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狂風暴雨

  「壞人，壞人……你傻坐在陽台上幹嘛？」


  正自出神，樓下一個甜甜糯糯的聲音傳了過來。


  定睛一看，一位嬌小的女子正站在樓下沖他招手。


  女子年齡不大，皮膚雪白，圓圓的臉蛋，身著紅色的皮夾克，體態嬌小玲瓏，一又大大的眼睛，正詫異地瞪著他。


  「哎，蚊子，你這是幹什麼去？」


  「幹什麼去？哼！上課了，你還不抓緊時間去教研組？」


  「哦……上課！」張懷仁這才如夢方醒，他急忙站起身，朝樓下揮揮手，「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去。」


  匆匆收拾一番，張懷仁快步下樓。


  兩人走在校園中，黃曉雯仔細地打量著他。


  「你看起來沒什麼事嘛！」


  「怎麼，蚊子，你希望我有事？」


  「討厭！不要叫我蚊子……」


  「這樣叫顯得親切！」


  「切……誰要和你親切？你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怎麼應付麻子的狂風驟雨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張懷仁心中惴惴，口中卻道:「我這是遇到了不可抗力，不可抗力，你懂嗎？」


  「嗨，什麼不可抗力？你還是和麻子去抗吧！」


  兩人很快走到化學教研組，還未進門，只聽一個中年男子聲音道：「張懷仁還沒來？」


  聲音嚴厲，帶著怒意。


  「還沒有。」一個尖尖的女聲小心地回答道。


  「一直沒聯繫上他嗎？」


  「中午他和曉雯聯繫過，說是生病了。」


  「生病了！很重？電話也打不了嗎？」


  「這……說是很嚴重，上午醫院還打過來電話，讓家屬過去，我正想問一下，那邊隨即就掛了。後來我又打過去，結果對方卻未接，我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呢！」尖尖的聲音快速地說道。


  「哼……」中年男子「哼」了一聲。


  聽到這裡，張懷仁急忙快步走進門去。


  他小聲說：「主任，我來了……」


  「你來了？你還知道來？」一位臉上長著幾粒麻子的清瘦中年男子正站在屋子中央，見他進來，雙手背在身後，高聲道：「張懷仁，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上午不來，電話也不知道打一個，你還想不想幹了？」


  中年男子的聲音越來越高，屋內其他五六個人頓時從辦公桌旁站起來，一時噤若寒蟬。


  「我……」張懷仁囁嚅道。


  「你？你什麼你？你可知道因為你差點釀成教學事故？我們江大附中多少人擠破頭想進都進不來，你倒好，這才剛來幾天，就開始翹課了。你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主任，我……我生病了……」


  「生病，你年紀輕輕的，身體一向健壯得跟牛似的，生什麼病這麼嚴重，電話也打不了？」


  「我……」張懷仁自知理虧，想解釋一二，但卻無從說起。


  怎麼說？

  難道告訴大家自己午夜上網搶購，腦袋中進了異物？


  誰相信？

  再說，你一個老師，晚上不及時好好休息，第二天還哪來的精力為學生上課？

  「對不起！主任，我錯了……」張懷仁低下了頭。


  「你還知道錯？你現在知道錯了？」


  麻子主任頓時一陣狂風暴雨。從這次的事談到當年他年輕的時候是如何對待工作，如何加班加點，如何廢寢忘食，為了學生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一心撲在教學上。


  又說起，能到江大附中來當老師，機會是如何如何的珍貴，一定要珍惜。然後又上升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高度，引經據典地說教了一通。總之，告誡他一定要珍惜崗位，勤奮工作，要對得起領導的重託，要對得起學生的信任。


  最後，見張懷仁一直低頭認錯，態度倒也端正，於是放緩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懷仁吶，你們還年輕，在工作上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因一時大意而影響了自己的前途！」


  張懷仁急忙點頭稱是。


  「好啦！念你這次是初犯，我就不追究了。記住，下不為例！」麻主任又抬頭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對著黃曉雯等幾位年輕老師道：「你們也是一樣，要引以為戒！」


  見大家都面色惴惴地點頭，麻主任滿意地一揮手，「好啦！你們有課的去上課，該幹啥幹啥去吧！」


  大家正待一鬨而散，麻主任又叫住張懷仁，「上午是嚴老師替你代的課，你要好好感謝她。」


  「是！」


  張懷仁走到一位四十來歲，眼角密布著細細皺紋的女老師面前，充滿感激地說：「嚴老師，謝謝您！」


  「好啦！好啦！不用說啦！小張，記住，下次有事兒一定要提前打電話!」嚴老師雖然嗓音很尖，但也並沒什麼不滿的語氣，她匆匆拿起一卷教材向門口走去，「我還有課，就不多說了！」


  嚴老師和另幾位老師先後出了門，麻主任隨後也出去了。


  教研組一共十個人，一個在外進修，加上麻主任帶著八個，教整個學校二十多個班的化學課，任務還是很重的。


  此時，室內只剩下了張懷仁和一男一女兩位老師，兩人都三十來歲。男老師姓楊，個頭不高，長著一個胖胖的圓臉，總是笑嘻嘻的，讓人感覺和藹可親。女老師姓余，身材苗條、長相清秀，行事乾淨利索、雷厲風行。


  張懷仁的位置靠近門邊，楊、餘二人靠近裡邊，對面而坐。


  看到自己桌子上堆了一摞厚厚的作業本，張懷仁逐個翻起，開始批改作業。


  其他兩人也沒有講話，都對著電腦不知在忙活什麼。


  辦公室一時沉寂下來。


  「唉！」


  良久，只聽裡面辦公桌的女老師發出一聲唉嘆。


  「余老師，怎麼啦？」楊老師聽到聲音，詫異地問。


  「跌了，又跌了！」只聽余老師沮喪地說。


  「余姐，什麼又跌了？」張懷仁納悶地問了一句。


  「我買的股票又跌了……」


  「余老師，你買的哪一支股票？」楊老師問：「我幫你看看！」


  「600***！」余老師隨口道：「不過還是算了，就你那點水平，看也看不出什麼來。」


  楊老師在電腦上搗騰了一會兒說：「嗯，這支股票最近一直在陰跌，股價始終在5日均線以下，近期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建議你清倉換股。」


  「呸，老楊，你個烏鴉嘴，我都虧了百分之二十多了，現在股價明顯已經到了底部，你竟讓我割肉出局？」余老師道：「你什麼意思！」


  「嘻嘻！」楊老師道：「我看這支股票沒有什麼前途……」


  二人就股票進行了激烈的交流，各自說道自己看好的股票，什麼k線啦、均線啦，討論的不亦樂乎。


  張懷仁對股票不懂，他也不摻乎，埋頭批改作業。


  隨著上課的老師陸續返回，一個下午便很快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