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贖儀式

  「支」……解剖室的房門被再度推開，正舉著長劍抵著少年屍體的勞爾皺了下眉，迅速將長劍收進了劍鞘中。


  「勞爾，你在這裡做什麼？」秋恩剛剛推開門，就看見神情緊張的勞爾站在少年的屍體旁。


  勞爾俯下身，將仍未完全收入劍鞘的鋼劍隱藏在檯子后。


  「剛剛通報完對這名少年進行『救贖儀式』，想到他一個人年紀輕輕就這麼可憐，特意來看看他。」勞爾不假思索地說道。


  「具體情況呢？」秋恩問道。


  「明日一早，在一區的魔法殿堂舉辦，由伊洛法爾的衛戍廳最高指揮官豪格·梨木衛戍守以及魔法議會的首席休斯特·奧流共同舉辦。」勞爾回復道。


  「休斯特主席雲遊回來了？」秋恩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休斯特·奧流，乃是現任古蘭特守護者、格瑞斯特·奧流的哥哥，同時也是魔法議會的最高統帥。但是此人身為伊洛法爾的重要指揮官，卻常年在外，上一次外出雲遊是在25年前。別說秋恩未曾見過這位偉大而又神秘的法師，就連許多在伊洛法爾的重要部門就職的高階法師，甚至於像奎溫這種在神眷城供職的高級將領，都沒有見過休斯特幾面。


  「其實是跟咱們在同一天回來的，在咱們接到火焰文書的時候，休斯特主席剛剛返回東學院的行政館。」勞爾答道。


  「看來休斯特主席可能預料到了什麼關於微芒鎮的事情。」秋恩這樣思索著，不經意地回頭，卻看見少年的胸前上有一塊鼓起的部位。


  秋恩疑惑地走過去，從少年的懷中取出了那個鼓脹的物件。


  一塊雙面皆缺失一塊的佩玉。


  秋恩的纖纖細手輕輕地在佩玉上划動，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塊從未見過的他人之物。


  「你可曾見過這種佩玉？」秋恩的腦袋輕輕轉向勞爾，提起這塊佩玉問道。


  勞爾搖了搖頭，「想必是什麼祖傳的信物吧，這個少年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檢測過了，並無任何魔法用品。」


  秋恩悻悻地點了點頭，將這塊玉佩安穩地放入少年懷中原來的位置。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秋恩回過頭質問著勞爾。


  「屬下就先行告退。」勞爾向秋恩敬了個禮，又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少年的屍體，好像在說「我們來日方長」。


  ……


  次日清晨，原本人煙稀少安靜如初的魔法殿堂前，此時卻擁擠著大量慕名前來圍觀的群眾。


  魔法殿堂自從設立以來，除了魔法學院每年的開學儀式和結業儀式外，幾乎都沒有怎麼開啟過，因為自從17年前的里奧事件之後，別說杜若希大陸，就是整個古蘭特星球，都很難再出現什麼能夠引起魔法議會關注的重大事件。所以對於伊洛法爾的居民而言，魔法殿堂能夠因為除了魔法學院之外的其他事情而再度開啟，實在是很讓人浮想聯翩。


  但是這些大量擁擠在殿堂門口的圍觀者，卻並不知道有關救贖儀式的事情，他們只是知道了微芒鎮事件，以為魔法議會決定牽扯進來探討此事。


  可是當一個個滿副武裝的聖騎士整齊地進入大殿，然後各路法師分別在殿堂四周設陣部法，最後再到豪格衛戍守和魔法議會的首席法師休斯特共同進場時，這些圍觀的人們卻是感到了一番意外。


  見過世面的人紛紛在四周傳開，這並不是魔法議會簡單的開個會議，而是要舉行救贖儀式。


  在古蘭特的歷史上，成為惡魔的人不勝枚舉，而那些被當成「祭品」的人也多的數不過來。但是其中被真的執行這種救治的「救贖儀式」的人，卻並不多見。


  首先很多祭品被發現時身體已經自然崩壞，無法被救贖。其次，救贖儀式需要許多聖騎士和法師的多重施法才可以完成，畢竟這是逆天改命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最後，就算是被救活過來，也不見得會被真的「救贖」。


  惡魔儀式通常出現在一個人想要墜入惡魔或者元氣大傷需要他人靈魂做藥引的場合，這種場合那個成為祭品的人通常也會因為儀式的緣故被惡魔所侵染，而且有的時候，由於靈魂被獻祭過多，導致剛被複活時惡魔的力量衝天，反而會殃及周圍的人。


  所以在對少年進行救贖儀式前，設置了許多法陣和能量屏障來防止少年復活后立即陷入惡魔從而暴走。尤其是面對惡魔之王里奧的祭品，他們更是不敢馬虎。


  待所有法師和聖騎士都就位后，幾個身披古銅色鎧甲的聖騎士扛著一頂銀白色的棺槨走進了殿堂。


  整個魔法殿堂分為兩段。最上面一段只有十幾平方米的面積，上面除了8張圍成一個圓形的石桌外，在最深處還有一個手舉法杖的巨大石像。而在下半部分，則是像教堂一樣陳列著數十張座椅，中間留出了一道寬敞的紅毯通道。


  這些古銅色鎧甲的聖騎士扛著棺槨沿著紅毯邁著階梯走向殿堂的最深處，在最上層的圓形石桌陣前停下。


  站在圓形石桌陣中心的一臉囧相的中年人挽起了雙手的淡藍色法師長袖，整理了下他那蓬鬆雜亂的頭髮，然後弓著背踱步走到棺槨面前。


  另一個站在圓形石桌陣角落等待已久的高挑的聖騎士見中年人走過來，急忙將金色的頭盔取下捧在右手上，微微鞠下躬，露出了那頭濃密飄逸的天藍色長發。


  「喲，豪格啊，咱倆撞衫了哈……」一臉囧相的中年人抬起頭，扶了扶眼前的圓框眼鏡，仔細打量著正在鞠躬的那名藍發聖騎士。


  「首席……人家那是頭髮……」站在豪格身邊的另一名同樣高挑藍發的法師有些尷尬，急忙向那一臉囧相的中年人說道。


  「哦，是阿瑞斯啊，我不在的這十幾年，你還好么？」被稱為「首席」的囧相中年人緩慢地回過頭，看著那名同樣高挑的藍發法師。


  「是25年……」阿瑞斯咽了口吐沫、小聲地提示道。


  「不錯嘛……不錯嘛……都成為第八席啦，看來再過幾年，我這首席的位置就要讓給你們咯……」「首席」戲謔般地看著阿瑞斯法師長坡的徽章，又環視了一周，笑呵呵地望了望剩下的每個石桌前的人。


  魔法議會的官階屬於比較特殊的，它最低的官階「議員」便相當於其他職位的「蔚」這個級別，也就是4級職位。在往上，便是5級職位參議長官，6級職位次席和7級職位主席。


  其中次席雖然同為6級職位，卻有7人共同擔任，分別從第二席到第八席。表面上這第二到第八這八個席位是同一個級別，但是在內部，這不同席位的地位便體現出來了。


  其他的次席們有些尷尬地互相瞅瞅，也隨著主席共同笑了笑。


  一般而言，只要某一級別的擔任者存活並且沒有犯下什麼嚴重的罪名，那麼這個職位他便會一直擔任下去，直到自己辭退或者到了歲數。現任首席雖然看上去是個中年人，但是實際上卻霸佔了首席之位數十年，而且常年雲遊的他很難被神眷城抓到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再加上魔法議會已經很久沒有行動了，責任上的問題更是牽扯不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的這些個次席們，表面上很尊敬很順從，實際上早就看不慣他了。正好，微芒鎮的這個事件，一來足以引動魔法議會出面，二來此時很難調停，一不小心便是可能驚動神靈的事情，所以正如主席方才所說的「這個首席的位置就要讓給你們咯」並非不無道理。


  只不過，這些次席們，並不喜歡「再過幾年」這個前綴。


  豪格作為衛戍守，算作平行的5級職位，地位要比這些次席還要低，但是由於伊洛法爾地方有限，所以最高統帥的官職便是這5級職位。雖然從編製上看豪格比首席要低兩個級別，但是從實際掌權角度看，他們二人都是伊洛法爾的最高級別的指揮官。


  「休斯特主席，時間快到了。」跟隨在休斯特一旁的侍從附耳過來提醒他道。


  休斯特笑眯眯地朝在殿堂下半部分的其他參議的議員們、聖騎士們和一些有關聯的其他人。


  突然，休斯特目光一定，看中了站在秋恩身旁的一名留著天藍色梨花頭的小姑娘。


  「那位小姑娘，你看今日我穿著藍色法袍、豪格長著一頭天藍色的頭髮，恰巧你也有一頭天藍色的頭髮，不如這儀式，你也參與其中如何？」休斯特笑眯眯地盯著青空，就在眾人還驚異的時候，青空周圍開始變得模糊，秋恩忽的感覺身邊一涼，卻發現剛才還在自己身旁的秋恩突然消失不見。


  再一撇頭，卻看見青空已經站在休斯特的身邊。


  「各位偉大的法師們，各位優秀的聖騎士們，舉起你們的魔杖和聖劍，將神聖的力量彙集起來。這可憐的孩子啊，願神靈祝福你遠離惡魔的桎梏，願泰坦救贖你悲慘的靈魂！」休斯特突然亢奮起來，伸出手臂朝那白色的棺槨一揮，那沉重的棺材板便突然像羽毛一樣搖擺地漂浮起來，隨著棺材板的升空，竟然逐漸變得透明，消失不見。


  在場的其他人面目凝重了起來，紛紛舉起自己的武器，對準右手正舉著魔杖不斷引動法力的休斯特。


  數十道金黃色的能量紛紛從殿堂內的所有聖騎士和法師的魔杖或者長劍中迸射出來，這些金黃色的聖潔能量彙集在休斯特的魔杖之上。


  青空顫巍巍地也掏出了魔杖，發出了細小而顫動的金黃色能量，休斯特眯著眼看了青空一眼，空餘的左手舉了個「大拇指」。原本嘴角抽動的青空看到這個稱讚竟突然笑了出來，而那手中的金黃色能量也開始變得穩定粗壯起來。


  金黃色的能量越聚越多，將整個魔法殿堂照的燈火通明。


  豪格看著金黃色的能量聚集的差不多了，便朝休斯特使了個眼神，在得到休斯特點頭的回應后，豪格放滿了能量的牽引，舉著長劍走到休斯特身邊，將長劍附到休斯特的魔杖之上。


  這股原本躁動膨脹的金黃色能量一瞬間竟變得凝固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人形的保護膜，而那耀眼的金光也逐漸褪去，只留下聖潔的白色。


  豪格和休斯特共同挑著這層人形的保護膜，緩緩走到棺槨跟前，驟然將這股凝結的能量置入少年身上。


  保護膜進入少年身體后，逐漸浮動融合，最終將少年緊緊包裹中。


  隨著保護膜不斷地收緊融合，少年原本毫無血色的肌膚開始變得柔嫩起來，那猙獰的臉龐也變得溫和起來。


  「好溫暖……就像在溪水旁曬太陽一樣，這就是天堂的感覺么？」從那棺槨中，幽幽地傳出一聲柔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