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通訊網路五

  在從煉鐵廠回長藤鎮的路上，焦明不斷回憶著地球的生活，尋找現階段鱷魚領能夠應用的電力設施，思路順著生產和生活兩方面延展。同行的冰蓮面帶微笑地看著焦明思考，餘下的隨從保鏢識趣的落後一段，不打攪二人之間溫馨默契的氛圍。


  在煉鐵廠里，除了靠蠻力幹活的魔法戰士，其他魔法師們以精神力溝通魔法媒介進行生產是不能長時間進行的，所以雖然夏日天長，但工作時間並沒有增加。此時焦明一行『下班回家』的時候天光還是大亮，距離晚飯仍有一段很長的時間。


  待回到長藤鎮，卻有人報告冰蓮夏風求見。這些天來夏風一直是半昏迷的狀態，卧床不起，身體虛弱無比，而且時不時還會發燒，大家雖然擔心卻也毫無辦法。而那個被『綁架』來的醫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搖其頭，表示這種癥狀只能靠魔法戰士的體質硬抗，換做其他人早就死了。


  快步趕到夏風的房間，二人卻見那個原本身量極高的少女此時坐在一個輪椅上，神情落寞。冰蓮立刻撲了上去抱住夏風，流下了激動的淚水。而焦明卻是有些唏噓，想起最初穿越的時候是自己坐在輪椅上。


  夏風被冰蓮的激烈反應弄得不知所措，連唯一的右臂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最後沙啞著聲音說道：「請小姐注意貴族形象……」


  冰蓮還沒有發泄完情緒，自然是抱住不放，焦明看著這一幕眼睛竟是有些發酸了。良久之後，冰蓮鬆開懷抱，看著夏風喃喃道：「太好了……你能清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夏風蠕動嘴唇，最後卻是謹守女僕禮儀的回答道：「謝謝小姐關心。」


  「既然清醒過來了，那麼就慶祝一下吧，不如晚上加餐如何？」焦明笑著道，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歡快起來：「正好最近把鐵鍋弄了出來，我給你炒個雞蛋，黃橙橙的你絕對沒見過。」


  「謝謝先生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夏風禮貌了回絕了焦明的建議，然後一臉嚴肅的對冰蓮說道：「大小姐，我不能再當您的貼身女僕了，請您開始挑選繼任者吧。」


  冰蓮搖頭，說道：「我對你還沒有絕望呢。」


  「可是大小姐。」


  「不要說了，我命令你振作起來，而且在我辭退你之前不可以再提這件事。」冰蓮雙手抱住夏風的頭，斷掌貼在夏風的耳朵上，接著額頭頂額頭，說道：「好不好。」


  「是……是的，大小姐。」夏風的聲音變得哽咽。


  不過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振作』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句簡單的命令和幾滴眼淚就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給人以希望與達成目標的道路。


  接下來冰蓮不顧夏風的拉扯阻止固執的親自推輪椅，焦明想上去幫忙卻也被冰蓮拒絕了。幾個人來到了焦明挂名校長的新式學校里，見證『打鐵修鍊法』的衍生修鍊方法：鍛煉身體修鍊法。


  正如焦明對冰蓮所講，自從冰蓮離開之後，焦明因在氣系魔法上莫名其妙的有了重大突破，便一直著重研究氣系魔法和蘑菇。但修鍊法一事福關係重大，以紫羽女士的為首的鱷魚領留守高層還是萬分重視的。即使焦明沒有關注，仍舊在慢慢摸索試驗中。


  秉承了焦明提出的對比實驗理論，這個打鐵鍛煉法已經精簡成了一種簡單的類似肌肉抗阻訓練的鍛煉法，不得讓人產生一種殊途同歸的感覺。


  而之所以是去新式學校見識這東西，便是因為這裡已經成了對比實驗的最新試驗場。當初在建立學校的時候，焦明便按照心意將養老院功能融合進來。卻出了預料之外的情況，鱷魚領的老人家一個比一個硬朗，根本沒人進來『養老』，都忙著掙工分，搬石頭蓋房子樣樣不比年輕人差。


  無奈之下這裡只能完成另一半設計目標：六環以下老兵療養院。畢竟達不到六環便不能再生肢體，而那些在戰場上身受殘疾而失去勞動能力的人對於所在家庭也是負擔，正好被照顧起來，也免得焦明的一片苦心浪費。


  不過緊接著這些不同年齡段的五環以下魔法戰士便被紫羽女士等一眾研究修鍊法的人瞄中，成了完美的『實驗材料』。幾輪實驗下來的初步結論就是，肌肉抗阻訓練居然真的可以提升與水系魔法媒介的溝通，已經又幾個三四環的魔法戰士在不『打架』的情況下提升環數。


  坐在輪椅上，因被冰蓮推著而渾身不自在的夏風看向那些正在進行各項肌肉鍛煉的傷員，聽著冰蓮與焦明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眼中光彩漸盛。


  「鑒於你剛剛醒過來，給你放幾天假，過幾天就過來開始鍛煉如何？」冰蓮對夏風道。


  「不，明天就開始。」夏風滿臉堅決，一天都不想耽誤。


  焦明握住冰蓮的斷掌，說道：「不如你也要開始鍛煉，既可以陪著夏風，而且進入六環的話這手就能再生出來了。」


  冰蓮微微一笑，對焦明道：「你也跑不了，原本看你不愛打架就饒過你了，但這次可不行了。」


  「可是我很忙的，既要挖礦滿足你的新爐子，還要研究氣系魔法……」焦明一項一項掰著手指頭，試圖說服冰蓮。


  「冰蓮踮起腳，湊到焦明耳邊悄聲說道：「你若是表現得更『鱷魚領』一些，我們以後的阻力便會小一些，明白嗎？」


  「你是說『野蠻粗鄙』一些？」焦明苦起臉，並不想接受這樣的變化，所以不無諷刺的反駁。


  冰蓮素手移到焦明的手臂上，稍稍捏起塊肉，嘴角微翹眯著眼睛問道：「那你是不想變成『野蠻粗鄙的鱷魚領魔法戰士』了？」


  「怎麼可能，我覺得我天生就是這塊料。」焦明趕緊陪笑著抽出手臂。冰蓮卻是不依不饒的追著狠掐：「野蠻不野蠻？粗鄙不粗鄙？」


  正當二人發狗糧的時候，夏風卻是抬臂指著更遠處那些以『捉對打架』的方式上體育課的小孩子們，說道：「我想去那邊看看。」


  焦明頓時借題發揮，做出誇張的疼痛表情，同時捉住冰蓮的手按在輪椅扶手上，說道：「別鬧了，這次是陪夏風出來的，正主說話了，我們得聽。」


  夏風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不要亂動，讓我家大小姐掐一頓才好。」


  「你……怎麼可以！？」焦明指著夏風，更加誇張的表演起來，彷彿是一個電影里被人背叛的可憐悲情英雄正難以置信的指著罪魁禍首。


  二女都是笑了起來，而且冰蓮看見夏風的笑臉之後，對著焦明投來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推著輪椅依言向小孩子們而去。


  焦明收斂了表情，跟上冰蓮，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不如順便參觀一下這所學校如何？聽聽我這個校長的教育理念。」


  「來自你家鄉的教育理念？」


  「一部分吧。」


  「洗耳恭聽！」冰蓮笑道。冰蓮在學校建立的第一天便離開了，自然不知道細節，所以此時大感興趣：「讓我看看你的這個學校和我當初所在的初級魔法學院有什麼不同。」


  「那麼就先從這個『體育課』說起，由於這個世界的客觀情況與鱷魚領的客觀情況，依託於魔法的武力才是領地內外穩定的根本，所以下一代魔法戰士的培養是重中之重。那麼就不能再是以往簡單粗放式的隨緣教學，應該更加科學嚴謹。」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到近前，焦明與幾個指導小孩子們的魔法戰士教工打過招呼，這才繼續說道：「以工分聘用魔法戰士專職教授戰鬥與修鍊的經驗和技巧，這樣才是最有效率的培養方式。」


  「別忘了我也是當過教師的人，這些大道理誰都懂，講講特別的東西。」冰蓮看著一臉賣關子模樣的焦明，補充道：「還有你也學學怎麼控制表情好不好，猜你的心思真是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焦明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在你的面前才不會隱藏……」


  「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教壞了小孩子。」冰蓮紅著臉打斷道。


  「那麼再說說這些小孩子們的日常生活。」焦明切換到嚴肅的表情介紹起來：「每天天剛亮便到校舍內的畜棚餵雞鴨。」


  冰蓮聽了撲哧一笑，問道：「當初閃鱗他們搬石頭的時候你不是最反對童工的么？」


  「此一時彼一時也。」焦明扯了一句漢語文言文，再翻譯成鱷魚領本地話解釋一番，然後說出起這種勞動課的教學目的：「孩子們每人都會得到一隻母雞，若是喂的好，早晨便有新鮮的煮雞蛋，若是餵養的不好，便只能幹瞪眼。等到入冬的時候還會組織他們親手殺掉自己養了一夏天的母雞吃肉。」


  這下子冰蓮若有所悟，微微點頭道：「有點意思。不過這養雞工作繁雜，孩子們的時間不夠吧？」


  焦明指著遠處的牲口棚，一眾苦力正在那邊忙活著，說道：「其實大部分工作還是苦力再干，孩子們只是喂點吃的然後從雞窩裡掏取雞蛋而已。建立餵雞與獲取雞蛋的關聯性才是勞動課的核心，抽象起來就是勞動與報酬的關聯性，這才是孩子們需要學習並記住的東西。」


  諺語說『崽賣爺田心不疼』正是因為這種教育的缺失，當孩子們並不能體會勞動的辛苦，便會以為父母給於自己的一切都是『免費』的，自然欲求不滿揮霍無度。


  「還有嗎？」


  「孩子們八人一隊集體養鴨子和牛，不過這些鴨蛋和牛肉是出售的，所獲得的銅幣會發給他們。可別小看雞蛋和銅幣這些物質獎勵，孩子們的攀比心完全被引到了正路上，而且故意錯漏幾次之後孩子們學習數學的熱情相當高漲。」


  冰蓮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感嘆道：「攀比心啊……」


  「攀比心是人之本能，而人的本能就好像是河水，導引進正途收益巨大，不管不顧或者野蠻封堵都是害人害己。」


  冰蓮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嘆道：「我若是在幾年前聽到這些話，也不會與那些賤人鬧出許多事情了。」


  「這可未必，閱歷這種事可不是聽聽大道理就能增長的，不一身傷痕的趟過去說再多也沒用。」焦明想起了曾經讀到的一個雞湯文，大意是父母看著孩子重走自己當年的舊路，卻無可奈何根本勸不動。


  「不說這些了。」冰蓮擺擺手，低頭問夏風想再去哪裡轉轉。夏風表示只想看看這些活潑的小傢伙，並請焦明接著講述學校的教學日常。


  「吃完早飯就是數學課，按照日程安排十天左右看一段錄像，然後便是大量的做題，找幾個勉強識字的大媽挑出錯誤，次日由尖子生進行講解，並且這講解可是有銅幣報酬的哦。」


  「你這還真是把金錢的力量用到淋漓盡致。」冰蓮贊道。


  「謝謝誇獎，我會繼續在這方面努力的。」焦明行了一個貴族禮儀，不過見冰蓮哭笑不得的樣子應該是用錯了。「數學課之後便是體育課直到中午，學校會提供足量的免費午餐，話說這群孩子還真是能吃。短暫的午休之後，具有氣系和火系的孩子會單獨進行一些魔法練習，然後仍舊是體育課，再偶爾安插少量有報酬的勞動課，比如打鐵和搬石頭等等。」


  「不得不說你是個合格的校長呢。」冰蓮笑著道。「不僅傳授知識，培養孩子們勞動與報酬相關聯的思想這一點我很喜歡。」


  「哪裡哪裡，矬子里拔大個罷了，這個世界關於教育的理解還太膚淺。」


  「也許吧。」冰蓮似乎並不認同這個『膚淺』的評價，但也不深究。此時夕陽西下，天邊微微泛紅，小孩子們蹦跳打鬧著離開校門，夏風說道：「我們回去吃飯吧，我想嘗嘗先生所說的炒雞蛋。」


  「保證你們吃了一次就還想吃下一次。」焦明笑道。雖然這裡沒有鹽以外的調味料，而且要用葷油代替，但焦明依舊有自信讓這些沒見過鐵鍋和炒菜的土包子印象深刻，蘿花與黃霞紫芒姐弟可為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