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南轅北轍
「小晨，你是不是……對你們張老師……有好感？」吳處長問。
「好感？」女兒白了她一眼道：「這麼好的老師，當然有好感了，我特別喜歡張老師，從來都沒碰到過這麼好的老師。」
「小晨，媽媽不是批評你，你現在年齡還小，可千萬不能早戀啊，這樣不但影響學習，還影響自己的成長。」
「早戀？」女兒「撲哧」一笑，「老媽，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班很多女生都喜歡聽張老師的課，都非常喜歡他，你怎麼扯到早戀上去了。」
「早戀？」說完話，女兒又若有所思地看著側方的牆壁，點點頭說：「老媽，你說的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我長這麼大了，還真的沒好好地談上一場戀愛呢！張老師長得那麼帥，人又那麼好，課教得那麼棒，我們班長就很迷戀他，好多女生都很崇拜他。我要不要快點兒向他表白呢……否則，豈不被別人搶了去？」
「啊？！小晨，你……」聽了女兒的話，吳處長立時陷入石化狀態。
聽女兒的意思，只是一種朦朧的好感，並沒有要戀愛的意思，但自己這麼一說，豈不是提醒了她？本來不著邊的事，硬是讓自己引導上了歧路……
此時，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自己堂堂一位優秀的教育工作者，竟在如此一個重要敏感的話題上草率行事，豈不是害了女兒？
難道這就是關心則亂？
可是，怎麼彌補呢？
心中千迴百轉，她看著女兒道：「小晨吶，你沒有這個想法更好，那是你的老師，你怎麼能想著和他談戀愛呢？還是趕緊打消這個念頭吧！」
「老師？老師不是更好嗎？」女兒不以為然地道：「師生戀豈不是更有挑戰性？」
「你？」吳處長頓時哭笑不得，繼續說道：「小晨，你現在年紀還小，在這個階段對異性產生好感是一個正常的過程，但再過一個階段，你就會醒悟到自己是多麼的單純幼稚……」
「老媽，你不要說了！」女兒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我決定了，來一聲轟轟烈烈的師生戀！」
女兒揮了揮拳頭說：「老媽，你平時是最疼我的，一定要支持我哦！」
看著女兒的神情，聽著女兒堅定的話語，吳處長心頭泛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難道這就是青春少女的叛逆心理？
她一把將女兒摟在懷中，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苦澀地說：「小晨，你千萬不要啊！」
「老媽，難道你不支持我？」女兒仰起小臉，期待地看著她的目光，「我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
「嗯……」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她無言以對。
可是看到女兒明亮的眼神漸漸地黯淡，她不由心中一痛。
「小晨，媽媽支持你，媽媽什麼時候都支持乖女兒的選擇，可是……」
「噢，耶……」聽到媽媽的話，女兒高興地站起來，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老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從來都支持我的選擇。我要向她們宣布，老媽支持我和張老師談一場戀愛，讓她們都遠遠地靠邊站吧！」
「別，千萬別！」看著歡欣雀躍著的小小女孩，她不由有些暗恨自己。這是怎麼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明明是要阻止她的，怎麼成了支持她？她還要當眾宣布說我支持她？
「媽媽並沒……小晨，媽媽沒說要支持你！」她有點語無倫次，「小……你還小，媽媽傷害……怕你受到傷害……」
「傷害？怎麼會受到傷害呢？」女兒掙脫開她，握拳揮了揮胳膊，「老媽，你要知道我是學過跆拳道的，誰能傷害得了我？班裡的同學包括男生，都不是我的對手！」
「你……老媽說得不是身體上的傷害，而是精神上的……」
「精神上的？老媽，你是說張老師會傷害我嗎？不會的，張老師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可是……」
「好啦，老媽，你不要再說了。你放心，我暫時是不會宣布的。」
聽到女兒的話，她心中一喜，「這就好，這就好，小晨，你千萬不要亂來！」
但是女兒的下一句話就擊敗了她。
「我要先偷偷地俘獲張老師的心，然後狠狠地打擊她們一下，讓她們知道本姑娘的厲害，嘻嘻……」
看到自己越是勸說，女兒朝自己心中期待的方向走得越遠，她乾脆閉口不言。暗中下了決心，一定要讓這位張老師遠離自己的女兒，也許時間長了，女兒的這股勁頭一過，就會忘了他。
嗯，這學期沒多長時間了，下學期讓他去培訓班參加培訓豈不是就遠離了女兒？必要時自己還可以將他調離附中。想到這兒，她定下了心，檢討了一下自己的錯誤：都說青春期的孩子逆反心理嚴重，自己以前只是知道理論，卻沒想到真實情況更加嚴重。也許自己是太關心了，以至於讓事情發展的越來越糟糕。真是枉費自己學了那麼多的教育心理學、青少年心理學。
看來真是知易行難啊！
她決定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女兒的功課。
女兒告訴她，自己的功課很好，沒什麼問題，尤其是化學課，是自己學得最好的。她感覺張老師課講得真是太棒了，聽完他的課，自己就什麼都懂了，課本上的作業看起來簡單得就跟「1+1」似的。
「你們張老師講課真的有那麼神奇嗎？」聽了女兒的話，她忍不住吐槽道：「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切！你又沒聽過他講課，又怎麼會知道？」女兒很不屑地道：「我們班裡大部分同學都感覺他講的很好。老媽，請不要污衊我們張老師好不好？」
「你……」
這就是女大不中留嗎？
聽了女兒的話，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智商直線下降，早把剛才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賭氣道：「媽媽怎麼沒聽過他的課？你不要忘了媽媽是幹什麼的，想聽他的課還不簡單？走，我帶你去看他的教學視頻！」
「咦？！你還有張老師的教學視頻？」
一聽說有教學視頻，女兒的眼中立即露出了小星星，「好啊，看看，讓我看看……看看張老師在視頻中的風采！」
她頓時後悔了，再一次覺得自己嘴欠，「真他媽的嘴欠！」矜持如她，心中也不由爆出了一句粗口，好端端的，我為什麼再一次提起那個張老師？
「在哪兒呢？在哪兒呢？快帶我去看啊！」女兒興奮地拉起她。
這個樣子，不帶她去看，是不行了。也好，那就通過看教學視頻狠狠地批駁她一番，讓她認識到這位小張老師也就是年輕帥氣一點兒，在教學上確實沒什麼了不起。
帶著女兒來到書房，她打開電腦，從網上下載完教學視頻，輕輕點開。
「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電腦里立時傳出了張老師的聲音。
「老媽，你聽，張老師的聲音多麼富有磁性！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好像能夠直入人的心靈……」
說著話，女兒閉上眼睛，好像沉浸入了課堂氣氛中，沉醉在老師的聲音中。
富有磁性？
是有那麼一點兒！
不過，直入人心？太誇張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直入人心？」她道：「小晨，你說的太誇張了吧？我怎麼就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呢?」
「當然，你沒用心去聽，當然感受不到。老媽，你要知道，這是在階梯教室上的課，人很多，室內也很空，但是張老師的聲音無論在前排還是後排都是一樣清清楚楚的，好像他的話聲直接就印入了腦海。」
「有這種效果嗎？我怎沒聽出來？」她問。
「老媽，你聽，他的聲音極富韻律地在空曠的教室中回蕩，直入人心。」
有嗎?
有嗎？
她在心中咆哮，女兒是不是犯花痴了？這就是普普通通地講課好不好，還直入人心，唉……我可憐的孩子，你已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太深，這可讓媽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