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在氣什麼
鳳蓁怔愣了一瞬,隨即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小聲低估著:「凶什麼嘛……」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可以躲避一切危險了?」麒炎的臉色鐵青,額上跳動的青筋清晰可見,從來不曾有過任何過激情緒的他第一次覺得胸中有一股難以熄滅的怒火在燒,他真想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是氣她身處危險卻不自知,還自以為是的替別人強出頭?
還是氣自己竟然被這頭蠢豬如此輕易的便牽動了他的情緒?
鎮國公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她到底明不明白?
獨孤山莊向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根本見不得妖類在人界生活,只要遇到必收之,她明知獨孤寒在李府,還強行帶著白曜過去,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他留在人間的使命並非全然為她,他不能時時刻刻的守護在她身邊,即便是有解靈石,他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及時的趕到為她化解危機,她就不能不要事事逞強嗎?
麒炎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
然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氣些什麼。
也許他只是不希望在未曾確認她是否真的與鳳凰仙有關係之前,她那麼快的就死掉吧。
她明明是肉體凡胎,卻能夠被煉妖壺所感應,其實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想到這裡,麒炎心中的怒氣早已不見,看著她難得像溫順的小綿羊一樣低著頭未曾辯駁一句,心中某處似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滑過,讓他既覺陌生又有些無措。
其實每次看著她,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前塵過往皆已成灰,既已成凡人,重活一世,他倒是希望,前世的種種,她將不再涉足。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她重新成為鳳凰仙,等待著她的,將會是什麼……
「怎麼不說話了?」麒炎看著她的樣子不覺失笑,他的心冷硬了三十多萬年,此刻竟然會對一個小丫頭動了惻隱之心,一定是因為他在凡間待的太久了,已經沾染上了些許的世俗之氣。
鳳蓁抬頭看了他一眼,扁扁嘴說道:「話都被你說了,還讓我說什麼?再說了……本來我也是不佔理的。」
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若是換做以往,即便是歪理,鳳蓁也定會爭持不休,而這次畢竟讓白曜也涉險了,無論如何都是她的錯。
鳳蓁的表現讓麒炎甚是意外,在他面前,她很少會有這麼乖巧的時候。
「知道自己無理?」麒炎挑眉,「你確定沒有被另一個人附體?」
鳳蓁斜了他一眼:「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雖承認是我的錯,不該帶阿曜去犯險,但是我並不後悔這次李府之行。我若不去,便不會確定獨孤寒心悅李冰曦,在阻止鎮國公與獨孤山莊結盟之事上便會多走許多彎路。」說著朝他眨眨眼,「況且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麒炎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鳳蓁揚了揚唇,語氣輕快:「高傲如你,又豈會任由他人欺凌你的廚子?無論你保護我的目的是什麼,憑這一點,我就相信,在這京城裡,我是可以橫著走的,沒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傷我。」
她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除非……你沒有那個本事。」
麒炎挑挑眉,嘴角浮笑:「你不必在言語上相激本座,若是你胡作非為,本座是會袖手旁觀的,想要橫著走,先變成螃蟹再說吧。」
「放心放心,本姑娘所做之事定會有理可依的。」鳳蓁朝著他連連擺手。
麒炎無語笑笑,突然問道:「你想拉攏獨孤山莊?」語氣之中不乏戲謔。
「怎麼……有何不妥嗎?」鳳蓁蹙了蹙眉,她自然是聽出了麒炎的輕嘲之意,不知為何,她卻是相信麒炎不會無故這般說。
「獨孤山莊二十幾萬年修仙大派,其中的清傲並不亞於本座,憑什麼為你所用?還有,你憑什麼會覺得獨孤寒娶了李冰曦之後便會成為陸令青的助力?陸令青這個權傾天下的鎮國公在你們人類眼中是個角色,可在獨孤山莊面前,不過是眾多螻蟻之中不起眼的一個罷了。」
鳳蓁擰眉:「是以你的視角看的吧?」
「信不信由你。別到時候瞎忙活了一場怪本座沒有提醒你。」
鳳蓁半信半疑道:「依你之意,就是不用去管獨孤山莊了?」
麒炎擺擺手,便往後院走:「之前是,而現在,卻不一定了。」
「難道獨孤寒不會善罷甘休了?你別走,把話說清楚!」麒炎連個背影都只留一瞬,氣的鳳蓁連連跺腳。
這時,門外有人叩門。
鳳蓁打開門一看,是洛詩。
「鳳館主——」洛詩輕聲打著招呼,欲言又止。
鳳蓁似乎已經猜覺她的來意了,笑著將她迎進來,「我們進來說。」
洛詩低頭把弄著手中的茶杯,半晌抬頭看向鳳蓁,嘴角翕動,終是開口道:「鳳館主,你當真能救徐三公子?」
鳳蓁微微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總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洛詩垂眸,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與徐三公子的相識,也是在兩年前……」
那時的徐文佑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擁有著得天獨厚的相貌和才華,是個讓人一眼見了便能留下痕迹的翩翩少年。
洛詩在一次上山採藥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小混混險遭調戲,是恰巧從旁經過的徐文佑出手救了她,從那之後,少女情思便在心中深中了。
後來他們也曾在街上茶樓里偶遇過幾次,洛詩也知道了他便是京城第一酒樓雲香樓的三少爺,那個才貌雙全,名譽京城的徐三公子徐文佑。
她曾不止一次的傻傻跟在他的身後,哪怕只是遠遠的瞧上他一眼便已覺幸福。她也從不曾去打擾過他的生活,只因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心悅的人。
直到某一天,她看到父親洛大夫從徐府出診回來一臉凝重的模樣,才知道曾經玉一般的徐三公子已然變成了一副痴傻模樣。
從來不曾隨父親出診的她,第一次請求同往,直到親眼看見了徐文佑,她才終於肯相信原來父親所言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