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美好生活二
專職文書事項的女僕按照新定的格式擬好回復文件，慢慢拉過焦明大人的大拇指蘸蘸紅泥，再輕輕印在文件上簽字欄上，接著用手帕擦凈指尖並豐唇微啟吹乾紙上紅墨，這才轉身出門。
不過埃文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老闆，很快便親自前來，且一進門便擺擺手，將滿屋子衣著暴露的女僕都攆了出去，只剩下算作翻譯的女僕長蝶噠與不歸其管的女僕長蘿花。
焦明大人依舊躺在桌子上，斜眼瞄了一眼頂頭上司，笑道：「我記得你小子挺色的呀，怎麼不喜歡這一套？每次來都攆人，你知不知道我看不見大腿就渾身難受？？，正所謂皇帝不差餓兵，既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天下哪裡有這等美事。考慮下屬的心情難道不是領主的必修課之一，看你這表情就知道沒學過，所以說，你們的貴族教育有問題，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教……」
一邊說一邊坐起，焦明大人微微搖著頭，一臉刻意無比的惋惜，彷彿此時面對的不是頂頭上司，而是一個缺少家教且軟弱無能的後輩小廝。
「不要廢話浪費時間，我是來商量正事的。」幾句話便被撩撥得心頭火氣的埃文努力保持優雅的風度。
「你想換人？」焦明大人換上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容：「換誰？換你的焦明同學出來好不好？嘖嘖嘖，當初我咋就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麼能裝？走眼呀走眼。否則多少也該提醒一下那個傻小子的，哎？你瞪眼睛做甚？瞪眼睛也是沒用滴。還是我在說話就說明老大沒工夫見你唄，『分校』這種屁事也虧你好意思拿出來煩人，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老大是不會在乎這種事的。哦……你等一下。」
說到這裡，焦明大人又翻著眼睛做出凝神靜聽的模樣，接著無比錯愕地對埃文道：「居然同意了！」
「真的？」埃文反而是皺眉狐疑，畢竟以他對『沉默者人格』的了解，在聽到關鍵性條件之前，懶得理會才是預料之中。
「是你的焦明同學同意了。」焦明大人難得嚴肅幾秒的臉再次被笑容填滿，而埃文這邊只是嘴角一抽，不做回應。去藍蟒王國的高級魔法學院參加比斗當然會見到冰蓮，此時只能做看客的軟弱人格焦明同意也屬正常。
「居然唬不過你，真是可惜。原來我還打算著看一看你被耍之後的表情，心情愉悅之下，說不定就陪你去玩玩。只要我們兩個上場亮出環數等級，哇~！」焦明大人高呼一聲，同時揚起雙臂誇張地做爆炸狀，「我氣系五環水系六環，你水系五環火系七環，根本不用動手就可以嚇退敵手了。話說一個學生時代籍籍無名的路人角色，消失半年之後返回母校大殺四方，再收一波妹子，這根本就是王道套路，想想還有點小期待，不好不好，再想下去說不定不用你勸，我自己就要主動出去裝13一波了。」
強忍著甩門而去的衝動，待這一段碎碎結束，埃文說道：「這些天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一輩中，能力還算不錯的有很多，大致做一個排名的話，鱷魚領的少領主冰蓮絕對可以進入前十，加上水系魔法戰士的天賦，性命無憂，幾十年後掌權之時，應該可以進入前五。」
「你啥意思？想娶她？太好了，我雙手雙腳贊成！」焦明大人笑著躺回桌子，真的舉起四肢，就彷彿一個翻殼烏龜。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雖然與其有些誤會，但正像你所說的：冤家宜解不宜結，與其做敵人，和她做朋友豈不是更好。」埃文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只因焦明大人臉上的笑容消失，這無疑是掌握主動權的轉折點。
「喂喂喂，你這個發言很危險哦！難道是想出賣我，再反手把我賣回去？」
「你是個大活人，再加上氣系魔法，誰能抓得住你。」埃文微笑著一臉誠懇，待看到焦明大人點頭之後接著開口道：「你在計劃著什麼，這很明顯，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目標或時間表，但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焦明大人眉毛挑了挑，不置可否，卻是歪頭彷彿對藏在身後的透明人說話：「喂，老大，這貨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要不要滅口，但是我好像打不過他，怎麼辦？」
「不用表演了，這些事情你根本就不在意，安靜聽著就好。」這一句顯然是對此時掌權的『瘋子人格』所說，埃文眼神一動，侍立在一邊許久的蝶噠立刻搬過一張椅子放在他身後。埃文從容坐下這才接著道：「就像剛才說的，這些天我思考了許多，最核心的問題就是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改變被流放的命運與一個安全的環境？這些已經得到。
稱霸大陸？確實想，不過卻是遠期目標。畢竟我現在還年輕，特羅領雖然情勢大好卻有諸多內部問題等待解決，這一場遊戲可以慢慢玩。
至於你上次所說被打回原形的可能，確實有，卻顯然不是近在眼前的危機。這倒不是後悔明正典刑九環強者，這事給我帶來的好處確實很多。
所以我的結論是，『我』的特羅領，沒必要再按照『你』的節奏走下去。而你若是想繼續維持原計劃，最好做出一些貢獻，比如這次的分校問題。」
「你就不怕我直接離開？找其他王國？」焦明大人嚴肅表情，似乎已經替換人格。
「前段時間還是怕的。」埃文相當坦然，而如此簡單的承認恐懼，卻是這個年齡段男性並不多見的品質。「不過隨著我對工業區的越發了解，越明白人數的重要性。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吸納，聯合網國內其他地區的魔法工匠已經所剩無幾，根本撐不起另一個工業區。」
焦明大人抬起雙手，輕輕鼓掌，贊道：「聰明！另外兩個神權國呢？」
「那兩邊的情況更為複雜，各種教義束縛下，發展更受阻礙，我賭你不會去。且需要提醒你的是，原本是我需要你，現在卻是你需要我，即使現在你離開，我也並不損失什麼。特羅領的優勢地位不會改變，大陸爭霸這一場遊戲我終究還會是勝利者。」
焦明大人靜靜聽完，並沒有如埃文希望那樣露出驚慌的神色，卻是嘴角微翹，道：「有備而來呵。」
「那麼關於高級魔法學院的比斗……」
「條件？」
「進兵弗爾客。」
「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埃文終於露出勝利者一般的笑容，在出門之前又提醒道：「對於鱷魚領冰蓮少領主的態度，我剛剛說的也是實話，很快特羅領將與鱷魚領建立友好的外交關係。至於你自己的人格問題，除非你展示出其他價值，否則我方將不提供任何幫助。畢竟我與他也有一份師生之情，一份同學之誼，攪亂其婚事就很過意不去，再幫你關著他，於心難忍啊。」
「過河拆橋？很有政治家的作風，加三分。」
「只是開出一個更合理的工資。」埃文點頭行禮，就此離開。
「怎麼辦？老大，我的女僕團難道就要解散了？還有這個大房子，比地球老家的大出幾百倍，也要搬出去？但是我已經住習慣了！再回到天花板低於兩米五的小房間，我會得抑鬱症的。」
…經濟危機會讓他學乖，而真正的敵人會讓他跪回來…
在蝶噠看來，埃文離開后，焦明大人慌亂無比地自言自語幾句，然後便揚起迷之微笑，不由得問道：「您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我老大已經想到對付埃文那貨的辦法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啥。」
午餐前，以高級魔法學院分校建設資格為最終獎勵的比斗賽詳細資料便被放在焦明大人案頭。而只是掃了一眼第一頁，焦明大人便被滿篇的文字搞得頭昏腦漲，無奈丟給蝶噠念來聽。
首先第一條，參賽者必須是在校生，這也正是埃文找上門來的原因。埃文是休學，而焦明則懶得去辦手續，處於『逃學』狀態，但理論上也有參賽的資格。而這次爭奪，表面上最大的對手正是鱷魚領，畢竟不久之前，冰蓮已經正式就職學生會主席，對整個學院內學員的優劣可謂了如指掌。至於暗地裡，為了分校建設權而各出手段毫無下限的幾大王國，能把局面攪亂成什麼樣子，就沒人能預料到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對外戰爭的休止，華袍的貴族學員已經不是『質子』，學院對他們的約束力降低，而來自薩蘇副會長的壓力也同樣大減，所以比斗中原來的隊伍打散，且改為自願組合自願報名。
不過這樣一來，卻讓比斗更為精彩，畢竟下場的都是鬥志滿滿。而同時，始於學生會的謀士也推廣開來，收集對手的情報並以此為己方隊伍制定戰術只是基礎，甚至兼任教練、心理輔導師與後勤總務官，忙起來比場上隊員還累。
而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比斗，在當初焦明的建議基礎上，經過一眾聰明人的商量嘗試，比賽制度也漸漸完善。最新版本的賽制是如下，分為華袍與灰袍兩個賽區，而每個賽區分為甲乙兩級，甲級十支隊伍，乙級沒有數量上限。當兩個賽區各自角逐出前八后，十六支隊伍在校長大人的見證下，隨機匹配，以淘汰賽的方式決出冠軍。
按照埃文的計劃，新成立的這一隻半路出家的隊伍將從貴族賽區乙級隊伍的資格賽開始，連勝十幾場奪冠，以得到分校建設權。
「聽起來還有些讓人熱血沸騰呢。」
「您能有這樣的想法，埃文大人也會很高興的。」蝶噠微笑道，同時將讀完的文件放在一邊。
「我們的隊員搞齊了嗎？埃文那貨這麼重視，應該不會還沒湊齊人手吧？」
「正因為重視，所以要精挑細選。」蝶噠不緊不慢的拿起另一份文件，叨咕出幾個列入候選的名字。「想聽聽詳細資料嗎？」
「當然不想，說說具體時間吧。」焦明大人又摸摸肚子，對一直花瓶一樣站在身後的蘿花提醒道：「飯點了，趕緊開飯，你也不想餓著這具身體吧。」接著又轉頭以玩笑的語氣問蝶噠：「文件上沒有『不讀完不許吃飯』這樣的條款吧？」
「並沒有，大人。」蝶噠微微一笑。蘿花卻是不想答話，在恨恨的瞪了焦明大人一眼后，卻還是開始擺桌子準備午餐。在女僕們上菜的當兒，蝶噠將比斗時間安排讀一遍，並在最後補充道：「最後勝利的隊伍好將以校隊的身份，與師徒傳承派系的隊伍打一場。」
「這個還沒打過？」焦明大人驚訝道，還記得秋天的時候就差不多定下比賽隊伍了。
「從您與埃文大人入學算起，這將是第四場。」
「怎麼快，結果如何？」焦明從另一個方向驚訝起來。
「第二場與第三場皆是慘勝，且出戰的都是灰袍學員。」
「嘿嘿，那些貴族老爺的臉色一定很好看。一會去情報部門翻翻，有沒有貴族世家教訓後輩子弟不甚將之打死的消息，拿來我看。」焦明大人吃著飯，卻仍舊堵不住嘴。
「是的，大人。」
此事告一段落，下午，焦明大人按計劃帶著幾個因穿著清涼而在冬日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女僕來到工業區深處，保密最嚴格的地方：特羅領莫法研究中心。這個可是彙集了此時王國聯合內的各路精英，與當初在鱷魚領搭起來的草台班子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因為思想的僵化，研究成果並不盡如人意。
畢竟焦明大人作為穿越者，卻無法主導研究方向，只能以懸賞的方式解決一些小問題，不得不說埃文在這方面終究小家子氣了一些。
而今天焦明大人過來驗收的東西，卻仍舊十分初級，那就是電流表。當初為了精確計量而費勁腦汁，以機械的方法搞來搞去，卻也精度有限，且測量對象有限。直到焦明內心『政變』結束，沉默者人格才放出大量知識，但在計量這一項上，以電流表為基礎配合對各種外部條件敏感的金屬元件，可以直接將測量精度與廣度提升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