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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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離開后,四周闃寂,淡淡地龍涎香在空氣流淌。


  蕭懷衍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他起身繞過屏風,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姜蜜,她臉上的情緒還未斂去,帶著幾分無措和驚詫。


  此時見到他明顯有些慌張。


  蕭懷衍走了過去,將人抱到臂彎,讓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蕭懷衍抱著人回到案桌前,在御座上坐下。


  姜蜜被迫坐在蕭懷衍的腿上,她想要下來,可腰肢卻被人緊緊地摟著無法動彈。


  「你都聽到了?」


  姜蜜抬眸看蕭懷衍,他明知故問。


  他讓李福將她找來,應就是讓她聽到他和柳夫人的談話。


  姜蜜見他眼有著淡淡地笑意,聽他又問道:「朕要立后了,你不恭賀朕嗎?」


  姜蜜抿了一下唇,她垂下眼,輕聲道:「臣女恭賀陛下。」


  姜蜜知道他要立后,也知道他屬意的是誰。這一世沈姑娘要比前世更早入宮,在她入宮前蕭懷衍還不納嬪妃,盡顯對這位皇后的重視。


  姜蜜能感覺到蕭懷衍是高興的,可見他對這位皇後人選的滿意。


  姜蜜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沒有期待過,也不會有失望。


  蕭懷衍低頭看著她,「真就恭賀朕了?你不問問朕要立誰嗎?」


  姜蜜不明白蕭懷衍為何還要這麼逼著她回答。


  「陛下自有定斷,臣女不敢揣測聖意。」


  蕭懷衍的手指纏住姜蜜垂落的髮絲,他道:「是不敢,還是不願?」


  姜蜜索性不說話了。


  蕭懷衍聞著她身上獨有的甜香,見她又低下頭避而不答。


  他的眸光落在姜蜜小巧的耳垂上,耳墜子隨著她輕顫而晃動,蕭懷衍喉結一動,又道:「禮部給朕擬了立后納妃的名單,你要看看嗎?」


  是啊,他既然立后了,又如何不會納嬪妃呢,不過是排在皇後進宮之後罷了。


  姜蜜搖頭,「臣女不敢僭越。」


  蕭懷衍不容姜蜜拒絕,將名冊放到了她的手上,「朕要你看。」


  姜蜜瞥向手的名冊,心澀然,她想大概在嬪妃的名單里會有她的名字,以蕭懷衍這些日子的態度,他必然會讓她入宮。


  半晌后她抬手將其翻開。


  本應羅列諸多貴女出身年紀品貌的名冊上面卻上面卻是空無一個字。


  姜蜜目光凝滯。


  蕭懷衍這是什麼意思?還是他拿錯了名冊給她?


  蕭懷衍握住姜蜜的手,同她一道看向那名冊,他道:「你剛剛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會在嬪妃的名冊里看到你的名字?」


  蕭懷衍抬起姜蜜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棠棠,你為何不敢問朕要立誰為後?你以為會是誰?你覺得朕還會立誰為後?告訴朕,你在想什麼?」


  一聲聲的問,讓姜蜜無所適從,讓她慌亂地想要逃開。


  她無聲地搖頭。


  蕭懷衍禁錮住她,看著她認真地道:「朕想要娶的人就在眼前。」


  他從未如此冷靜,「朕要立后,就不會有其他人。棠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姜蜜雙眼酸脹的發疼。


  她從未去奢想過,她不敢去想,不敢有那個妄念。


  蕭懷衍又在騙人了。


  在她睡得迷糊時騙她,現在又騙她。


  他要是知道姜家所做之事,一定會後悔此時說的話。


  當初主謀害了瑾妃娘娘的先帝貴妃、德妃全族都誅光了,固然是因為晉王、齊王奪嫡失敗,可更是因為蕭懷衍對他們的恨。


  元熙五年,姜家所做的事情被人揭發,這一世肯定是逃不過的。那意味著很可能當年的事情還有知情者,這個知情者讓姜家的罪名坐實謀害瑾妃娘娘。那時候姑母也故去了,更無人可辯解。


  懸著的這把刀,終究會要落下。


  她怎麼敢對他回應呢,她不敢喜歡,不敢期待。


  蕭懷衍靜靜地看著姜蜜,她忍著眼淚仍然在搖頭。


  姜蜜咬著唇,她避開蕭懷衍那迫人的視線,「陛下,您答應過會給我時間的。」


  這個回答即便蕭懷衍心裡已了預料,她看著軟順,可也執拗。


  她連他都不願意要,又怎麼會稀罕一個后位。她有了前世的記憶后從送醒酒湯開始,哪一回不是要躲著他。


  「嗯。朕是允諾過。」蕭懷衍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你還要朕等多久?」


  多久?姜蜜也沒有想過。


  或許等姜家請罪后,他就不會再問這個問題了。


  姜蜜道:「陛下,姑母快醒了,臣女該回去了。」


  蕭懷衍沒有鬆手。


  「棠棠,朕要一顆定心丸。」


  姜蜜僵住了,這是蕭懷衍第二次跟她索要定心丸。


  上回她能推開他跑開……


  姜蜜睫毛顫了顫,微涼的手指落到她頸側,輕緩地摩挲引得人戰慄。


  炙熱地呼吸落在她的唇角,一點點研磨侵襲。


  抵在他胸前的雙手虛軟無力。


  漫長綿密,那不輕不重地磨咬,她被迫仰起頭喘息。


  他的手滑到了腰上,跟前世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揉捏,處處都激得姜蜜輕顫。


  她踢著腿掙扎的要起身,蕭懷衍絲毫未動,倒落了一隻繡鞋到地上。


  蕭懷衍貼著殷紅的唇低笑了一聲,在還能控制之前,不舍的鬆開了姜蜜。


  他摟著姜蜜,伸手將那隻繡鞋撈了起來。


  姜蜜臉紅耳赤的眼睜睜地看著蕭懷衍給她把繡鞋穿上。


  蕭懷衍撥了撥姜蜜的髮絲,「棠棠,朕願意等。但不想等太久。」


  蕭懷衍又道:「過些天就到端午了,到時朕帶你去看龍舟可好?」


  就好像姜蜜不答應,蕭懷衍便不放人一樣,姜蜜總得答應了一項。


  ……


  柳夫人從御書房出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冒了一層冷汗,回到攬月軒都還渾渾噩噩。


  她怎麼都想不到陛下真的不念一點舊情,拒絕的如此無情。


  柔兒不能進宮,那還能有什麼好去處?


  只有是皇帝的女人才是最尊貴的。


  她的柔兒一心只想嫁給陛下,不能承寵又如何,只要能時常見到陛下便能心滿意足。


  柳夫人想到陛下讓她看的那個冊子,哪裡是什麼名冊,分明是一個立后詔書。


  她怎麼都想不通,陛下為何會屬意姜家的姑娘。陛下以前不是不喜姜家嗎?


  究竟是陛下自己屬意的,還是太后病重求得讓陛下答應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太后若薨逝了,姜家失去了跟皇家唯一的聯繫。


  她早先就聽賢太妃提過,太后很想將她的侄女送入宮,只是陛下先前駁了禮部的立后納妃的摺子,便沒有成功。


  而那位姜家姑娘似乎也是個有主意的,用救駕之恩求得了跟鎮國公府的賜婚。不過運氣不好,那世子死於亂黨之手便退婚了。


  按理說這樣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會被冊立為皇后。


  難不成真的被柔兒給說了?陛下喜歡她?

  柳夫人一走進屋內,便被等候多時的舒柔迎了上來,她急著問道:「母親?怎麼樣了?陛下給了我什麼位份呀?」


  柳夫人不忍回答。


  舒柔拉著柳夫人的袖擺不肯放手,「母親,你快說呀。」


  柳夫人道:「柔兒,母親會再想想其他辦法的。」


  舒柔臉上是笑意漸漸消失,她慌張了起來,「母親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沒見到表哥嗎?」


  柳夫人道:「見到了。不過陛下說他即將立后,暫且不納嬪妃。」


  舒柔楞了一下,她道:「那我可以等。等皇後進宮了,然後我才進宮。」


  舒柔等著柳夫人回答,可柳夫人的沉默,她有些害怕。


  「表哥要立誰為皇后?表哥是不是為了她才不肯讓我進宮?」


  柳夫人依然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舒柔。


  柳夫人的態度已讓舒柔明白了。


  可舒柔心裡總覺得不該是這樣啊。


  「是不是姜蜜?」舒柔脫口而出。她念出這個名字時,原本的那股敵意越發的清晰,更像是一種恨意。


  柳夫人見舒柔神色有些不對,她安撫道:「只要封后詔書未昭告天下,便什麼都作不得數。你先別亂想,此話不能亂說。」


  舒柔推開柳夫人將自己關到屋子裡,她趴在床上痛哭不已。


  她從見到姜蜜第一眼,就渾身不對勁。


  明明從未見過的人,可那股厭惡是從心底騰起來的。所以她才會注意著姜蜜的一言一行,她才會一眼就看到那串佛珠。


  不該是這樣才對,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舒柔哭著睡了過去,她夢到自己站在一間屋子裡,擺設布置看著是在皇宮裡,屋子的裡面掛著一幅畫像,畫上的女子站在海棠樹下踮起腳尖輕嗅著花枝。


  那女子赤足,腳踝上戴著一個金鑲玉做的鈴鐺,鈴鐺上還刻著獸紋。


  這是表哥的印記。


  就如同那串佛珠一樣,表哥會刻上獸紋。


  她盯著畫上女子的側臉,跟姜蜜一模一樣。


  舒柔氣得臉色發白,她上前想要撕毀這副畫像,卻怎麼都動彈不得。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得那副畫飄動,就好像畫像的女子會走出來一樣。


  舒柔更急了,想伸手朝前抓過去,把那副畫扯下來,可她一抬胳膊,袖擺空蕩蕩的,哪裡來的手。


  舒柔尖叫一聲,驚恐地睜開了眼睛。


  柳夫人按住她,「柔兒你怎麼了?夢魘了?」


  舒柔驚怔地睜著眼睛看著柳夫人,「母親,母親,我的手沒了,我的手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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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摟住她,「柔兒別怕,你是做噩夢了。你的手好好的,怎麼會沒了。」


  舒柔不敢想相信,一直哭。柳夫人掀開被子,握住舒柔的手,「柔兒,你看你的手沒事。我去找賢太妃,讓她為你尋個太醫來瞧瞧。」


  舒柔看著被母親握住的手,她動了一下。


  她的手還在,還好好的長在她身上。


  柳夫人看到舒柔這副模樣十分痛心,她撫摸著舒柔的額頭,「柔兒,母親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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