻那些小事，低頭左右擺動身子帶起裙擺微揚，普通的面容被笑靨點綴，配合服裝魅力更增三分。
「真的真的，說不定這次就能釣到一個七環大帥哥，還是願意入贅的那種。」
「但是紅山王國的人又矮又黑，我不喜歡。」說罷，春雨轉頭對兩個管事道聲滿意，並打發他們離開。
「熱帶地區就這樣，大姐您就別挑食了。」潛意識中對救命恩人感到親切安全，而直爽性格也不討厭，正常人格只是第一次見面便彷彿好朋友一樣與春雨相處起來。而二人閑聊的功夫，廳堂內的僕從漸漸變少，少部分有提前到達習慣的華服賓客陸續進入，三三兩兩的招呼閑聊起來。而這其中自然就有伊思女士，輕鬆擺脫兩個年輕男人的招呼示好，直奔這邊而來。
「你這樣大搖大擺的與我接觸，不會讓人懷疑我的身份？」
「那些中下層貴族忙著攀附，不會在意我與誰接近。而我們也正好藉此向大人物們暗示自己的存在，有興趣的傢伙會派人聯繫我的。」
「會有嗎？」焦明對此並不看好，畢竟這麼長時間只有昨晚那個老頭出面相見，余者沒道理在舞會上突然改變態度。
果然，伊思女士笑容斂去，「這也算是我們積極態度的展示，若是沒有人回應，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焦明點點頭，轉移話題問起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青霧藥劑，聽說過嗎？」
伊思女士點點頭：「當然！這可是最近的暢銷貨，我的船隊也從特羅領運回來不少。」
「你也？這麼說還有別人？」
「瞧你這問題問的，真該罰你去看我們紅山王國的復興史。」伊思女士佯作不滿地搖搖頭，左右望望估計舞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便又笑著解釋道：「紅山王國的復興，就是靠我們王室的大船隊經商。而像這樣的暢銷貨，是紅山王國每個船隊都會重視的東西，我不知道別家如何，但從清河城內的市場情況來看，六七成船隊已經找到貨源。你幹嘛問這個，想起來你在特羅領地位特殊，難道你有更低價的出貨渠道？」
見到對方眼中閃動著商人逐利時特有的光輝，還有所謂商船隊，焦明大概猜到兩外兩個人格找上紅山王國的理由，同時心更沉三分，「這東西有毒你知不知道？」
「你是指『輕微傷害臟器以及依賴性』，這我知道。特羅領那邊的管事寫信告訴我的，但魔癮藥劑都這樣。」
焦明搖搖頭：「不……你不知道，算了，有些事說了暫時你也不會信，明天我給你找些資料過來。當務之急，現在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這場宴會上大家喝青霧藥劑？」說罷又在心中確認。
…資料方面，你會不會阻攔？…、
…當然不會。就算把那些資料分發到紅山王國每個人手裡，這門生意還是會發展壯大下去…
「你認真的？」伊思女士眯起眼睛盯著焦明，而後者鄭重表情點頭。
「喂！你們在聊些什麼青霧藥劑，給我解釋清楚背景好不好，不要把我晾在一邊啊。」不明所以的春雨推推焦明肩膀，一臉疑惑。而在伊思女士沉吟不語的當兒，焦明簡略解釋了一番青霧藥劑成癮性的可怕之處，既是對春雨，也是對猶豫中的伊思。
「聽起來沒什麼啊，所有魔癮藥劑都是喝了還想喝。家裡給我的路費我可是都花在魔癮藥劑上面了。」春雨不以為意的搖搖頭。
「程度是不一樣的。若是此時，有一瓶魔癮藥劑擺在這裡，你殺了我就可以得到，你殺不殺？」
「你當我傻嗶嗎？」
「青霧藥劑成癮的人在葯癮上來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這樣慫人聽聞的事情引來兩女難以置信的目光，而焦明只是用更加嚴肅表情重複道：「明天會有詳細資料給你們，千真萬確。」
「可是青霧藥劑販售時日不短，並未出現你所說的情況。」
「只是還未上癮。」
「多久上癮？」伊思女士不喘息地追問。「我是指瘋狂到殺人這種程度。」
「這項指標倒是沒有具體數據，但出現顯著戒除反應的平均劑量，我記得是原漿兩瓶，大約一點六升，販售的勾兌版是十幾倍左右，依體重和服用頻率略有不同。」
伊思女士稍稍換算，然後輕鬆地搖搖頭，「放心吧，即使是我也沒錢喝那麼多。而宴會上這幾瓶，更是無須擔心。」土系魔法師當然只能喝勾兌版青霧藥劑，而不低的運輸成本加上特羅領的刻意抬價，這東西現在的價格完全是在天上飄。
春雨卻是抓住另一方面的重點，「平均？你這傢伙，難道用很多人做了實驗？小心被魔法師協會抓住馬腳。」話中關心的主次顯而易見。
焦明注視伊思，急切之下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問題不在這幾瓶，而在於這是一次絕佳的廣告宣傳，將青霧藥劑擴散至整個貴族階層。加上青霧藥劑的配方在特羅領是公開的，很快就會擴大產量，價格下跌到普通人也可以嘗幾口的程度，到時候……」
「你是說配方公開？」伊思女士這次的眼神完全不對勁兒了，貪婪與渴望毫不掩飾。焦明先是一愣然後心底發寒，同時聽到沉默者人格哈哈大笑的聲音，這是相識以來，第一次聽那貨笑的這麼開心。
…你預料到了？…
…我預料到特羅領之外的其他勢力會對配方感興趣，卻沒想到你會自己說出來…
「青霧藥劑的配方在鳥喙鎮是公開的？是那個叫做『洋蔥報』的東西？」伊思湊近過來壓低聲音，彷彿生怕旁人聽到。
焦明意識到這種事只要開個頭，便瞞不住親自造訪過鳥喙鎮的伊思，無比艱澀的吐出兩個字：「是的。」
「這……這真是……」
「這沒什麼好高興的，青霧藥劑真的不是好東西。」焦明顧不得引起注意，抓住伊思的肩膀輕晃，妄圖喚醒這個陷進美妙利益幻想中的女人。
兩個管事注意到這不起眼角落的異常情況，一個外邦下仆居然在對王室女子不敬，這如何能忍，隱含怒容大步走來。
沒有意識到青霧藥劑危險性，也沒意識到其中利益的春雨一直留一分注意力在周圍，不等兩個管事走進，便分開焦明與伊思，「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注意風度。」
長嘆一口氣，焦明靠著柱子滑坐在地，一陣無力感襲來，紅山王國內連最熟悉的伊思都無法說服，還能勸動誰？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革劍心中的的確確的感到了高興。四下掃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影便嘆了口氣道：「然後？」
「因為某些大概不可抗的因素，我可能把自己弄丟了……」
以革劍對閻鳴的了解，這種情況下，對方的原計劃一定是在看得見自己的地方才會打電話來，然後等自己露出驚喜的表情。但是現在對方並沒有突然出現在眼前，便是遇到了麻煩。在革劍猜想中，迷路已經是最簡單的狀況了，即使對方因打架鬥毆，而告訴自己去派出所領人，自己也是不會驚訝。
「呵呵！」
「別呵呵了！快來接我！魔都真他NN的大啊，開兩個小時的出租居然還沒出市區。」話雖如此，語氣中全然沒有一絲緊張。
革劍無奈的問明了地址，又感到一陣無語。
「別笑了，留著力氣等吧，你應該猜得到我不可能打的士去。還有，你上輩子一定欠那個黑車司機很多錢！那裡和大學城這兒完全是兩個方向好吧？」接著又補充道：「還有！那裡好像是個類似『老西街』的地方，你千萬收斂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