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辰墜落
瓦寧在一瞬間被裡奧的血手握在手心的事情，讓在場所有被控制的聖騎士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瓦寧作為出雲領，是這隻隊伍的第一領導，並且也算的上是唯一領導。對於獅鷲軍團這種陣型嚴密，調度穩健的隊伍而言，失去指揮的後果非同凡響。雖然所有人都經歷過反擊斬首行動的訓練，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方可以在瞬間控制住全場的行動。
就算是現任的古蘭特守護者格瑞斯特·奧流，即便施展諸多禁術，也會有足夠反應的施法時間。但是像里奧這般無中生有瞬間生長出無數條藤蔓的事情，這些聖騎士都是頭一次見聞。
慌亂和不安的情緒很快就在這些聖騎士之中傳開，雖然看起來還都十分鎮定，但是沒幾個人心中還保持著最初的勇氣。之前瓦寧給他們開了一次別開生面的動員會，這一舉動讓很多不明真相但空有一腔熱血的聖騎士們心中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殺皮沃而後快。
但是這種情緒隨著戰鬥的深入，不僅被雨勢逐漸沖刷消散，而且還誕生了一絲的驚異之情。
獅鷲軍團之所以強大，並非是因為每個人都驍勇善戰，而是在於整齊劃一的隊列和天衣無縫的配合，再加上天空的制空權，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讓這股小部分人組成的隊伍擁有了極其強大的破壞力。
但是這種隊伍有個致命的缺點，那便是指揮官。在天空作戰，指揮官的作用尤其重要，如果沒有指揮官在後排分析局勢及時作出隊列調整，這些橫衝直撞的獅鷲便會成為一群暴戾的野獸。而失去控制的野獸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這些聖騎士都心知肚明。
里奧的血色巨手緩緩展開，肩膀猛地向後一用力，血色巨手便連同瓦寧和他的獅鷲的血肉一同扯了出來，把瓦寧那已經成肉泥的身軀隨手一丟，被鮮血染紅的鎧甲在壓力的作用下扭曲變形，將最後一點剩餘的血肉都鎖在了鎧甲之中。
嵌著血肉的鎧甲和已經成為肉泥的身軀，像垃圾一樣從天空墜落，即便撞到地面，也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一代出雲領的死亡，卻是和其他聖騎士一樣，悄無聲息，沒有鮮花和掌聲，只有里奧漠視的眼神。
「出雲領！」
「瓦寧出雲領！」
「指揮官！」
一時間所有的聖騎士都紛紛朝著已經落地的鎧甲看去，他們心中原本的恐懼和驚慌在這一刻都紛紛化為怒火。
並不是說瓦寧的死讓他們產生了多大的悲憫，但是指揮官的離去的確讓這些只知道服從命令的聖騎士心中充滿憤怒，他們失去的並非是一個卻是存在的指揮官這個人。而是失去了一個被管制被指引的道路。
看不到前方的人，即便恐懼，為了生存下去，也是什麼事都敢做的。
本來還對這些藤蔓束手無策的這些聖騎士們，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他們突然默契地對準另一側的同伴，紛紛揮砍出聖光和烈焰，這些藤蔓在諸多烈焰和聖光的合擊下，很快便失去活力，直接枯萎消散。
但是在這種幾乎沒有統一規劃的攻擊下，有不少聖騎士甚至被同伴誤傷，甚至有一兩頭獅鷲的腿被那些瞄的不準的烈焰劃過，獅鷲的痛苦悲鳴和聖騎士的悲壯吶喊，成了聖山之上久久不可消散的音符。
一開始這些聖騎士不願意採用這個方法，原因也是如此。自己切不斷的東西，別人卻很容易切斷，這一點他們不是想不到，但是由於習慣了聽從命令的他們，瓦寧沒有給他們下達這個指令時，他們便無法做出出格的舉動，生怕因為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了其他人。大家都畏手畏腳，才導致了瓦寧被直接碾碎成肉泥的結果。但是隨著瓦寧的離去，雖然失去指導的他們更加慌亂，卻開始依照自我意識行動。
突破限制的聖騎士們，像一群散兵游勇一樣，胡亂地在天空飛舞，各種火光金光都無差別地朝皮沃、里奧的靈魂以及德恩的身體襲去。
里奧的靈魂雖然很難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但是德恩的身體卻很難經受大規模襲擊。一溜煙的功夫，里奧急忙收縮靈魂，歸還德恩體內。
隨著一聲巨吼，德恩的體表再度浮現出堅硬的巨熊毛髮，但是這次卻沒有和這些聖騎士有正面衝突，而是選擇逃離。
一道道金光從天空中胡亂地劈砍下來，皮沃早就見情況不對勁，但是卻沒有意識到場面已經失控。慌忙之下，他甚至都顧不得凝聚更強的冰霜能量，只能拔槍連連格擋，然後製造冰鏡用於逃脫。
「為什麼沒效果？斬首行動成功的話，他們應該一片混亂才對，怎麼反倒瘋了起來？」皮沃雖然久居神眷城，而且由於秋恩這個知心小妹的緣故，對獅鷲軍團也十分了解。但是在他的記憶中，獅鷲軍團一旦失去核心指揮官，通常選擇的都是撤退待命而非繼續作戰。
但是如今的場面，已經不是繼續作戰那麼簡單的了，這簡直就是不顧一切地瘋狂進攻。皮沃雖然有心抵抗，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面對這些視死如歸毫無畏懼的聖騎士，他竟然無處選擇攻擊點。
皮沃清楚地認識到，這些聖騎士與最初進攻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最初他們被傲氣和銳氣所包裹，雖然勇敢但是卻馬虎大意，一心想要建功，對於這樣的對手，皮沃能夠平心靜氣地精準施放魔法。但是此刻他們如同潮水一樣完全沒有章法，甚至於都不再顧忌同伴的情況，因為由於天空混亂，已經有好幾個聖騎士由於飛行軌跡相同而導致獅鷲撞在一起。
想從德恩那裡獲得答案的皮沃，一邊逃一邊等待著德恩的回復，但是德恩卻只是自顧自的跑著，不僅沒有回答他，甚至於都沒有做什麼有建樹的抵抗。
「邊界？」早已經跑出剛才的隔離區的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跑到了這個層面的邊界。
再往下就是另一層，但是由於聖山的山路是螺旋向上，如果沒有按照正確的路線跑的話，遇到的便只是一片懸崖。
「德恩，你來這邊幹嘛，下山的路在另一側……」
皮沃雖然認得路，但是一開始就被德恩帶歪了方向，光線又這麼暗，除了閃電和背後追擊的聖光產生的光亮之外，周圍都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領域。
在這種環境中，皮沃無法沉下心來辨別他真正要去的方向，只能寄希望於德恩。但誰知百密一疏的德恩卻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應該夠了。」一言不發的德恩忽然在懸崖邊止住了腳步，碩大的棕熊身軀猛地轉過身來，兩隻熊掌「唰」地一下拍在地面上，屁股朝上撅起，整個身軀伏在地面，閉上雙眼，似乎在祈求著什麼。
敵人馬上就迫在眉睫，但是德恩卻忽然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這種反常的舉動不像是德恩能做的出來的。本來還以為德恩是由於失誤不小心跑錯方向的皮沃，此刻卻是鬆了一口氣。
對於德恩的這種異常舉措，在皮沃看來，卻是一種布局的暗示。
「老師。幫我爭取一點時間，當你看到天空那片烏雲中出現點點亮光的時候，就凍結時間。」
「再然後……時間一旦恢復，立刻朝著反方向沖回去。」
皮沃手中的幽藍色波動從來沒有停斷過，意識到德恩可能設了某種局之後，皮沃就充當起了德恩暫時的護衛。但是聽著德恩天方夜譚般的話，皮沃還是感到一頭霧水。
烏雲出出現點點亮光？亮光能解圍么？就算是聖騎士的聖光，也沒有從烏雲中召喚的吧……
得虧現在一直下著細雨，脫離了遮罩層的皮沃，在這種天氣幾乎可以源源不斷地將細雨凝結成冰，這種低耗能的施法讓原本需要大量魔力才能施展的冰雨術變得輕而易舉。
但是即便如此，為了不讓這些追擊的聖騎士近身，皮沃不得不擴大冰雨術的範圍，這樣一來，原本可以造成極大傷害甚至是本該致命的效果，變得不那麼恐怖，這一輪輪的冰雨打下來，這些聖騎士只需要稍稍留意抵抗，便可以毫髮無損。
一些敢於突進的聖騎士，頂著嚴密的冰雨奮不顧身地衝過來，卻遭到皮沃連續幾槍的實彈射擊。那些沖在最前線的聖騎士，眉心頓時被開了一個大洞，腦漿子伴隨著雨水向後投出，身體也自然而然地朝後一仰，呈拋物線狀摔了出去。
恐怕沒人能想到，英勇的獅鷲軍團的聖騎士，不是死在強大魔法上，也不是死在敵人高超的技巧上，甚至於都不是死在毫無反抗的絕對力量上，而是倒在一顆普普通通的鐵質彈頭面前。
「點點光亮？」左支右絀的皮沃一直期盼著烏雲中浮現光亮，剛剛射翻一名聖騎士的他，一仰頭便看到了苦苦等待的信號。
他的手隨之高舉，神情毅然地看著已經大面積衝過來的聖騎士們，苦笑道：「要來了喲……」
「砰」地一聲，兩把槍同時射出一股幽藍色能量，隨著能量的不斷奔涌，周圍的事物開始變得慢起來，時間正一點一點地停止流逝。
皮沃看著一個個浮在空中張牙舞爪的聖騎士們，撇了撇嘴，擦了把汗。
此刻皮沃意識到，剛才那些從烏雲中露出的光亮，卻似乎沒有受到時間的影響，那一點點微光，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向著地面襲來。
隨著微光的一點一點擴大成形，皮沃也終於看清那些微光的本質。
這是……來自外太空的隕石啊！
但雖說是隕石，卻在下落過程中不斷消融凝聚，形成一股股精粹的能量。
這些精粹的能量就像是細雨一樣，無差別地朝著這片土地襲來。
在遠處來看，就像是一場嘆為驚止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