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收尾三
從小沒當過班幹部的焦明，從來沒有面對這麼多人的經驗，最初教閃鱗那群小傢伙上數學課便已經做了一番心裡建設，且還有冰蓮鎮場子。而之後最多也不不過是面對氣系魔法師那一百來人，還轉眼之間就甩給灼杉等人。
面對這些完全超出預料的人數，焦明很是撓頭，見冰蓮竟然有全數收下的念頭便更是不知所措，連腦子的轉動都變慢，只能看著冰蓮指揮若定。
冰蓮再次壓手讓眾人安靜，然後公布了分組計劃，分八至十人為一班，自己選出班長，被選出的班長則是到指定地點匯合。人群聽明白之後又噪雜起來，此時焦明才理清思路，得了空檔對冰蓮說道：「只是北方城堡附近試行新政策的話，這些人也太多了。我看二三百人就完全足夠。」
「且由我任性一回，回去再與你解釋。」冰蓮做出一副懇求的樣子，台下眾人看不到那一側眼睛俏皮的眨動，與剛剛的女公爵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焦明無奈，畢竟自己只是謀臣，冰蓮才是領主繼承人，老闆已經如此這番賣萌，也只好不再多說。
恰在此時，青年魔法戰士這邊喧鬧聲再上一個台階，竟然是開始以武力選班長。焦明看得一陣無語，冰蓮卻是饒有興趣的樣子。
冰蓮在家族武士和煉鐵廠下屬的幫助下，總算安頓好了這千餘人，提供了窩棚一樣的臨時住所與簡單的飯食。是夜，忙碌一整天的眾人歇息下去，而焦明和冰蓮則是在魔法燈的光芒之下面對而坐，聊起將這些人全部收下的因由。
鱷魚領有一套相當完備的依託於武技教導的組織制度，上下級的關係近乎師徒。以出征在外的鱷魚公爵為例，在其十四五歲的時候便開始與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廝混在一起練習打架技巧，待這些孩子長大一些之後便各自帶領一批年齡更小的孩子，將組織骨架搭建起來。
原本冰蓮也該如此，但因外出就學而耽誤幾年，又因不善武技而只能教導通用語，這也是一貫以來其他家族對這個繼承人有所疑慮的因由，總覺得冰蓮不那麼『鱷魚領』。閃鱗等二十個小傢伙作為冰蓮未來的左膀右臂，本來應該留在領地之內像去年秋收慶典之上做的那樣教導學校里的小傢伙們，建立新一級統屬關係，卻也因為外出就學而耽擱。
這也解釋了為何會有一些健朗無比的老頭老太留守的原因，他們是上一代鱷魚公爵的屬下，與當代的鱷魚公爵從屬關係很淡。所以與其將一些骨幹留守鱷魚領，還不如讓這群老頭老太發揮餘熱。
這個制度對照到鍾國古代皇朝之中，那便是天子為師，不論文臣武將都必須是天子的學生，年齡上要比天子小几歲，且是被天子揍著長大。這樣的管理辦法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上下一心，卻也犧牲了與公爵同齡和比公爵年齡略大的這一群人。
道理很簡單，這一代人的未來是有天花板的，作為十足十的隊尾，很難在老公爵掌權的時候建立足夠的功業，而新公爵繼位之後必然啟用從小在一起的手下，既是在還未大展拳腳的時候便『退居二線』，不可謂不悲劇。
「如此說來，聽聞你發出僱用信息之後全員出動也就不難理解了，畢竟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好機會。」焦明點點頭。
鱷魚領魔法戰士的總人口並不多，以學校的入學人數加上前往南方學習的人數，粗略估算的話，一年中具有水系魔法天賦的新生兒也不過七八十人，再乘以魔法戰士的平均年齡，減去戰損，那麼總數大概在四千左右，這個數字是焦明開學時候估算出來的。現在以此數據為基礎，那麼卡在十三歲至二十歲之間的人數大約在五百左右，對照今天的場面，居然是來了九成多。
「想給他們一個機會是一方面，另外我也有些愧疚，若我不去南方上學的話，我的第一批手下便不是十一二歲的閃鱗她們，而是十四五歲的另外一批人，且他們現在就在這群人里。」冰蓮的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就是窩棚宿舍那邊。
「閃鱗她們不是繼承人嗎？這也能改？」焦明疑問道。
「當然能。」冰蓮笑道。「以你所見，這名義上的繼承人有什麼特別的優待嗎？」
焦明回想一年中的所見所聞，發現事情果然如冰蓮所說，家族之主的名頭並不會帶來更多利益。在分配雙手大劍武器的時候完全按照實力排行，眾人商議之中連『家主』二字都沒有出現。魔癮藥劑的分配更甚，打贏了才能喝，與家住名頭一點關係都沒有。平時吃飯與肉食同樣依照環數分配，當初在北方城堡的時候，焦明作為陌生的六環傷員有雞腿，冰蓮雖然是領主繼承人，但作為不修鍊魔法戰士的火系魔法師也是沒有雞腿份額的。
在大型家族中，一個八環非家主的魔法戰士依然逍遙自在，吃喝不愁，且幾乎不受到什麼約束，不開心的話也可以憑藉軍功自立門戶。而家主也不過是個家族的代言人，即使實力弱一些也沒關係，不過就成了家族吉祥物。而小型家族就更簡單了，家主這個職稱都沒有。
這窮得沒人爭的局面也真是讓焦明哭笑不得。
「不過能來許多人也是因為我的威望，若只是一個從外地回來不會武技的繼承人是沒多少人理會的。」冰蓮仍舊保持著冷靜，明白事情的本質，若是沒有鍛造武器的事情，今天頂多能來一百人，即使在隊尾也比轉而投靠一個『廢物』強。
「這還真是幸福的煩惱啊。」焦明感嘆了一句，然後問道：「說吧，怎麼安排這些人？」
「仍舊還是要篩選一番，辦法你想。」冰蓮笑眯眯的看著焦明，一句話便把最大的問題丟了過去。「符合條件的去莊園城堡附出租鐮刀，收攏領民。至於剩下的人暫時安排到建築公司和牲畜飼養公司。」
「這留不住人吧？建築公司全是重體力活，普通人干不來的，而有魔法戰士天賦的都與家人組成勞動隊，沒必要跟這混。至於牲畜養殖那邊全是苦力，那些沾親帶故的普通人怕是要嫌丟人的。」焦明就知道某些事情逃不開，便也不爭辯，只是對餘下人的安排提出質疑。
「正是不留人！」冰蓮笑道：「工作只是挂名，主要還是讓他們學習數學、化學和醫術，成績好就招收下來，學不好就讓他自己走掉，給出這樣一個機會也算仁至義盡了。」
焦明點點頭，那個被綁架來的醫生清閑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同時明白了冰蓮的計劃，正事說完，二人膩歪一陣，臨走前冰蓮提醒焦明別忘了想想篩選人手的辦法。焦明則是拍著胸脯打包票，地球上這種選人的事情不要太多，隨便借鑒一下就行了。
次日，在上演千人大戲的地方，再次熱鬧起來，各大家族都開始招募秋收的人手。按照去年焦明於北方城堡所見的秋收方式，今年恐怕人手相當不足，因為大部分六環以上的魔法戰士都外出打仗。
但焦明奇怪的是有了鐮刀為何還會爭相提高僱用價格，然後聽了冰蓮的解釋才明白，對於沒用過的東西終究要存疑三分，這也人之常情。加之搬石頭掙工分這項對比，大家去收割掙糧食的意願並不高。
「怕是要鬧糾紛了。」焦明嘆道。
「怎麼說？」冰蓮疑惑不解。
「鐮刀的作用他們不清楚，但用個一天兩天就會明白過來，這些高價雇傭的人是白費了，到時候你說怎麼辦？」焦明做攤手無奈狀，然後自問自答接著說道：「守信一些的可能會原價給付，或者參考工作量結算。而人品差一些或家中餘糧不多的多半是要賴賬。」
冰蓮不笨，這樣的情況在焦明話說一半的時候便想到了，卻想不到解決的辦法，皺眉沉吟。
「其實這也好，給治安局一個機會，到時候按照天數給予工分等值的糧食就是了。」以地球的經驗，焦明輕鬆想到了辦法，然後無奈地求助冰蓮解決篩選上的問題。焦明本想做個簡單的筆試，但直接被蘿花否定了，一是很多人勉強識字，這還多虧了鱷魚領是拼音文字，所說既所寫，二是紙張不夠，印刷也辦不到。
「我有一法，活字印刷！」焦明得意洋洋的解釋一番。
蘿花聽明白之後，再次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墨水不夠。」
無奈的焦明只好過來求助，卻不想冰蓮聽了撲哧一笑，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情還想不到。」
「請夫人教我！」焦明也不氣惱，涎著臉賣乖。
冰蓮俏臉一紅，瞪了焦明一眼，卻沒有否認什麼，說道：「發紙條，然後把問題吼出來。」
「這……作弊怎麼辦？」
「你要相信大家，事先聲明不許交頭接耳獨自作答，九成九都會聽從的。」冰蓮對下屬的淳樸很是自信，而焦明只想吐糟這簡直淳樸過頭了。
不論焦明如何不信，但事情真就如冰蓮預想的那樣，偌大的露天廣場一眼掃過去，居然真的沒有交頭接耳的跡象。整個場面只有紫芒扯著大嗓門宣讀著簡單的是否問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批閱答題紙條，焦明盯著是與否兩個單詞直到不認識這兩個單詞為止，終於篩選出二百三十多個筆試合格者。再與冰蓮一起面試一番，最終確定了二百個人，帶著他們在收割的隊伍之前趕回北方城堡莊園。
當然長藤鎮的事情早已交代清楚，由於焦明隨意的性子，早就著手擺脫宿舍關燈大爺的職責，在秋收之前便已經將燈泡開關的任務交給其他氣系魔法師，每人少管一些燈泡總不至於出問題。
路上聊天之中焦明藉機提出了讓領民主動繳納糧食稅的辦法。
「這事也能主動？我不信。」冰蓮笑道，卻是七分接話，三分不信而已。
「且聽我慢慢道來。」焦明自信滿滿，滔滔不絕地說起改進一番的惠民計劃。以鍾國自古有之的戶籍制度為基礎，首先為領命登記造冊，按人口納稅，有了納稅記錄的人才能租用鐮刀或者購買廉價的衣服，之女接受學校教育等等公共福利。
最後焦明總結道：「當農民認為納稅有利的時候，自然便會屁顛顛的跑到城堡納稅。」
「若是納稅對領民有利，我們豈不是虧了？」在一旁旁聽許久的蘿花忍不住問道。
焦明與冰蓮相視一笑，那是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如此這般發狗糧，蘿花難免噘嘴，焦明只好解釋緣由，以此轉移蘿花的注意力：「首先這只是領民認為自己有利，其實未必。鐮刀衣服的實際價值他們並不知道。其次是稅收成本，讓斯斯克那群人滿領地的亂逛，也是需要支付工錢的，而且稅收效率不高，讓領民自己上門納稅就會省去不少稅務成本。」
「那頂替代繳呢？」蘿花似乎因為吃了狗糧，而有幾分不甘心，不依不饒的較真起來。其實這種情況在這一年裡時常發生，只是蘿花識得分寸，沒有進一步激化而已。
這種簡單的問題自然難不倒焦明，只是想了幾息便說道：「一方面可以限制數量，繳納一個人的稅糧，可以購買一人份額的衣服，三天的鐮刀租期，一個小孩子的入學名額，等等。另一方面漸漸降低納稅額，讓代繳稅糧的人無利可圖便是，若是在無利可圖的情況下依然代替某人繳納，那麼某人定是有些難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
蘿花聽了連連點頭，看眼神其實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卻也不再多問了。
一行人回到城堡莊園稍事休息，立刻在斯斯克的領路下散入整個領地之內的小村落。二百人分成八人一組的二十五個班，在班長的帶領下負責幾個臨近村子的人口統計與戶口本發放工作，順便展示鐮刀的鋒利與介紹出租價格。工作中的要點焦明已經交代下去，以盡量避免衝突與不必要的誤會。
而只是第一天，反饋回來的信息便是領民們雖然知曉了鐮刀的好處，卻連租用鐮刀的糧食也沒有，畢竟現在是即將秋收存糧見底的時候。將辦公地點設在阿根無名小村的焦明冰蓮二人立刻商量對策。
「賒賬？」有些心急的冰蓮說道。
「不可！」焦明搖頭：「不如以勞動作為租金，秋收之前這幾天也能幹不少活了。」
說罷焦明請斯斯克畫了一個簡易地圖，圈出幾處地點。「讓領民在這幾處地點打磚胚，然後建立牲畜養殖示範點，如何？」
冰蓮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