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貴賤之分八
焦明深切體會到小國的悲哀，試著比照地球冷兵器時代的戰鬥力，若是將九環強者換算成一萬步兵。鱷魚領與煉金師一脈之間，便是兩萬步卒的半島小邦，與十幾萬常規軍且隨時能夠再徵發幾十萬人的大陸強國的差距。
見焦明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冰蓮不再說這些令人倒胃口的事情，也不再提與煉金師一脈的買賣，轉而在其他道路上思索，道：「那我們更改一下學校的比斗規則怎麼樣？」
焦明先是點頭，再是搖頭：「若是公開允許場外援助，我們只會輸得更慘吧。」
若是冰蓮公然出資支持灰袍學員比斗，那麼貴族子弟獲得家族的支持則只會變本加厲、肆無忌憚，當比賽摻雜入太多的外部因素，這邊的勝算只怕不升反降。
二人邊吃邊商量，午餐快結束的時候焦明靈光一閃，想起地球搏擊比賽體重分級制度，問道：「限制雙方攜帶的金屬質量同等級如何？」
冰蓮只聽個大概就覺得靠譜，催促細說詳情。
「除去原本的隊員環數加和分級限制之外，再加上攜帶武器質量總和限制，細分金屬與木材，十公斤，二十公斤等等。總之就是避免一方盔甲武器浮空托盤齊全，一邊手無寸鐵這種情況。」焦明思路越說越順，眼神發亮，彷彿已經看到了這一套新規則實施后的情況。
「是個好辦法，不過短時間之內幫不上忙。」聽到最後，冰蓮熱情退去，嘆息搖頭。
「至少以試行的名義搞起來啊。」焦明仍不甘心。
「問題不在這裡。」冰蓮道，見焦明仍舊瞪大了眼睛一臉迷惑不解，便解釋起來：「這套規則有個根本的基礎不成立，那便是沒人會認為高出身的貴族子弟必須在比斗場上與低出身的灰袍學員公平競爭。當這套規則擺到校長面前，他只會覺得莫名其妙，並反問我為何如此。而若是我多說幾句，大概會面對這樣一個問題：魔法家族代代為國家奉獻犧牲，難道只是為了與這些泥腿子公平的比斗一次嗎？」
「當然是為了高人一等。」焦明苦笑著接上話茬，這樣的想法根本就如吃飯睡覺這樣的本能一樣，盤踞在所有人思維中。以地球的氪金遊戲作比，這種限制攜帶金屬總量的法則，就彷彿是在將玩家按照氪金數量的不同而分入不同的伺服器，比如十元伺服器，千元伺服器，十萬元伺服器等等，當然沒有如此傻嗶的遊戲運營商，要知道有人曾言：免費玩家是我們提供給付費玩家的一部分遊戲體驗。
「所以說……」冰蓮一字一頓，還用筷子輕敲碗邊加強語氣，顯然這邊沒有不能敲碗的餐桌禮儀。「……在灰袍學員內推行將會十分順利，而若是在兩色學員袍之間或者貴族子弟之間就困難了。」
焦明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只因領會話中的幾分揶揄諷刺意味。這些貴族子弟內部的等級劃分十分複雜，家族的實力，自身的實力，還有繼承人排位等等。這種潛規則之下，自然就衍生出一套奇怪而可笑的行事準則滲透在日常生活之中，貴族禮的微小改動，說話捧哏的順序，甚至是笑聲的大小。焦明看得明白的還只有這些，而看不懂的小細節還有更多。
畢竟在一群想方設法製造不平等的傢伙中，推行一套以平等為思想基礎的劃分標準，自然因源頭上的矛盾而困難重重。
「如此說來，還是沒辦法？」焦明吃下最後的飯菜，聲音含混的問道，同時將碗筷交給蘿花，與冰蓮一起走出餐廳，小雨中分別的時候，卻只得到『再想想』這樣的答覆。
下午艾米麗的課上，發下考卷，當然不會有損及大家顏面的公布分數環節。焦明看著幾個學渣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分數便收起考卷，心中暗笑，恍然間回到了中學時代。課後，師徒二人來到圖書館，沉浸在這知識的海洋里。順便一提，焦明終於見到了埃文的新追求者，挺漂亮的，就是臉上粉比較多，而且說話有些刻薄，把阿薩薩擠兌得一點話也沒有。
直到天色轉晴，雨虹與夕陽相映襯，放學在即，焦明這才問道：「晚上來嗎？」
因為發現磁力可以對氣系法陣造成影響，艾米麗彷彿發現新遊戲的宅，已經沉迷於後續研究，昨天便沒有拉著焦明進行實驗，是以有此一問。
艾米麗一拍磕頭，又索要了幾塊磁鐵便放仍舊放焦明的假，臨分別時候，又提醒明天去參加基諾的講座，並叮囑道：「必須把每個字都記下來，否則有你好看。」
焦明眨巴幾下眼睛，問道：「您不去？」
「看見那個老色鬼就心煩。」艾米麗狠狠的道，彷彿回憶起被輕薄調戲的那一幕。面對如此理由，焦明無話可說，只能恭送美女師傅離開。
因為雨後道路泥濘，回到城堡的時候比平時稍晚，卻發覺整個城堡都處於一種準備歡慶的狀態，魔癮藥劑與各色葷素菜肴正漸漸布滿長桌。一個八環保鏢見到冰蓮幾人，衝上來叫到：「好消息！好消息啊，少領主。」
「哦？什麼好消息。」冰蓮也笑道，顯然是受到氣氛感染，將學院的煩心事拋在腦後。
「九環！飛魚·鰭刺女士九環了！」另一個湊過來的八環保鏢道出慶祝的因由。上次那位倒霉被傳送過來的少年專職通訊員下午收到的消息，飛魚家族的家主鰭刺女士晉陞九環。
接下來的事情毫無疑問就是用大吃大喝來慶祝，埃文雖是外人也喝了幾杯才回房，而焦明直到第三杯魔癮藥劑下肚，這才想起眾人歡呼的名字正是閃鱗的母親，也就是上次去前線的時候遇到的那頭母老虎。想及此處，於小傢伙那邊搜尋閃鱗的身影，卻毫無發現，甚至小詩與利爾墨勒也不在。
不過轉念間，便有了幾分猜測：信奉棍棒教育的母親武力值增加，對熊孩子來說未必是好事。
待這場小型慶祝宴結束，迷迷糊糊的焦明被委託將這位新晉九環強者傳送到這邊養傷。大著舌頭應承下來，待傳送結束，看清房間當中的傳送目標，焦明驚訝得頓時酒醒了大半，只因這根本就是個人棍。
「快去叫尖雹大人，傳送出事故了！」焦明沖著門外大喊，這也是早就形成的應對方案。
卻聽地上的鰭刺女士說道：「不必，這是誤會，傳送很安全，這是早前受的傷。」聲音和緩，雖然對普通人來說勉強還算中氣十足，卻根本無法與當初教訓自家丈夫時候那種咆哮相比。
眾人進門，七手八腳的將鰭刺女士扶上備好的輪椅。焦明揉揉眼睛細看，這才發覺鰭刺女士周身並無鮮血，舊傷失去的左臂已經生長到肘部，右臂齊肘而斷的新傷包紮完好，最觸目驚心的傷勢卻是整個下身的缺失，看被斬斷的位置，怕是盆骨還能剩下一半左右。
焦明驚嘆於魔法戰士小強命的同時繼續運轉傳送陣，按任務計劃，將鰭刺女士的丈夫和貼身女僕拉過來，並將兩個頂替位置的八環傳送到前線。完成這一切，焦明以少領主未婚夫的身份，加入到冰蓮的慰問會面中。
大不的房間擠著五人，還有一大盆各種本地特產的新鮮水果，鰭刺女士依在床頭抱著閃鱗，與冰蓮聊到正起勁，完全沒有重傷員的樣子。而閃鱗父親正用雙手大劍為水果削皮，遞給女兒，巨大腕力之下，果皮黏連成一條長帶，且輕薄如紙。閃鱗自己吃一口，抬手餵給母親一口，臉上全是幸福的傻笑。
只聽了十幾分鐘，焦明便感嘆於這母老虎果然是銳骨的親姐姐，吹牛嗶的樣子一模一樣。不過刨除誇張的部分，也可以理清事情的大致經過，簡單來說就是執行偵查任務的時候貪功冒進之下中伏，幸虧距離大部隊距離不遠，鱷魚公爵及時趕到，以脫戰三天的傷勢為代價從兩位九環手中救下鰭刺女士等人。而當鰭刺女士下午從昏迷中清醒的時候，就是九環了。
這樣的升環經歷，不知道要氣死多少八環，焦明如此想著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削好皮的水果，不過這種名為『譜兒』小柚子似的東西並不是削皮吃的。
「這個是用手剝的，而且敢問一句，您平時洗刀嗎？」焦明道，由於房間內氣氛輕鬆而忘了禮節與尊卑。畢竟按照此方世界的規矩，弱者並不能與強者這樣說話。
「當然不洗，怎麼？」閃鱗父親一愣，接著想到因由，笑道：「怕血？這可至少都是六環以上魔法師的血，說不定有奇效，安心吃吧！」
焦明猶豫再三，礙於面子還是吃了下去，心中念叨著有奇效與食物中毒也沒事。
慰問會面結束，道別一家三口，二人獨處，焦明這才知道整個鱷魚領為何如此高興。只因為鱷魚領歷史上，九環強者的數量從來是在一與二之間徘徊，這是首次增加到三，且更難得的是三位九環強者都是壯年。
「這些都是因為你。」冰蓮用一種飽含感激與情愫的目光望著焦明，整張臉在魔法燈的光芒下動人無比。
「記得木桶理論吧，我只是補上的短板，卻不可忽視其他長木板的作用。」焦明表情嚴肅的謙虛道，對戰爭的反感讓他心中並無多少喜意。「同樣的，看到突出的長板也不能忘了短板，這次中伏，雖然多了個九環，卻也戰死多人。」
「戰爭怎麼可能不死人，這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損失。」
焦明看著冰蓮那種『大賺一筆』的表情，恍然大悟，若是搬開『人命崇高至無價』這個律條，此次似乎真的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