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開春八
選完房間，一行人跟著羅賓在這艘大船內遊逛起來，而羅賓居然毫不避諱，甚至有幾分主動地帶著眾人參觀各個區域，首先是船舵控制室，焦明看這這個充滿貴族裝飾品的房間興趣缺缺。接著是船頭的龍骨，焦明稍稍來了些興趣，對其黑灰色調駁雜無比的材質大感疑惑，竟然看不出龍骨的材料。
冰蓮在參觀過程中始終保持著高深莫測的樣子，對一些拐彎抹角的恭維聽而不聞，只是時不時面無表情的點頭應和。而焦明則在大飽眼福的同時也暗暗奇怪羅賓的『大方』與『好客』。直到到達了最核心的動力室內，焦明盯著這個三米見方傾斜放置的巨大金屬板，才漸漸有了些猜測。
怕不是鍊金術的事情已經隨著對外戰爭中鱷魚領魔法戰士們人手一把大劍的奢侈表現而傳揚開，作為獨自領悟鍊金術的『魔法天才』鱷魚領少領主冰蓮自然身價倍增，藍蟒王國展示一些技術成果以博得好感，從而尋求合作機會也就順理成章了。甚至這樣一艘大船造訪這個鳥不拉屎的薩丁城小港口，難說就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過這些關於來龍去脈的胡思亂想很快便被眼前這令人震撼的金屬板驅逐出焦明的腦海，焦明就好像一個看到巨大迷宮遊戲的頑童，一點一點的理順著金屬板上的符文並猜測著其魔法原理。對焦明來說即使看到憑空還原金屬或者煉製水泥，並不覺得多麼震撼，只因以上兩者地球上十分常見，只有一種殊途同歸的感覺。
而空間魔法不同，是地球上完全沒有的，所以當焦明看到這個巨大的散發著空間魔法波動的金屬板之後才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的魔法因震撼而產生敬畏。
「這位先生是氣系魔法師吧。不知對這個驅動法陣有何見解？」羅賓注意到焦明的失神，不無炫耀的問道。
「太厲害……咳咳……」焦明下意識的剛說出三個字，便被冰蓮一個指頭懟在肋骨上，剩下的話自然憋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太大了，很多地方還有縮小化的空間。嗯嗯，就是這樣。」
羅賓眨巴兩下眼皮，雖然把冰蓮和焦明的互動看在眼裡，但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理解二人的關係，愣了幾秒才意識到不論如何，這個穿著一身普通布衣的男人都是個重要人物，禮貌地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焦明頓時撓頭，人家問的是姓名，其實問的是身份，而自己在鱷魚領到底是啥頭銜卻是一直未在意過。「我是焦明，鱷魚領少領主的首席顧問。」
羅賓再次宕機，對於這個既不符合貴族習慣也不是平民說法方式的自我介紹方式弄懵了，竟然不知該用怎樣的套路回答。冰蓮見狀接過話頭，把焦明介紹一番，同時不著痕迹的瞪了焦明一眼，不過嫵媚完全掩蓋了責備。
焦明聳聳肩，樂得把這些貴族式的交涉工作丟掉，轉頭繼續觀察這個大型氣系魔法金屬板，同時漸漸看出了門道，這就是一個簡單拉扯空間線條魔法的放大化，順著這個思路那麼不難看出這個所謂的動力核心九成九是用空間魔法來擾亂重力方向，以達到前進的目的。
妙哉，焦明心中如此感嘆。
冰蓮雖然在與羅賓周旋，但也一直注意著焦明的神情，以這麼長時間相處而形成的了解，輕易捕捉到了焦明神態上的變化，立刻話頭一轉，對羅賓的『導遊』工作表示感謝，而言下之意也就是想離開了。
羅賓按照對話的套路一陣客氣，然後帶著幾人出了動力艙回到甲板，恭敬的提醒冰蓮此船兩日後出發，便送幾人下船離開。
「看懂多少？」回城堡的路上，冰蓮直接問道。
「原理雖然看懂，但想複製出來還差遠了。」焦明撓著腦袋，又補充道：「即使金屬板複製出來，我們也弄不出大船來。」
「早晨的時候，你迫不及待的樣子，就只是好奇心？」冰蓮轉頭盯著焦明，意識到自己可能小題大做了。
「呃，話也不能這麼說，這是個知識積累的過程，現在也許沒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焦明試圖用未來的規劃來辯解，見冰蓮依然一副要算賬的樣子，只好轉移話題道：「我覺得鍊金術的事情可能傳開了，你去了南方要小心，原本掌握鍊金術的組織說不定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這些早就想到了。」話雖如此，但冰蓮對於這關心之言很是受用，不再揪著丟臉面這件事情，反而也囑託焦明注意安全，最後補充道：「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什麼知道嗎？」
焦明遲疑著瞎蒙道：「注意身體健康？」
「是不許拈花惹草！」
「是是是。」焦明頓悟，連著發出各種關於『守身如玉』的保證，最後道：「話說不是兩天之後才走，怎麼現在搞得像分別一樣。」
冰蓮撒嬌似的哼了一聲，說道：「就當是排練預演，兩天之後不許回答錯了！」
……
次日上午，隸屬於魔法師協會的法師塔開放，焦明作為這二百來個小傢伙的校長，帶領著他們走進法師塔，與其他來自鱷魚領的小孩子一起接受魔法引導。這次由於孩童眾多，所以免費午餐安排在了院子里，焦明沒有想上次一樣『土包子』似的搶過來一份，但看著幾百個小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卻也有幾分發自人性本能的喜悅。
不過很快，焦明就注意到自己帶來的有水系魔法天賦的小孩子的飯量有些逆天，比之成年人也毫不遜色，幾個負責添飯的法師塔僕從幾乎腳不沾地，而遠處管家模樣的人臉色明顯在發黑。
「往年我們不來么？」焦明奇怪的問冰蓮。按理說年年如此的話，這法師塔應該早有準備才是。
「當然不來，百多年來我們都是專註於魔法戰士一道，若不是你我開發出火系和氣系的應用，也不會重視雙系的人才。」冰蓮解釋，同時不懷好意的看著遠處那個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進了法師塔：「其實早就該這樣，至少讓法師塔多出些糧食也挺爽的。」
焦明呵呵一笑，對於這種給別人找些小麻煩的事情不置可否，卻把目光落在其他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孩子們身上：「我覺得這些孩子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啊，既然法師塔不要，我們何不撿過來。」
「那是當然，不僅是這些孩子，他們的親戚都要收攏起來。」
「我們吃得下這些么多人嘛？」
「胥琴人已經開始詢問怎麼換金屬了，我們用金屬換足夠的糧食，再把糧食作為商品納入工分系統，就可以把一環半環魔法天賦的平民都帶動起來。」冰蓮雙眼放光，計劃著光明的未來。
「要不你乾脆不去上學算了。」焦明抓住冰蓮的手，不動聲色的揉捏，「你看這領地大有可為的時候你卻要離開了。」
「我是人質，是想不去就不去的嗎？」冰蓮抽回手，沒好氣的道。
二人正在膩歪的時候，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已經帶著另一批僕從端上來新的飯菜，不論如何『管飽』這個傳統還是要維持的。不過看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焦明也覺得好笑，雖然對於魔法師協會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幾袋糧食算不得什麼，但卻令焦明油然而生一種吃大戶的爽感。
飯後，倆群涇渭分明的孩子魚貫進入法師塔開始接受魔法引導，而焦明本看熱鬧的精神拉著冰蓮跟了進去。小傢伙們擠擠挨挨的站在一起，而大廳的最前面，一個老頭子慢條斯理的揮舞著手臂，熟練而有迅速的完成了工作。
焦明看這老頭子眼熟，微一回憶便想起這就是去年夏天給自己魔法引導的那個，近乎沒話找話的問冰蓮道：「你不是說這裡的魔法師是輪換的么？我看著老頭子就是去年的那個吧？」
「托不到關係調走，就只能留在這裡了唄。」冰蓮一語道破真相，卻又接著猜測到：「若是我們鱷魚領真的發展起來，怕不是想不走也不行了。」
焦明聽得想笑，卻見那老頭子遠遠的望了過來。焦明也不心虛，只是禮貌的點頭微笑示意。對方也沒什麼回應，只是錘了錘因久站而酸痛的背便離開了。
接著不再是那個中年火系魔法師，卻同樣是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子，熟練無比的完成引道之後遠遠的望向二人這邊，似乎想把某人的身影印在心裡。
「我覺得他是在看你。」焦明小聲道。
「這人我見過，在我當年上初級魔法學院的時候，他來我們學校做過講座，關於鍊金術的。」冰蓮小聲對焦明解釋一番，最後嘆道：「恐怕來者不善。」
焦明聽了這樣的評價，也上了心思，目送此人離開大廳，將其身影記在腦海，偏頭問冰蓮道：「話說這人叫啥名？」
「忘了。」
剛剛積累起來的凝重氣氛全被這兩個字攪亂了。
接著，見到熟人瑟蜜兒進來，焦明有些擔憂的道：「這傻丫頭能應付得了這麼多人？」
「少量多次唄，魔法師協會經常用剛剛五環的魔法師來做引導，經驗豐富得很。」冰蓮話音剛落，果然大廳里的小孩子們便在法師塔僕從的招呼聲中分成五十人一組。
而接受過瑟蜜兒施法的小孩子便可以自行離開，就這樣大廳里的孩子慢慢變少，而瑟蜜兒卻是額頭漸漸出汗，已有不支的跡象。
好在瑟蜜兒還是咬著牙把這九次魔法引導堅持了下來，最後冰蓮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瑟蜜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怪我把孩子們都帶過來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瑟蜜兒滿頭虛汗的笑著逞強。
「確實是****，我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焦明在旁邊笑道，不顧冰蓮吃味的目光，吩咐蘿花背起瑟蜜兒，跟著隊伍返回城堡。
「唉？這是去那裡？」瑟蜜兒迷迷糊糊的問。
「補償你，晚餐加雞腿！」
瑟蜜兒哦了一聲，然後在蘿花背上拱了拱，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太好騙了吧。」焦明感嘆道。待出了法師塔，焦明更是驚訝，這麼大的法師塔也沒個保安門禁系統？搬運魔法師出去也不用簽個字啥的。
……
次日清晨，焦明與冰蓮在碼頭分別，焦明笨嘴拙舌也說不出什麼浪漫的臨別贈言，只是把一個爬山虎盆栽放到冰蓮手上。
「這是被小詩施展了魔法的，聽她的意思我的部分靈魂被塞在這裡面，嗯，我覺得送給你很合適。」
冰蓮收下盆栽，用手輕輕摸了摸那細嫩捲曲且發紅的芽尖，笑了，似乎很滿意這個禮物，接著又問道：「記得最重要的事情吧？」
「不會沾花惹草的，你放心便是。」焦明一臉堅定的表決心，接著又讒著臉問道：「你送的點啥給我？」
冰蓮也早有準備，從夏風手中接過一個手掌大的小袋子遞給焦明，道：「等我走了再打開。」
焦明點頭應承，卻是用手指一搓，便大概猜到了裡面的東西：頭髮。
不久，大船無聲無息的緩緩開動。焦明站在船下碼頭，冰蓮站在船上甲板，互相揮手直到看不見對方。
望著飛速消失在海面的大船，焦明終於是想起了和冰蓮一起乘船離開的那個瘦高個是鱷魚領唯二的九環魔法戰士，此次去南方擔任高級魔法學院的『體育老師』，而且似乎是某個家族的族長。雖然知道這麼多，但唯獨不知道此人的名字，說不得焦明用不在意的語氣問身後的蘿花：「那個瘦高個的九環魔法戰士是哪個家族的來著？」
這一問卻不想黃霞紫芒姐弟頓時一臉的不自在，焦明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見諒，記性不好。」
「是這些天一直和大小姐在一起的原因吧，鱷魚領的二號人物都不知道。」蘿花先是氣鼓鼓的抱怨了兩句，然後回答道：「那位大人是薩布魯家族的族長，也是這二位的大伯。」
焦明點點頭，然後恍然想起夏風的家族，問道：「那夏風……」
「是夏風的親爹。」蘿花一臉『你粗心到無可救藥』的鄙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