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他伸手,一把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視線無可避免的與他眼神交錯:“你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太蠢?你以為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病就會好了嗎?”
“什麽病?我有什麽病?”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眼中帶著濃濃的倔強:“我沒有病,醫生早就跟我說過了。”
“像這樣自欺欺人,你覺得很痛快麽?”他緊緊的捏著她的下巴,不顧她的痛楚,似乎想借此能夠讓她清醒。
虞沫歡卻撇看眼神,不再與他僵持,她忍著下巴傳來的疼痛,冷哼道:“倪先生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不過是普通的貧血而已,早就已經在別的醫院複查過了。況且,即便我真的是得了絕症,這與倪先生您又有多大關係呢?嗯?”
“你不要不識好歹。”他又被她激怒了,雙目燃起一絲猩紅,捏著她下巴的手,驟然鬆開,語氣能冰凍三尺。
“對,我就是不識好歹,所以倪先生你還是不要對我太好了,反正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虞沫歡說著,猛的伸手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就想離開。
虞敖森見狀,下意識的伸手一把攔住她,卻不想她竟用力的推開他的手臂,兩人拉扯間,最終“咚”的一聲,
倒在了地上。
腦袋趴在虞敖森的胸口,她能清楚的聽到他胸腔內那劇烈的心跳。
熟悉的薄荷味毫無預兆的竄入她的肺部,她的心再次顫動。
想起身,腦袋卻被他的大手扣住,緊緊的貼在他胸前:“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會救活你的。”
他的話擲地有聲,語氣無比認真。
虞沫歡聞言,內心卻明顯一震,仿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他剛剛說,不會讓她死,一定會救她。
這是什麽意思?
像她這樣的人,在他看來,不應該是死有餘辜嗎?
為什麽要救她?
他的表情那麽認真,聲音那麽堅定,讓她忍不住就要相信。
可是……
三個月,她隻有三個月的生命了,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怎麽可能找到適合的幹細胞呢?
緩緩起身,將她從地上抱上床,替她將被子蓋上,柔和的視線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想開口安撫她的情緒,卻
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他隻是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休息……”
虞沫歡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帶著祈求的看著他:“不要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笑笑,我怕嚇到她……”
“嗯,我不說。你先睡吧……”他溫柔點頭,大掌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就像是小時候她感冒生病的時候那樣
安撫她的情緒。
閉上眼睛,將他的身影從她的世界隔絕,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虞敖森靜靜的凝視著她的容顏,片刻之後,緩緩轉身往病房外走去。
夜,漸漸深了……
月亮俏麗的掛在天空中,像個調皮的孩子,時不時往雲層裏躲。
虞沫歡睡不著,空蕩蕩的病房內,前所未有的孤獨襲向她,仿佛能聽到死神臨近的腳步聲,讓她的心如此忐忑。
原來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她會這麽害怕。
暮色酒吧。
午夜場裏氣氛依舊熱鬧。
權拓坐在包廂內,臉色無比難看。
而此刻站在他麵前的倒黴蛋,不是別人,正是號稱千杯不醉的花俞明。
“李公子,沫歡她真的不在這裏上班了,早就已經辭職了,這件事情連老板都知道了,是虞敖森親自找律師跟
老板談的。不是我不讓她來見你,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老板嘛……”花俞明苦著臉解釋,內心卻明白,權拓根本就
不會輕易的罷休。
“虞敖森,又是他……”權拓眸色森然,雙拳幾乎能擰出水來。
坐在他身邊的苟秘書見狀,立刻湊上前,一臉討好的道:“權少,虞沫歡那個丫頭這麽不識好歹,您還想著她
做什麽?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放屁,誰說本少爺想著她了?”權拓聞言,一臉暴躁的打斷苟秘書的話。
苟秘書被他罵得脖子一縮,不敢再惹他不快,隻小聲的腹誹:“明明就是想著她嘛……”
“你說什麽?”好死不死,他明明很小聲的一句話,卻還是飄進了權拓的耳朵。
“沒……沒什
麽……我什麽也沒說啊……權少你聽錯了……”苟秘書嚇得內心一個激靈,連連搖頭擺手道。看到權拓臉色絲毫沒有緩和,他眼珠子一轉,又出餿主意道:“少爺,不如我找私家偵探去查查她的地址,去她家
找她,您看怎麽樣?”
“明天上午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權拓想也沒想就命令道。
苟秘書默默在心裏汗,就這樣還說不想她?
終於平息了權拓的怒火,花俞明暗暗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得不佩服苟秘書的能耐。果然是跟在他時間長的
人,對他的喜好真是了如指掌啊。
過了幾分鍾,權拓卻又將視線落在了苟秘書的身上,一臉的奇怪:“你怎麽還在這裏?不是要去找私家偵探嗎?我明天起床就要收到地址,你還不快去辦?”
苟秘書聞言,立馬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雙腿並攏,用一種滑稽的姿勢道:“是,少爺,我這就去辦。”
說完,一溜煙的跑出了包廂外,消失在權拓的視線內。
花俞明見狀,也想遁走……
可是卻被權拓喊住:“過來馬屁奇,陪本少爺好好喝幾杯。”
“是……權少爺……”花俞明內心滴血,悲催的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翌日清晨,虞沫歡睜開眼睛。
昨晚她睡得並不安穩,消毒水的味道讓她非常不適。
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她的情緒變得極其低落,好像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
消極的心態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的絕望,仿佛每過一天,死神離她就更近了一步。
掀開被子下床,她走到衛生間洗漱了一番,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她想去問問醫生,打算怎麽替她醫治。
昨天從虞敖森的語氣中她聽出來,他似乎非救她不可。
隻是她不明白,他那自信是從哪裏來,為什麽他認為一定能救活她呢?
順著指引,她來到了血液科醫生辦公室門口。
剛想敲門進去,卻聽到裏麵有談話聲傳來。
“倪先生,我們已經排期給倪小姐做全麵檢查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虛弱,不太適合做幹細胞移植。不過我
們會盡快替倪小姐將身體調理好,在此期間,我們會竭盡所能的尋找適合倪小姐移植的幹細胞……”
“幫我做個配型,或許我的幹細胞適合她。”
“呃……據我們所知,好像倪先生您跟倪小姐並不是親兄妹的關係,一般來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幹細胞配型,
能找到合適的幾率很低。”
“我是他親哥哥,我的肯定能適合她。”非常確定的語氣,不容絲毫的質疑。
這段對話讓站在門外的虞沫歡如同五雷轟頂。
她雙腿仿佛失去了力氣,顫抖著無法直立,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雙手用力的扶住門把手,她不想讓
自己跪在地上……
親哥哥……
他竟然是她的親哥哥……
這……怎麽可能?
大腦如同亂麻一般瘋狂的攪擰在一起,扯得她頭皮發麻,一陣陣的疼痛直擊她的心髒。
混亂的感覺讓她的情緒麵臨崩潰。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來找醫生的嗎?”此時,有小護士經過,看到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幾欲昏厥的虞沫歡,
立刻上前一步關心的問道。
用力的搖頭,她用發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小護士的臉,幾乎是哀求的聲音道:“拜托你扶我離開這裏……求
你……”
小護士被虞沫歡的表情嚇了一跳,她立刻伸手扶住了她,讓她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往病房方向走去。
虞沫歡無力的拖著自己的腳步,仿佛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那種毀滅的痛楚,讓她無法呼吸……
你是愛我的吧?
李府,中午時分。
權拓睜開眼睛,從被拉上的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陽光讓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皺起。
伸手抓起被扔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開機。
很快,手機就響了起來。
“少爺,您醒來啦?”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苟秘書諂媚的聲音。
權拓有些不耐煩的“嗯”了一聲,宿醉的嗓子有些暗啞:“找死啊?本少爺才醒來你就打電話過來,不知道本少爺還要睡回籠覺嗎?”
“對不起少爺,打擾您了……”苟秘書聞言,連連道歉,猶豫了一下,他又道:“是這樣的,昨天您不是讓我
查虞沫歡的地址嘛?我讓私家偵探連夜將地址查到了,跟您報告一下。”
權拓聽到“虞沫歡”這三個字,眼睛瞬間一亮,又開口罵道:“那你怎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你怎麽辦事的?”
苟秘書很委屈,卻不敢反駁,隻能小聲的解釋:“一大早就打了,隻是少爺您關機了。”
權拓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不過,他依舊朝電話那頭吼道:“難道你不會打我家裏的座機嗎?這點智商,怎麽跟我混啊?”
苟秘書無語凝噎,卻不敢造次。
“還不趕緊把地址發給我。”權拓聽到那邊沒聲音了,又不耐煩的催促。
“是,馬上發給您,那我先掛電話了,少爺。”苟秘書立刻在電話那頭回道。
“……”
一分鍾之後,手機提示短信音,他立刻打開一看,上麵顯示的正是虞沫歡的地址。
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迅速跑進浴室洗漱了一番,換好衣服,便走出房間,下樓去。
管家看到他下樓,臉上表情很是驚訝:“少爺,您怎麽今天這麽早就起床啦?”
按照慣例,這位大少爺很少在十二點之前起床的。
“本少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起得早。”權拓心情大好的回道。
管家聞言,默默汗……
此時,從屋外走進來一男一女,權拓一見到兩人,臉色頓時黑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