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夜雨
天地風雲，時代交替，降妖年間即將落幕，新的大時代將要到來。萬族鼎立，神明庇佑，繁榮不謝，大世永昌。
「好啊！終於等來了好日子，沒有戰亂，沒有妖物橫行！」有人高嘆，跪在神相之前祈福。
「好好好！生在了好年代！可以享福了！哈哈！」有花白了鬍子的老人笑的睜不開眼，連連稱讚。
「天恩浩蕩，人界多幅！上蒼聖明啊！」
奉天神教。奉天旨意，降妖年間結束，新的大時代到來，仙界之門再開，登天路為眾生所開。
「成仙！成仙！今世不成仙，更待何時！」
這是仙神大陸所有修鍊者的心愿，短短几日間便有不少閉關的散修與大教高手出行，他們的目標是無邊海域與仙界相通的登天路。
傳說中，二十四尊仙尊普渡眾生，帶領凡界生靈共造通往仙界大路。
那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層天階，連接著凡塵與仙界，想要進入仙界必定要通過登天路，步步而上，這是凡人成仙的必經之路。
更多的傳聞從四面而來，位居北寒的天下第一劍宗，北仙劍宗天降之子出關，遊歷四方，揚劍宗神威。
這一消息傳出，立馬動搖整座東城，以及周邊大城。
無論是紫煙學府還是奉天神教或說東城大族的人都在密切關注，一時間城內謠言四起。
「說起那北劍宗劍子，那可以要追蹤到十年前。那個時候便有傳聞在北劍宗的祭壇內，天降神光，四方運算元皆指異象，在某一夜裡，祭壇內一位嬰兒抱劍而生，為天降之子，劍仙的後裔。」
城中流傳出各種傳言，說起十年前那也是一件未證實的大事。仙劍宗叩首祈子，懇求劍仙降下神子保佑劍宗昌盛，那夜裡一位嬰兒抱劍而生的傳聞席捲了整片北寒大地乃至仙神大陸其他三個地區。
「那只是傳聞，可現在有傳聞出北劍宗劍子出行，看來傳聞錯不了！」東城內，大部分人都在談論猜測。
「天子當世，北劍宗將會成為天下第一派！」
「是啊，當年劍仙縱橫，北劍宗共有七位劍仙，如今劍子已有十歲，定能驚世！」有人感嘆。
「大世到來，我怎麼有一種血濺長空的預感。也不知會有多少青年才俊死去。」也有人預感到了另外一面，血淋淋的場面。
有人當世輝煌，自然會有人成為腳下基石。以傲氣落幕，無緣驚世，最終被人遺忘。哪怕，你足夠驚艷。
接著又有小道消息傳出，天神聽到了霍家的祈禱，在霍家祭壇中降下一位霍家子嗣。
當然這只是小道消息，更多人願意相信有人在推波助瀾，不會真去相信，而是將更多的目光轉移到當世年輕高手與北劍宗劍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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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當空，黑雲密布，山風瑟瑟，林中枯草瘋狂擺動，夜下山野枯寂，偶爾會有一聲長嘯從遠處傳來，讓人不由膽戰心驚。
「快下雨了！」
山裡小屋中，許聖已在此靜養數日，空中冷月被烏雲遮住，天地頓時陷入無限的昏暗。他一身單薄白衣，獨自向著東城行去。
他不必再此過多停留，東城內風雲涌動，沒有理由不去參合一腳。
雖然他並不十分願意。
呼呼～～～～
山風陣陣，秋意濃濃，冰涼的夜風從四面灌來，許聖身子依舊挺拔，頂著寒風，行動神速。
他體格超人，自然不會感到半分寒意，哪怕是冰天雪地也毫無顧慮，一路飛快，驚的山中棲息鳥獸屈服不動。
翻過幾座大山，忽然東城方向有一道火光劃過，像是一顆明亮的流星劃開了夜空，朝著莽莽大山飛來。
轟～～～
忽然一聲炸響那道火光在半空炸的火焰四濺，接著直線下墜。
「仙…仙……不，紫衫王！」許聖目睹了一切，心中大駭，這場景正是當日相見紫衫王類似，也是從天而降。
碰～～～
火光從空中砸落在一座矮山腰上，火焰噴薄，白煙裊裊。
許聖緊張又興奮，說不定真是紫杉王無誤，當日一別，那一番話真叫他心中有些不安。
「好好活下去，如果有一日見到我的屍體，請將我埋在這片山脈之中。」
許聖加快了步伐，遠處火光熄滅，還有濃濃的白煙四散，他很快就到了目的。
這裡原本有蔥鬱的樹林，可此刻大樹折損，斷木遍地，周圍有火焰跳動，前方一口直徑二十多米的土坑塌陷。
「沒有紫光！」許聖昂首看天，又注視前方，坑內有活體蠕動，一隻蒼白的手伸出土沿，有一人從坑內爬出。
「咳咳～～～」虛弱的咳嗽聲像是一位病入膏肓之人所發出，坑內一人搖搖晃晃的走出，那是一位男子，滿頭長發凌亂不堪的遮住臉頰，穿著一件單薄的寬鬆黑衣，讓他顯得更加虛弱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讓許聖全身繃緊，如臨大敵，不自覺的感到了無形的危機，那口大坑彷彿通往著地獄，那位黑衣人就是來自地獄吞噬魂魄。
「是人是鬼？」許聖凝視，感到了靈魂的膽怯，心底發出的畏懼，那人搖搖晃晃缺少一種生機，慢慢抬頭，亂髮微微散開，露出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睛，讓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視。
「好強的少年，這人是來殺我的嗎？」黑衣男子病殃殃的站在坑口，望著前方的白衣少年，心中盤算「在三招內我可斬他神魂。可是，兩招內他可毀我肉身。」
兩人注視，周圍煙火熄滅。突然黑衣男子一笑撩開亂糟糟的頭髮打破沉寂道「我這個樣子很難看嗎？」
「啊？」許聖一愣，見對方自顧打理著頭髮，也略帶尷尬說「你…從哪裡來？」
「東城，紫煙學府。」男子指著遠處道。
「你…怎麼會從天上墜下！」許聖又問。
男子聳了聳肩道「很明顯啊，我是在被追殺。」
「追…追殺！」許聖結結巴巴的看了看四周，又盯著病殃殃的男子。
「你…好像病的不輕。」他說道。
「是啊，咳咳～～～」男子慢慢走來道「你也是紫煙的弟子吧？」
「是…我叫許壞。」
「許壞？」男子聽聞眼睛再次打量，又咳嗽了兩聲，他的身子弱的就好像一陣大風就能颳倒，「最近天冷，受了些風寒。」
「我聽說過你，論道賽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字四府。」男子一臉病態走近，道「小心一些，紫煙學府並非善地。」
「你說什麼？」許聖不解，但男子不再多說了，慢慢遠處，消失夜幕里，只留下一句話「我叫蕭墨，日後有緣再見。」
「蕭墨，蕭墨！」許聖看著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語，這個名字似乎很耳熟，但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便搖搖頭繼續向東城敢去。
他離去之後不久，空中有數道身影飛來，全都是實力不凡者，他們落在空地出，仔細檢查一番后便飛身離開。
許聖腳不停歇，一路風馳電掣，終於在半夜裡回到了東城。但此刻秋雨已落，整片天空朦朧著大雨，寒意更是直逼骨髓。
許聖站在雨幕中，雨點落下打濕了他的衣衫，但他並不在意，而是向著城中走去。
這座東方巨城，如蠻獸一般座落在山野之中，即便已入深夜城中的某一些地方依然燈火長明，如同白晝。不過，此時終究是半夜，再加上秋雨朦朧，諸多酒店都已打烊，一些街道陷入了昏暗。
許聖穿梭冷巷前往紫煙，不過他過人的神覺以探查到了異樣，身後有人一直在注視著他，自從他入城以來就一直跟著他。
「我這麼不受歡迎嗎？」他心中暗想，裝作毫無知覺，自顧前行，左拐右拐進入無人的小巷。
雨幕當空，寒風瑟瑟，許聖都能察覺後方跟隨之人在瑟瑟發抖，他忽然停止了腳步，轉身過來。
「啊～～我要殺了你！」那後方十來米的距離，跟蹤之人一聲大喝，快速衝來，手中還握著一把匕首，刺向許聖胸膛。
她的速度，力量還有勇氣都達不到一個合格殺手的標準，許聖冷靜面對，只探出一隻手便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再抖手一甩，將之丟開撞在了旁邊圍牆上。
「啊～～」那人疼痛一叫，披在身上的雨具散開，匕首也落地。
「誰派你來的？」許聖冷聲逼問，眼中瀰漫著殺氣。
牆腳，這是一位女子。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臉上滿是水珠，雨具散開，冰涼的水順著脖子流入衣領，她被凍的瑟瑟發抖。
「你……無情的殺手。你…你手上沾滿了鮮血…你會，下地獄的。」女子詛咒，聲音顫抖，也不知是冷還是哭了。
「我殺了誰？」許聖想的好笑，這女子年紀有二十五六，長得算不得美若天仙，但也上中上等，手無縛雞之力，也想來刺殺。
「我弟弟。」女子惡狠道。
「你弟弟？是誰？」許聖表示不認得。
「徐文拓。」女子說道。
「不認識。你認錯了吧？大姐！」許聖還是搖了搖頭。
「呵呵…你這個惡魔，手染鮮血，早已記不清了。總有一天你會下地獄的。」女子詛咒。
「你搞清楚哦，我從不亂殺人。」許聖不悅。
「他是我們村的驕傲，十歲習武，誓要成為如戰神一般的人。可在許家邊境，卻傳來了遭你毒手的噩耗。你是個惡魔！」女子哭著大喊，她眼眶通紅，竟有些楚楚可憐。
「我知道了。許煞發布追殺令。你弟弟定是來追殺我！」許聖這才想明白。
他看著前方的女子，心中一驚，他的確是忘記了自己已經殺了多少人，或者五十，或有一百，有的人死於劍下，有的人死於掌下，大多數人都不知姓名，他們死時就像被拔的稻草沒有半點留意與惋惜。
可是他們並非微不足道，都有自己的親人，朋友。都與自己相同，獨一無二。
許聖一時陷入沉思，全身濕透。牆角女子站起，拿住了匕首，一聲大叫，衝過來將匕首刺入許聖胸膛。
哧～～
匕首刺入他的胸膛，但並未全部沒入，許聖吃痛沉吟，血水伴隨著雨水染紅白衣。女子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雙手顫抖著後退，看著許聖胸口的匕首她落淚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許聖看著她，她已被嚇得不輕，靠在牆角，全身都在顫抖。
「對不起。」許聖道歉，他走近，女子膽怯的靠在牆角。
「我不殺你！」許聖拔掉胸口的匕首丟開，伸手拉過女子，將其抱住，再運玄功，全身籠罩金光，產生熱量將身上與女子身上的雨水全部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