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知識與力量五
在這個魔法知識壁壘高如山嶽的世界，直接詢問魔法秘密是很忌諱的事情，但這種忌諱卻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若是一位八環詢問四環的小秘密，便牽扯不到『忌諱』，只是巧取豪奪的前奏，略損名聲而已。事後即使『苦主』活著，整個世界也沒有任何機構受理此類案件，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認倒霉，或者換一種更『積極』的想法：慶幸沒被殺人滅口。
焦明對這種『潛規則』理解不深，但埃文卻是清楚的很。雖然不確定艾米麗心性如何，也不知道問出這個問題的原因究竟是圖謀不軌，或者只是簡單的好奇，都應該謹慎面對，而是不是作死調戲。
埃文說完一席話，見沒有變臉的徵兆，暗自慶幸，然後鬆開按住焦明腦袋的手，順勢在其背上輕捅。
焦明雖然有幾分不願，但還是拿出轉譯對照本，開講，至於旁聽偷師的埃文，便只當沒看見。艾米麗情商幾何且不論，但作為二十九歲的氣系八環，學習能力無疑是爆表的，只聽了幾句便完全明白，抬手打斷焦明的滔滔不絕，然後盯著轉譯表發獃。
「這是二進位，為焦明同學自創的數學中的知識。」埃文似猜到了艾米麗的注意力重點，出言試探。
「二進位？」
焦明又被埃文懟了一下，趕緊接過話茬，以自己的數學知識開始科普『進位』概念。艾麗米再次迅速理解，然後點點頭，順帶著大白兔亂顫。
「你氣系魔法天賦不怎麼樣，但能想出這些奇怪的東西，人應該還算聰明，你也對我的研究方向好奇，我也正好缺助手，就決定是你了。」艾米麗上下左右打量焦明，越看越是滿意。
焦明再次目瞪口呆，『好奇』只不過是託詞而已，這女人難道真的信了，而且還是在沒有說出具體研究方向的情況下。更何況自己多少也算是鱷魚領的謀臣，不是閑漢，對方問也不問便擅自決定招納，這又是何道理？正自遲疑之間，便覺一股大力從後腦傳來，頭再次被按低下去。
「承蒙看重，感激不盡，我這位朋友沒見過世面，高興得不知如何回答，我就替他謝謝您了。」
艾麗米滿意點頭，丟下一句『明天中午見』，便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我們熟歸熟，下次再敢按我的頭，我就翻臉了啊！」焦明一下拍開埃文的手，接著又道：「也不要擅自替我做決定，這助手是什麼情況？」
「除去魔法學院，另一個更普遍的晉陞通道便是助手、學徒，最後成為弟子。而據我所知這位艾米麗新晉八環，還未開始找收手下。」埃文先是解釋一番，最後道：「你若是不願，也很簡單，明天買個蠢，就可以被踢出來了。」
焦明也不傻，聽得明白，這根本就是一個九環大師首席大弟子的機會，錯過確實可惜。倒轉處境，若是埃文對著清華教授的研究生邀請不知所措，自己也會替他暫且應承下來。
埃文見到焦明神色上的轉變，微微一笑，坐回位置拿起書札，說道：「又是一個人情。」
「想得美！」焦明立刻反駁：「你按了我的頭兩次，讓我很不爽，這又怎麼算？」
「那你可以按回來，我無所謂，但這個人情我可是很在意的。」埃文說著還輕拍自己的頭側，連憊懶都很優雅。
焦明伸出手，卻又按不下去，哼了一聲道：「按頭此事記賬，至於這個助手我可未必願意，做不得人情。」
不算昨晚冰蓮的提醒，焦明也知道人情債最是難還，且埃文又是個精明人，能不欠就不欠，即使欠了也要想方設法逃掉。
「也很簡單，以三十天為期，若是三十天之內你被踢出來，我便再也不提此事。如何？」
焦明不是胡攪蠻纏之人，如此條件實在讓人無話可說，氣哼哼地坐下來，說道：「我是個有底線的人，還人情的要求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謝謝提醒，但請放心，我會踩在你的底線上的。」
焦明被這個『擦邊球』宣言噎得咬牙切齒，哼一聲不再說話，低頭看書。
……
晚上，焦明與冰蓮一起與鱷魚領完成例行聯絡，然後道出下午這件事，冰蓮卻說這個人情欠的值：「且不說從八環強者手上保下你一次，單是這個學徒身份，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接著又揪住焦明的耳朵，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意味地對著焦明耳朵厲聲道：「八環的魔法師你也敢調戲，真當所有人都像瑪爾大師那麼好說話？」
「我錯了，以後我只調戲你一個。」
冰蓮聽得心神一晃，捏著耳朵的力道稍松，不過緊接著又加重力道：「要認真待我，不許調戲。」
「是是是，你說如何就如何。」焦明順勢把冰蓮攬過，大腿與手臂感受著懷中佳人越發豐潤的嬌軀，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將話題引回正事：「小詩轉學有眉目了嗎？」
「我也正想說說此事，有三個選擇你聽聽。一是利爾墨勒他們的貴族學院，不過小詩沒有貴族頭銜，且只有三環天賦，其中意味我猜你想象得到。」
「歧視嗎？」
冰蓮點頭。「而且小詩若是為了融入群體而沾染一些貴族習氣，你也未必喜歡。
焦明則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利爾墨勒她們沒事吧？」
「當一群人被隔離，也就無所謂隔離了。不過你這麼一說，若是跳級一年，與利爾墨勒她們一起上課也不錯。」
焦明沉吟片刻，還是搖頭，說道：「小詩笨笨的，萬一跟不上進度就更會挫傷學習積極性，還是說說另外兩個。」
「一所完全平民組成的學校，老師們大多是四至六環，且平日在商貿區作坊里上班，用業餘時間輔導有魔法天賦的孩子，算是賺一些小錢貼補家用。」
「這太不專業了吧？」
「這又不是你的家鄉，是沒有『義務』教育的。開辦學校招納學員的勢力以魔法知識為餌必然有所訴求。」
焦明嘆息，知道不能要求太高，即使是地球的義務教育，也是國家作為整體培養下一代國民為目的的，再考慮到教育撥款也是稅款，其本質上也非是『義務』，只好詢問第三個選擇。
「是個造船廠，招收土系魔法師助手，總老闆是個土系九環的大師，真才實學這方面不用擔心，不過是需要做工的。以小詩的土系魔法能力，應該可以很快被招收成某位大師的正式學徒。」
焦明聽得嘴角又是一抽，如何忍心讓小詩去當童工，吃苦受累？
與冰蓮分開之後，焦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這三個選擇就腦海中盤旋，難以抉擇。轉頭望向酣睡中的小詩，黑黢黢的只有一個隱約的輪廓，倒是平順而規律的呼吸聲讓焦明十分安心。恰在此時，窗口光芒一閃，一個渾身發亮如霓虹燈管擺成的人型突兀出現。
焦明差點嚇死，看清之後才認出這是魔力激髮狀態的那個瘦竹竿似的鱷魚領二號九環強者，也是夏風的父親，名字什麼還是沒記住。
「大……大叔，您這是？」
「聖魔海有波動，你沒事吧？」夏風父親的目光在房間內掃視。
魔法師通過魔法媒介從聖魔海提取能量，而夏風父親這話的意思就是因為有人在此施展另外三系的魔法，以致此處聖魔海出現漣漪，這是對聖魔海十分敏感的人或者九環強者才具備的戒備手段。但由於夏風父親沒有其他三系的天賦，也判斷不出更多。
焦明知道事情不簡單，叫醒小詩確認安全然後在房間內搜尋，輕易在桌面上發現了一張原本不該存在的便簽，借著九環強者的發光效果，看清上面的文字：離我的艾米麗遠一點。
「艾米麗？」夏風父親念叨一聲，然後用怪異的眼神瞪著焦明。夏風父親是以教授的身份來到高級魔法學院的，也是上一屆水系二班的班主任，同在老師這個圈子，自然知道艾米麗是誰。
「誤會！」焦明連忙澄清：「下午的時候，艾米麗老師看我的氣系天賦不錯，收我做助手，只是助手而已，連學徒都不是。」
夏風父親擺擺手，留下一句小心和好自為之，消失在窗口。
「這他娘的什麼事！」焦明暗罵一句，接著尋思能瞞過自己的感知，施展空間傳送的話，至少是六環，再從這浸滿男性荷爾蒙的紙條猜測，年齡應該不大，心下稍安。本想將紙條撕掉，不過又覺得這也許是一個擺脫埃文人情債的借口，便將之收好。先哄著小詩入睡，焦明再躺回床上，然後經此一鬧也忘了轉學的三個選項，沉沉入眠。
……
次日中午，焦明依照約定在教師辦公室向艾米麗報道，說了幾句，艾米麗便指著辦公桌上的一堆書冊，讓焦明搬去氣系一年級三班。
焦明聽得眨巴兩下眼睛，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還是依言照做，剛出了門口，卻撞見跑過來的冰蓮。
「這麼巧？」
冰蓮不答，反而白了焦明一眼，卻又從焦明懷中的書摞上分出一半，以同樣的姿勢抱著。
「這是……？」焦明看出冰蓮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並非巧合，卻仍舊莫名其妙。
冰蓮似還不解氣，抬起小腳在焦明的小腿上輕踢。焦明還想再問，卻聽身後開門聲與艾麗米的問話：「這位是……」
「我是焦明的未婚妻。」
艾米麗輕描淡寫的『哦』一聲，轉身抬步往教室而去。
焦明此時才搞明白這是吃醋，又想起昨晚的紙條，頓時彷彿被青春校園偶像劇的狗血淹沒，一陣無語。接著似笑非笑地望著冰蓮，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冰蓮被看得心慌，壓低聲音喝道：「看什麼看？」
「女人吃醋是第二漂亮的時候，當然不能錯過。」
冰蓮踩了焦明一腳，然後快步搶前，不與焦明多說話。不過沒幾步的功夫，便有放慢速度，問焦明：「第一漂亮的時候呢？」
焦明淫蕩一笑，想說gc的時候，不過想想還是咽了回去，用漢語說了個雙關：「日後你就知道了。」
冰蓮漢語水平有限，沒有領會其中精妙，嬌哼一聲，然後問道：「你怎麼沒說艾米麗老師是個大美女？」
「你沒問啊。」焦明將指責一甩乾淨。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必須彙報！」
「不用這麼嚴格吧？」
二人就此事開始扯皮，竊竊私語直到氣系一年級三班門前。
「一人一本發下去，然後在圖書館等我吧。」艾米麗隨口吩咐，轉身就要進教室。而焦明也終於意識到問題，叫道：「等等，那個艾米麗老師，我也是這個班的學生。」
當初焦明腦抽的選了個主角座位，靠窗最後一排，加上同學之間的排擠，已經完全成了班級里的透明人，而依照這所學校古板的教學制度與教學方式，老師也並沒有照顧每位學生的義務。雖然有這麼多理由，焦明仍舊沒想到這位艾米麗居然對自己完全沒印象。
「真的？」艾米麗一臉狐疑，
「千真萬確。」
「也沒差別，那就課後和我一起去吧。」艾米麗轉頭又對冰蓮道：「你也是這個班的？」
「我是火系一年級二班的冰蓮，並不是這個班級的學生。」冰蓮拿出少領主的儀態，與剛剛吃醋女孩的樣子大不相同。
「火系哎。」艾米麗輕聲重複，然後不再多說，轉身進入教室。
冰蓮把書本都塞在焦明懷裡，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跑著趕去自己的教室。焦明臉上的笑容在進門的一瞬間凍結，只因意識到一個大問題，自己這個透明人去發放書本，這簡直是一種公開處刑。
不過轉念又想到開學第一天發書本的人是男僕打扮，而自己不同，身份是學員，並沒有伺候大家的義務，如此說來照搬當年的辦法才是正理。想到做到，焦明按照人數將書本分好放在每列第一位學員的桌子上，面無表情地說道：「請同學將書本傳遞下去。」說罷不等大家做出反應，拿著一本書自顧自地回到座位。
整個教室詭異地寂靜了十幾秒，然後在第一行的幾個人終於按照焦明的話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