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泰坦之眼
在伊洛法爾一區與二區的銜接處,一排排嚴陣以待的聖騎士和魔法師站在監獄的入口。從監獄的內部,一個頭髮花白的老法師被放在一個楠木的棺材中徐徐運出。
原本空蕩蕩的監獄周邊,今天早晨卻擠滿了人。
因為昨晚夜間到今日早晨,整個伊洛法爾的神前公告已經進行了兩次更新。
「科惹·韋林涉嫌參與里奧的逃逸事件,現已被捕。」
「科惹·韋林於清晨畏罪自殺。」
這一出爆炸性新聞不僅讓那些個吃瓜群眾震驚不已,更是讓那些曾經站支持科惹的人痛苦萬分。
這些痛苦的法師們並不相信科惹會涉及里奧的事件,反而是覺得這是休斯特演的一處扳倒科惹的大戲。因為一旦科惹倒台,其他的人都無法再繼續和休斯特抗衡,那些之前的反對他的聲音,也會隨著時間逐漸平息下去。而且休斯特身為首席,什麼事都不做主,光聽科惹的,這事讓別人聽了都新鮮,現在想想看,這分明是給科惹吃點甜頭,然後再來這麼一齣戲。而可憐的科惹受不了這種侮辱,最後迫不得已自殺。
事件的真實情況這些法師倒不是很關心,但是經過這次事件,休斯特極度腹黑的人品卻是在伊洛法爾傳開了。
至於科惹,昨晚雖然已經處在冰點,而且已經進行過短暫地交手,可是科惹看了休斯特和阿瑞斯的「邀請信」之後,竟然意外地毀掉了它們,而且主動丟掉了魔杖。
就憑這一點,這些議會法師們便不信科惹與里奧有牽連這種事。畢竟穆組織和人類王國可以說是死敵,死敵見面分外眼紅,哪裡有這邊自己人都死了,然後自己投降保全性命的,而且要真是穆組織的人,怎麼可能還留著你苟延殘喘,與其殊死一搏換掉一個,也不會束手待斃的。所以說,這一定是休斯特的奸計,想要隨便給科惹安個罪名,然後被關到神眷城痛苦的過完下半輩子。誰知科惹大師如此堅貞,竟選擇自我了斷。
科惹當天晚上主動丟棄魔杖后,便被馬上送到監視廳下屬的監獄中,並且諸多法師在監獄周圍設下魔法結界,同時還派大量的衛戍官兵看守,生怕科惹耍出一招金蟬脫殼。
在一夜的審問中,科惹承認那封「求救信」是自己上交的,但是卻不承認那封信來自自己的手,堅持稱「這封信是從火焰聖杯中取出來的」。至於他對德恩所做的事情,科惹卻閉口不言,至於霍若斯的事情,也只是承認他曾經是自己的一個學徒。像其他什麼與里奧串通,想把德恩再度進行惡魔儀式,派人搶奪派瑞的信這些秋恩的指控,科惹都一概否認。但是不論說辭如何,衛戍廳的人在科惹的官邸中查出了大量禁錮靈魂的容器和用於非正常魔法研究的器具,這些證據擺在衛戍廳面前,科惹不論如何深得民意,也無法就此寬恕他的罪過。畢竟在這世界上,除了神眷皇室擁有斬殺靈魂的力量外,其他人一直被禁止研究與靈魂相關的課題,一旦發現便被當做「通穆」處理。
對於那天晚上的邀請信,科惹並沒有解釋什麼,可是從當晚科惹直接毀掉求救信的行為來看,這兩份信一定存在什麼秘密。休斯特和阿瑞斯當日到場一定並非科惹的本意,而是被其他人所利用。但是科惹已經毀掉了證據,並且又不透露任何信息,這一點不禁讓休斯特二人懷疑,科惹是為了什麼其他人掩飾。也許真正想叫他們來的人,是一個無法公佈於眾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就靈魂研究、企圖謀殺、參與襲擊秋恩公主這幾件事情,就足以定科惹的罪名。可是本應被帶到神眷城在神眷教堂前接受審判的科惹,卻在清晨被發現死在監獄中。
科惹的死讓秋恩感到了極大的壓迫感,她意識到科惹的死亡並非是自殺,而是一場巧妙的殺人滅口行為。因為在昨天如此緊張的情況下,科惹都能選擇束手就擒,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會畏罪自殺呢?可是科惹在牢獄之中卻是自殺狀態,這一點她無法對外有任何的意見,畢竟在沒有證據之前,她的任何意見都可能導致事態朝著更加不穩定地方向發展。
雖然素未謀面,也未曾聽聞,但是秋恩覺得,似乎除了自己這邊、穆組織這邊,還有一個第三方勢力也牽扯了進來。可是具體說道哪裡不對勁,秋恩又思索不出來,她認為德恩的身份應該是無辜的,可是又避免不了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比如為什麼休斯特和阿瑞斯會出現在科惹的家裡,科惹想對德恩進行什麼事情不可能還叫別人來,但如果不是科惹叫來的,為什麼科惹還要毀掉證據並且一言不發呢?
秋恩想不明白,這個曾經在微芒鎮奄奄一息的德恩,來到伊洛法爾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竟然讓她反反覆復地刷新認知。
秋恩對德恩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了。
這個來自鄉下的17歲少年,身後到底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
在商業區的一家名為「古瞳」的魔法製品店內,走進了一個披著深紅色長袍的客人。
這個客人進店之後東摸摸西看看,把店裡的各種常規地魔法製品都看了個遍,在店門口的一處儲物架上拿起一塊菱形的魔法石,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店中可有方尖靈石?」
坐在搖椅上看著古籍的老闆扶了扶眼鏡,輕蔑地瞅了一眼那位深紅長袍的客人,隨口一句:「沒有沒有。」
方尖靈石雖然稱為靈石,卻並非是「靈石」類,而是用一種罕見並且難以培育的「方尖草」碾碎打磨熬制而成。這種被大量方尖草堆積在一起的方尖靈石,在魔力的驅引下,可以形成一種高強度的武器材料。不管是打造劍刃還是製作魔杖,只要想鍛造高品質的產品,就一定需要方尖靈石作為主材料。而這種材料對於大量的法師和聖騎士來說,都只是一個綺麗的幻夢,一般除了東學院的那幾個專職研究法杖的法師和來自神眷城的高階聖騎士,其他人要方尖靈石,基本都是瞎搗亂的,所以「古瞳」這家店的老闆,聽了那個深紅長袍的人的話之後,並沒有理睬。
那名深紅長袍的客人也沒說其他的話,只是舉起手臂,從長袖中伸出一根半透明的魔杖。店主並沒有正眼瞧他,可是看他遲遲不買東西也不走,正打算哄人,卻看到那根半透明的魔杖。
受寵若驚的老闆立刻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十分客氣地向那名深紅色長袍的客人賠罪:「不知大師駕到,小店怠慢了……還請大師贖罪……方尖靈石的話,原本小店有3顆,現在已經賣掉2顆……剩下1顆的話……」老闆雖然很奉承地說著,但是話題卻遲遲不肯說道價錢,分明是等著深紅長袍的客人開價。
「10880金幣。」深紅色長袍的客人握著魔杖的手輕輕揮動,一絲深紅色的魔力從魔杖中溢出,在空氣中形成了一串「10880」的數字。
方尖草五年一成,一成大概20株,一株的價格在150金幣左右。而一塊方尖靈石大約需要30-40株方尖草,成本大概在4500-6000之間,這對於一個4級官階的人而言,基本是2-3年的俸祿。就算是方尖靈石需要一定的人工費用,最多也就收500金幣左右。就算是老闆想獅子大張口,一般最上乘的方尖靈石,也不過7000金幣而已。像這個深紅色長袍的客人一下子便說一萬多的金幣,這樣的事情可是聞所未聞的。
「1……」老闆聽著這個數字,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畢竟這個價格基本可以算是兩塊方尖靈石的價格了。
「大師……方尖靈石過於貴重,小店外並部無陳列……還請屋內一探究竟。」老闆咽了口口水,推開裡屋的房門,彎著腰畢恭畢敬地請那名深紅色長袍的客人進來。
屋內漆黑一片,外屋的些許亮光透過門縫滲進來,卻被無情地淹沒在黑暗之中。
……
「勞爾,你來的好遲。」漆黑的內屋中亮起了一處幽紅色的光亮,在這光亮旁邊,站著一名同樣身穿深紅長袍的人。
「出雲廳的瑣事纏身,而且最近秋恩公主總是處處提防我。」勞爾掀下深紅色的長袍,露出他那秀氣的面容。
「經過科惹的事件之後,秋恩公主依舊這樣么?」另一處漆黑的空氣中,又忽的一下亮起了幽紅色的紅光,那紅光的發出者卻是一根半透明的魔杖。
「也許從霍若斯那裡,聽到了什麼事情。」另一名深紅袍人說著。
「恨!咱們就應該向神眷城彙報,讓秋恩公主趕緊回神眷城呆著去!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手!如果沒有秋恩公主昨晚的事情,里奧早就被我們控制起來,科惹和霍若斯也不會死。」后露面的深紅袍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霍若斯是死有餘辜,居然想對秋恩公主做那樣的事情,果然夜之子依舊是不可信任的。至於科惹,他一定知道了那兩封邀請信是誰寫的,可是就是不說!他既然這麼想維護伊洛法爾的面子,那麼他乾脆閉口不言好了!」最先露面的深紅袍人說道。
「羅伊,霍若斯的確死有餘辜沒錯,可是夜之子還是可以信任的。畢竟現任的夜之子精靈王是傑奧王子,別忘了傑奧王子可是最希望致里奧於死地的人。至於科惹,他最後的舉動的確背叛了我們『泰坦之眼』,想不到這個老頭子到最後了了,卻還存留著他那頑固不冥的老法師尊嚴,他這樣做,就別怪我們不仁義了。」勞爾對著剛才發言的深紅袍人說著。
「勞爾,缺魂戒你可處理掉了?」最後露面的深紅袍人問道。
「那是自然,雷姆。在飛向伊洛法爾之時,我便將傑奧給霍若斯的缺魂戒丟進了茫茫的雪嶺之中。恐怕此時已經成為萬物中的塵埃了吧。」勞爾點頭道。
「下面你打算怎麼辦?我和雷姆馬上就要返回神眷城,而且皮沃大使已經從神眷城出發,正在向伊洛法爾趕來。」羅伊向勞爾問道。
「什麼?皮沃大使要來?他可是支持秋恩公主的,他的前來肯定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阻礙!國王殿下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勞爾臉色一變,疑惑地問著。
「一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了防止里奧拉結其他勢力,必須派往大使前往各地控制情況……二來,奎溫出雲領一直在暗中向神眷城那邊進言……三來……」羅伊說著說著有些難以啟齒,聲音變逐漸小了下去。
「三來,國王陛下也並不是完全相信我們!他一面用著我們為他掩飾17年前里奧事件的真相,一面又怕我們勾結里奧揭穿這件事情!」勞爾憤怒地一拳揮在牆壁上,那隻灰藍色的左瞳孔緊緊收縮。
「但不管如何,17年前里奧事件的真相,絕不能讓秋恩公主知道,尤其是關於赫恩公主的事情。索性派瑞還識大體,臨死也沒有留下什麼重要的信息。」雷姆說道。
「勞爾,我們都是為了神眷城,為了杜若希。里奧這隻惡魔遲早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現在只能再度委屈你這個魔法天才繼續扮演這個小小的聖騎士了……」羅伊安慰著勞爾。
「這一切……都是里奧的錯!如果他好好地當他的王子不去開啟什麼魂燼深淵,就算他墮入惡魔也沒人回去招惹他!如果他安分地自己行動,不聯動日之子,洛什塔納也不會沉入海底,赫恩公主也不會私自逃離!如果他能待在微芒鎮苟活一生,科惹也不會做出背叛我們的事情,也就不會被處決!都是你……里奧!原本平靜安詳的古蘭特,都是因為你才變得如此動蕩不安的!」勞爾怒不可遏地嘶吼著,憤怒的吼聲穿過房屋的天花板,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