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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你這個騙人精

  第23章你這個騙人精

  顧錦沅可以感覺到,太子的眸光就在凝視著她。


  氣息縈繞,輕輕溶在她耳邊,耳邊那米粒小痣隱隱發燙。


  她猛地抬手,看過去,卻見太子的眸中,竟隱隱有絲溫柔,那絲溫柔,細緻入微,猶如春日躍在枝頭的光。


  顧錦沅心中略驚,待要細看的時候,他突而變臉,眸光凜冽不說,黑眸中也射出了放肆的嘲弄和不屑,甚至是鄙薄。


  顧錦沅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那太子在她耳邊咬牙道:「你真是一個騙人精,嘴裡沒一句真話的小騙子。」


  顧錦沅好生無辜好生委屈:「太子,臣女就算騙別人,也沒有騙太子啊……」


  當然騙了。


  他上輩子被騙得不夠慘嗎?

  太子盯著顧錦沅,神色間散發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戾氣:「顧錦沅,孤勸你離孤的二皇兄遠一些。」


  顧錦沅:「為什麼?」


  太子冷沉沉地反問:「你竟然還要問為什麼?那是你妹妹的男人,你不該離他遠點避嫌嗎?」


  顧錦沅:「……」


  她默了好半響,終於明白了:「好,我知道了。」


  顧錦沅開始覺得,自己或許想錯了。


  她本以為自己在顧瑜政還是太子那裡,她的利用價值都是在二皇子那裡,但是現在看來,顧蘭馥並不想放開二皇子,太子也不想讓她接近二皇子?

  太子捕捉到了顧錦沅眸中閃過的那絲茫然。


  他神情微頓。


  他知道自己喜怒無常,知道自己莫名其妙,這樣的自己,在此時的顧錦沅看來,確實是有些奇怪。


  但是他要把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掌控在手裡,他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更不允許顧錦沅和二皇子接近。


  他低首間,語氣略緩和,卻是道:「你那個妹妹,不是眼巴巴地看著她的夫婿嗎?」


  顧錦沅聽得這個,她突然想到了胡芷雲和顧蘭馥之間彷彿截然不同的心思。


  當下略一沉吟,問道:「這不是正常嘛……人家的夫婿,自然應該抓緊了。」


  太子凝著顧錦沅:「你知道那是別人的夫婿,那是最好了。」


  顧錦沅心裡一動,故意道:「可是我出門的時候,寧國公府的夫人說了……」


  胡芷雲當然不會和她說什麼,但是顧錦沅覺得,自己說出這話,太子如果知道什麼,他一定會多想的,就讓他自己聯想吧。


  果然,太子聽到這個,眸中微微泛起寒涼的鄙薄,卻是嗤笑道:「你是顧錦沅,你何曾需要在意她說什麼?」


  顧錦沅不說話了。


  看來自己府里的那點動靜,他都看在眼裡。


  甚至於自己的所有小動作,他也都看在眼裡。


  太子凝著她,看她垂著眼睛,墨黑的睫毛低著,倒像是很乖巧的樣子。


  這樣子的她,很是受用,真是會讓人生了錯覺,以為她就是這麼柔順乖巧。


  他話鋒一轉:「你學會點茶了嗎?」


  顧錦沅垂著眼睛,很是有些無奈:「沒。」


  太子:「那你儘快學,你喝了孤點的茶,這是你欠孤的。」


  顧錦沅:「喔……」


  她怎麼被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纏上了?


  太子墨眉微挑:「有什麼問題嗎?」


  顧錦沅想舉手,小聲說:「臣女有個問題,可以問嗎?」


  太子:「說。」


  顧錦沅:「太子,除了學會給太子點茶,太子還要臣女做什麼?」


  太子背著手,氣勢卓然,沉吟片刻,卻是道:「少騙人,少幹壞事。」


  顧錦沅:「……」


  太子伸出手,修長的手自顧錦沅手中取走了那串紫藤花。


  「比如紫藤花,長得好好的,不許揪它。」


  說著,他瞥了顧錦沅一眼,捏著那串紫藤花,邁步離去。


  顧錦沅在那裡站了半響,突然開始憤憤起來。


  這是巧合吧?

  她正謀划著破壞了清影閣的紫藤花架,省得顧瑜政以後三不五時往自己那裡跑看著礙眼。


  不讓幹壞事,那她來燕京城做什麼?

  而太子蕭崢在走出很遠后,低下頭,望著手裡被她摘下的紫藤花。


  紫色的嬌嫩小花綻放開來,清新淡雅,他放在鼻間清嗅,上面隱隱還有她手指殘留的味道。


  望著那紫藤,他想起上輩子。


  其實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無依的孤女,在她踏入燕京城的那一刻,就是矢志要把燕京城的水攪亂的。


  讓她老老實實地當一個閨閣女子,真是難為她了。


  ——


  太子離開后,顧錦沅坐在紫藤花架下細想了很久。


  燕京城裡的人,她也認識的差不多了,一切都看上去還好,她能看穿絕大多數人的心思,包括那個後宮之主的皇太后。


  就是這位太子,實在是一個異數,莫名其妙。


  回想著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幽深眸子,顧錦沅甚至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比如現在,收拾包袱,卷點寧國公府的金銀,一走了之,再留一封書信,只說是不堪煩惱。到時候事情傳出去,寧國公府都可以起一層波瀾,她逃個無影無蹤,豈不快哉?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罷了,既然來了,她就不準備輕易回去。


  她又重新盤算了一番,認為除了太子,其它都是在她預料之中的,至於太子,目前看來,雖然性情詭異,但還是可以靜觀其變的。


  她還可以先學習點茶,滿足他就是了。


  這麼想著,顧錦沅一掃之前的頹然,重整精神,笑吟吟地過去。


  此時睿遠侯夫人也在,大家都已經拜見過了,譚絲悅拉著顧錦沅介紹了,睿遠侯夫人笑看著顧錦沅,自是驚艷不已。


  這個時候,周圍也有其它夫人姑娘,看著顧錦沅,見她生得雪魂冰魄一般,實在是剔透動人,一個個也都納罕,這其中自然有那日進宮祝壽在場的,知道她還被太后賞識,就更加忍不住多看幾眼。


  顧蘭馥站在人群中,她搜索著二皇子的身影,結果並不曾看到,不免有些失望。


  又見眾人目光都投注在顧錦沅身上,一個個都誇她美貌,更覺無趣。


  這些人,等到顧錦沅當了皇后,更是把顧錦沅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吧!

  顧蘭馥不免冷笑。


  正想著間,就聽得那睿遠侯夫人道:「這次我可是特意給大家準備了小節目的,若是誰能看出,這些鸚鵡中哪只是雞,就奉送一隻上等的虎皮鸚鵡。」


  她這話一出,大家驚訝,有姑娘就問了:「夫人,這鸚鵡,還能有假的?」


  睿遠侯夫人道:「那是自然,比如這裡面,就有一隻假的。」


  大家聽著這個,紛紛看過去,卻見那一排約莫有十幾隻鸚鵡,有虎皮鸚鵡,懲比安長尾小鸚鵡,也有小葵花鳳頭鸚鵡,種類繁多,每一隻都看著靈動機巧。


  這些鸚鵡,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假的。


  譚絲悅從旁,又命人提來了一隻鸚鵡,卻是一隻精神抖擻的虎皮鸚鵡,她笑著道:「諸位請看,這隻鸚鵡,今歲太后壽辰,可是曾經進宮獻藝。當時宮中用了我萬鳴苑九隻鸚鵡,留下來八隻,唯獨這隻,還給了我萬鳴苑,今日請諸位姐妹過來,就當個彩頭,哪個姐妹能找出來那隻假鸚鵡,就把這隻虎皮鸚鵡拱手相送。」


  她這一說,大家全都眼中放光,頗有些期待了。


  譚絲悅看諸位姐妹這反應,對自己滿意極了,她就覺得,大家一定會喜歡的。


  於是大家紛紛躍躍欲試,上前開始試探著分辨,但是看來看去,哪一隻都彷彿和一般鸚鵡無二,怎麼可能有假鸚鵡呢?

  顧蘭馥從旁看著,心裡一動。


  她想起來了,在那夢裡,同樣的事情似乎曾經發生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在她的記憶里,是睿遠侯夫人自己說出了哪只鸚鵡是假鸚鵡。


  她眯起眼睛,看向那群鸚鵡,終於從中看到了。


  不錯,她記得非常清楚,就是那隻小葵花鳳頭鸚鵡,生得一身白毛,只頭上一撮兒黃,那只是假的!

  恰好這個時候,二皇子由譚裴風作陪,也過來給睿遠侯夫人請安,同行的還有另外幾個男子。


  顧蘭馥眼前一亮。


  二皇子現在顯然對她不喜,她得想個法子和由頭接近他,若是她能贏得這隻虎皮鸚鵡,送給二皇子,豈不妙哉?


  又顯得她聰明能幹,又是一個上等好由頭。


  這個時候已經有好幾個貴女過去試了,都指了一個,但是沒有一個說對的,一時甚至有人開始覺得,這裡面鸚鵡都是真的,畢竟「哪能有假鸚鵡這麼真」。


  當下顧蘭馥精神一震,上前笑著道:「夫人,或許我可以試試。」


  睿遠侯夫人聽聞這個,笑望著她:「顧二姑娘,你認識鸚鵡?」


  顧蘭馥信心滿滿:「不認識,但可以碰碰運氣,或許能識出來。」


  她這話一出,在場不少人都有些意外,想著看她那樣子,倒彷彿真能認出來?


  睿遠侯夫人笑道:「既如此,那二姑娘認為,哪只是假的。」


  顧蘭馥認為自己做戲就要做全套,當下過去那些鸚鵡面前,很是做樣子地細細觀察。


  最後她停在了那小葵花鳳頭鸚鵡,就要指出那鸚鵡是假的。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顧錦沅突然上前,拉著顧蘭馥的手道:「妹妹久居閨閣之中,又不曾養過鸚鵡,不知道鸚鵡真假,倒是也情有可原。」


  說著,她笑著望向夫人:「夫人,莫要笑話就是,妹妹不過是圖個樂子。」


  顧蘭馥:「……」


  她莫名地看著顧錦沅。


  她本來已經擺足了架勢,是準備要說出那隻小葵花鳳頭鸚鵡是假的,要讓大家吃驚,要讓大家——特別是二皇子覺得她博學多才。


  結果她來做什麼?

  她說的叫什麼話,倒好像她是瞎胡鬧似的?


  顧蘭馥覺得自己剛剛擺足的架勢做足的戲被顧錦沅給砸場了。


  她微微蹙眉,淡淡地道:「姐姐說的這叫什麼話,我既然敢辨鸚鵡,那自然是自認為有幾分眼力,能看出真假的。」


  顧錦沅聽了這話,但笑不語。


  她只是笑而已,但是旁人看著那樣的美人在笑,卻隱隱感到,她彷彿有絲無奈。


  大家一想,懂了,懂了之後又有些疑惑。


  顧錦沅這是看自己妹妹擺足架勢要鑒別真偽,特意上前為她說話,那意思就是——我妹妹說錯了也沒什麼,本來鬧著玩兒的。


  這就是給顧蘭馥台階下啊!

  懂了顧錦沅這當姐姐的良苦用心后,大家納悶了,要知道,寧國公先娶昔日被流放的陸家女陸青岫,生下了顧錦沅,之後又娶了胡芷雲生下了顧蘭馥,上一代的兩個女人,下一代的兩個女兒,這怎麼都是不對付的。


  沒想到顧錦沅竟然對顧蘭馥這麼關照。


  一時又看顧蘭馥那話,明顯是不太領情了。


  睿遠侯夫人也看出來了,這明顯就是妹妹覺得自己很厲害,姐姐唯恐她丟人現眼。


  當下她笑了:「說的是,各位姑娘久居閨閣之中,便是看不出,也是情理之中。」


  顧蘭馥聽著這話,卻是道:「夫人,我既是要出來認鸚鵡,那自然是有十全把握的。」


  顧錦沅從旁,頗有些不敢苟同地看著顧蘭馥。


  顧蘭馥心中冷笑,心想,用你假好心?本來我要大出風頭的,現在被你一攪和,成什麼樣了?說得好像我怕了似的!


  顧錦沅聽到這個,輕出了口氣,淡淡地說:「妹妹,不可妄言。」


  這話在顧蘭馥聽來刺耳得很,彷彿這當姐姐在教訓她,她瞥了顧錦沅一眼:「姐姐,你不懂鸚鵡,自然不知了。還是說,姐姐認為,即使是我選對了,也是我憑著運氣嗎?」


  顧錦沅輕笑:「妹妹說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本來就是玩樂而已,妹妹隨便選一個就是了。」


  然而顧錦沅的笑,看在顧蘭馥眼裡,卻彷彿被踩中了尾巴的貓。


  她討厭顧錦沅,更討厭顧錦沅那看著好像文雅柔軟的笑。


  她仰起下巴,頗有些得意地笑道:「可是我不是隨便選選,我若是無十全把握,怎麼會隨便選,我選的那個,必是對的。」


  她盯著顧錦沅,緩慢地道:「還是說姐姐也要選一個?姐姐可願意和我賭一下?」


  極好。


  顧錦沅含笑望著顧蘭馥,她就等著這句話了。


  她就知道,以顧蘭馥的性子,她這麼一激,她必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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