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幾番波折，恩威並施得忠心
阮元絲佇立在窗前望著日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就變成了她的一種習慣。每天清晨早早的起床，望著窗外的日出，仿佛是一種享受。
可是，也隻有她才知道，這是一種折磨。
這個時間，正是皇上上朝的時間。
從自己進宮開始，潛移默化的，她也被皇上的柔情感動了，隻是帝王的愛過於涼薄，她不敢接受。
可是，當她打開心扉去接受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真的很愛自己。
那一夜，她無禮的要求他竟然也應允了。
他真的很少來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傷了他呢？
她想到了那次去建章宮時遇見的班恬、班婕妤。聽說，昨夜皇上留宿在她那裏了呢。
見多了像自己這樣的，妹妹那樣的。想來，溫婉又富有才情的班婕妤才是他最好的歸宿吧。阮元絲這樣想著，麵上卻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是因為什麽，隻是一種解脫。
她突然間笑了，很美很美的笑。
碧玉剛剛進入殿內，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娘娘穿著米色的紗裙站在雕花的暗紅色窗前，太陽初升的陽光照在娘娘的身上，讓她的身上仿佛是鍍金一般。
原本就單薄的身子卻飄渺的像快要消失一般。這讓她想到了仙女，她已經在想象，娘娘如果穿上了那身暗紅色的宮裝會是什麽樣子。
雖然這樣很是大逆不道，但是她隻是想想而已。
“娘娘，記得穿衣裳，天氣還涼。”無奈的搖了搖頭，碧玉輕輕的走到了趙飛燕的身邊說到。
趙飛燕隻是微微的笑了，沒有再去注視窗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碧玉。
“碧玉，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爭寵呢？”趙飛燕輕啟朱唇，每個字都是那麽的圓潤，字字都敲擊在了碧玉的心頭之上。
“娘娘，憑您的美貌，您能夠爭寵，而且，必贏。”碧玉仔細的望了望殿外，壓低了聲音說到。
如果真的決定幫助娘娘，那麽就應該為娘娘著想。
“是嘛？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我的妹妹，如果你見過她了，便知道什麽叫做美貌了。”趙飛燕的聲音之中有著不相信，她太不自信了。
“娘娘，一個女子再美，如果她有了蛇蠍心腸，那麽她便失去了爭奪的本事。無論什麽，即使爭寵，您也應該心存善良。存善才能永贏。”在宮中待了這麽久的碧玉怎會不了解宮中的事情。
今日，她將這些告訴她，隻是一種莫名的心痛，她不想再看見娘娘傷心了。
“碧玉，你為何告訴我這些？”趙飛燕不可置信的望著麵前的女子，驚訝的問到。
碧玉尷尬的望了望趙飛燕，突然跪了下來。
“娘娘，奴婢隻是不想看見您這麽傷心，您的身子要緊。如果奴婢能夠盡到自己的綿薄之力，娘娘是不是會開心呢？”碧玉的聲音之中有著無盡的惶恐。
趙飛燕隻是心中覺得好笑。沒想到碧玉竟然是這樣的害怕自己。
她彎下了腰，柔若無骨的手纏上了碧玉趴伏在地上的雙手，輕柔的為她撣去了灰塵。
“碧玉，我做了什麽事情讓你這樣害怕我呢？”聲音之中雖然夾雜著絲絲笑意，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真摯。
“娘娘原諒碧玉，碧玉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還沒有被攙扶起身的碧玉便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是因為姑姑的教導。”碧玉的聲音之中隱約有著一絲哽咽。
“奴婢的姑姑從小便教導奴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奴婢進了這皇宮之中，奴婢的姑姑便是越加擔心起了奴婢。為了不辜負姑姑，奴婢隻能明哲保身。”碧玉越說聲音越哽咽。
趙飛燕聽著，便想起了阮姨。
阮姨她還好嗎？會不會心疼自己？想到這裏，她隻想回去。而回去，最好的辦法便是不愛上這裏的人。
可是，她已經回不去了。她的心，已經教給了劉驁，她的人，也不再是自己了。
趙飛燕的眼中有著濃濃的哀傷，那麽濃，那麽濃。
碧玉望著，心中驚訝。那是自己以前自己思念姑姑的時候才會有的眼神，娘娘也是思念自己的親人了麽？
正欲開口詢問，趙飛燕卻已經開了口。
“碧玉，你的姑姑，是不是照顧你長大的？”趙飛燕雖然是這樣問著，但是語氣中卻是肯定的語氣。她敢斷定，碧玉是被她的姑姑撫養長大。
“娘娘，您怎麽會知道？”碧玉驚訝的問出了聲，眼神之中是掩飾不住的崇拜。
“隻是因為我也是被姨撫養長大的罷了。”趙飛燕輕聲的說著，莫名的，她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訴麵前的女子，是出於一種莫名的信任吧。
趙飛燕望著窗外，輕輕的啟了朱唇。
“如果我說，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相信麽？”
碧玉驚訝的望著趙飛燕，娘娘在說什麽？
“娘娘，您不是這個朝代的人？”碧玉的言語之中仍然有著詫異，但是她的眼神告訴趙飛燕，她已經相信了。
果然。
“如果娘娘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那麽就一定是個善良的人。”碧玉的聲音之中是篤定，是相信，還有其他。
趙飛燕聽著，微微的笑了。
“為什麽說我是個善良的人呢？其實，我不善良的。”趙飛燕語氣一冷，嚴厲的說到。
碧玉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娘娘怎麽會是壞人呢？如果娘娘是壞人，碧玉也不會活到現在了，不是嗎？”碧玉的語氣之中隱隱有著一絲自豪。
就是這絲自豪卻讓趙飛燕一驚。好一個心機重的女子，竟然能猜測到曾經自己的想法。她不禁自責，自己告訴她事實，她會不會出賣自己。
想到這裏，她原本就不紅潤的臉蛋卻更加蒼白了。
碧玉看到了趙飛燕的臉色突變，心中瞬間慌亂了起來。自己猜測娘娘是曾經，如今自己一心一意的想要跟在娘娘身邊，如果讓娘娘誤會了可不好。
“娘娘贖罪，奴婢沒有，奴婢不會做的。”
碧玉慌亂的聲音將此刻她的心情顯露無遺。
趙飛燕聽著，卻隻是閉著眼睛冥思。她到底應該怎麽做？是猜疑，還是相信？
如果將自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的秘密泄漏出去，那麽等待自己的是什麽？火刑……這個可怕的名詞突然蹦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她的臉色一冷，聲音之中是無盡的冷冽。
“來人啊，把碧玉送到掖庭。”說完之後，便沒有再看跪在地上使勁磕頭的碧玉。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碧玉使勁的喊著，可是此時卻顯得是無比的蒼白。她好恨，為什麽自己要告訴娘娘這些。
就在宮人將碧玉拖到了殿門口的時候，趙飛燕的眼睛卻突然間睜開了。
“放下她吧。”
她的聲音略顯疲憊，就像是經過了幾場戰鬥一般。
“奴婢謝謝娘娘不殺之恩，奴婢謝謝娘娘。”碧玉連忙跪在地上叩頭，白皙的額頭之上瞬間變得紅腫起來。
趙飛燕閉著眼睛聽著碧玉的道謝，卻隻是覺得好笑。
這就是宮中的悲哀麽？僅僅幾分鍾的時間，自己的幾句話，便險些決定了一個宮娥的生死，這樣，不是太殘忍了一些麽？
趙飛燕想著，臉上卻微微的露出了笑容。
“起來吧，到我這邊來。”
她的聲音之中有著刻意的鎮靜。
碧玉聽從的走到了趙飛燕的身旁。
“娘娘有什麽吩咐？”碧玉輕聲的問到，聲音之中還有著驚嚇過後的顫抖。
“坐下。”
“可是娘娘……”
“我讓你坐下。”趙飛燕聽著碧玉拒絕的聲音，便冷冽的說到。
碧玉聽從的坐了下來，卻沒有占到一絲一毫的榻角。
她隻是跪坐在榻的邊緣，突起的棱角鉻的她的膝蓋疼痛一片，但是她卻不敢有絲毫表現。
“今日之事……”趙飛燕說著，卻刻意的掩去了後麵的話語。
“今日什麽都沒有發生，奴婢隻是進殿勸娘娘添衣裳。”碧玉連忙說著，好像是怕遲了一步便會被砍頭一樣。
“不，今日，我告訴了你我來自未來。而你，也接受了，並答應為我隱瞞這個事實……”趙飛燕說著，聲音刻意的提高了不少。
她心中明白，以碧玉的聰明，是知道自己掩下的是什麽話。
從現在起，她碧玉便是和自己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自己出事了，她也會是死。
“奴婢明白，奴婢答應了為娘娘保密。”碧玉說著，卻已經是平靜下來了。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剛才娘娘要將自己拖出去，隻是想讓自己害怕，然後忠心。
“奴婢先行退下了。”碧玉微微的行了一個禮。
在得到趙飛燕的允許之後便退下了。
趙飛燕望著碧玉離去的背影，心中隻是覺得蒼涼。
潛移默化之中，自己竟然也成了用生命要挾別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