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走火入魔
直到今天，雲浪才發現一個秘密。
他拒絕不了秦大師的要求。
少年坐了下去，取出肉乾和對方分享，然後說道：「組隊可以，我有幾個問題，能先問問你嗎？」
秦軒然坐在少年對面，嫣然一笑：「當然可以問，其實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
雲浪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總覺得今天的秦大師和以前不一樣了，有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定了定神，他問道：「秦大師，這個問題很冒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慕容公子？」
秦軒然想都沒想，就做出了回答：「我喜歡的人，不是慕容游龍。」
雲浪頓時一頭霧水：「不喜歡，你還整天和他逛街？」
「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對你說過，我喜歡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人，喜歡了十八年。所有人都說他死了，連我的家人也以為我腦子出了問題。」
秦軒然說到這裡，露出自嘲的笑容，反問了一句：「說來慚愧，雲公子，你相信前世今生的姻緣嗎？」
「姻緣我不太懂，我相信有前世今生。」雲浪瞎說大實話，因為他靈魂深處，好像住著「另一個自己」。
「既然你相信，那就好說啦。」秦軒然如釋重負，公布了答案：「我也相信前世今生，我甚至相信，那個人會轉世投胎，來青雲城找我，所以我一直在青雲城等他。」
雲浪這次開竅了：「所以，你要等的人，就是慕容公子嗎？」
秦軒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以前她很確定慕容游龍就是她要等的那個人，這幾天見識到雲公子的青色小葫蘆，她不是那麼確定了。
雲浪沒看懂對方點頭又搖頭，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慕容游龍就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呢？」
秦軒然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很抱歉，這是我和他當年的秘密，不能說出來。雲公子，請相信我，知道了這個秘密，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雲浪也不多問，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滿臉疑惑地換了話題：「不對呀，慕容公子不是十九歲了嗎，難道是坊間傳言有誤？如果他十八年前轉世投胎，年紀應該沒這麼大。」
聽到這和雪婆婆如出一轍的話，秦軒然為難道：「雲公子，恕我不便多言。」
涉及到奪舍禁術，那是足以讓五大主神親自出馬的大忌，說出來只會讓小神龍帶來災難。
雲浪問不出所以然，低頭嚼著肉乾，陷入了沉默中。
「雲公子，換我問問你。」秦軒然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一開口就是很嚴峻的問題：「當初你在青雲山遇到慕容游龍，你和他產生矛盾，是不是因為這個小葫蘆？」
雲浪仔細回想了一下，如實答道：「當時我把得到這個小葫蘆的時候，周圍沒有人。後來我把葫蘆放在坑裡接收龍泉，慕容游龍突然出現了，他應該沒有看見我的小葫蘆。」
「等等。」秦軒然聞言一驚，似乎抓住了什麼細節：「你是說你一個人得到了這個小葫蘆？」
雲浪毫無隱瞞：「是啊，就在千里劍痕盡頭，一棵野藤蔓上掉下了這個葫蘆。然後劍痕盡頭，突然冒出了地下水，我喝了一口才發現那泉水不簡單，把大部分泉水裝進了葫蘆里。」
秦軒然腦子裡嗡的一聲，十八年來她每年都去青雲山幾次，熟悉千里劍痕的每一寸土地。
她強壓住震驚，聲音略微有些發顫：「你是說，葫蘆里的龍泉，是那劍痕鴻溝的石壁里湧出來的？」
雲浪點頭：「沒錯。」
秦軒然聞言，小手緊張地抓著裙角，渾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裙角如旗袍一般開叉，一抓之下露出了雪白大腿。
現在她也沒心思去考慮是否走光的問題，陷入了窒息狀態，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一旦那個答案浮出水面，意味著她以前找錯了人。
是他嗎？
秦軒然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整個人緊張得不能自已。
她默運易筋經，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她知道，那個答案，關係到她、雲浪、慕容游龍，三個人的終身大事。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有半點草率。
她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一錯再錯。
努力保持著冷靜，秦軒然進行了最後的確認：「坊間都說慕容公子繼承了那個男人的劍道，其實繼承劍道的人，是你？」
說完這話，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
她相信雲浪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所以雲公子的答覆，就代表著真相。
雲浪的回答，樸實無華：「並沒有。」
秦軒然身體震顫了一下，彷彿從雲端，摔落到谷底。
她不死心，語氣很急促地問道：「我去青雲山那天，發現千里劍痕瀰漫的劍意，在那場大雨中消失了。那股劍意，沒有和你融合在一起嗎？」
雲浪苦笑：「秦大師，你這問題有點奇怪了。融合劍意，起碼需要三品靈者，當時我還是七品，怎麼可能融合那股劍意？」
秦軒然一想也是，自己慌亂之下，居然連基本常識都忽略了。
儘管如此，她依然沒死心了，進行了最後的最後確認：「我用你的小葫蘆喝水的時候，感應到裡面有一股劍意，和以前青雲山千里劍痕的劍意有點像。這本來是你的修行秘密，我不該問的，可是……雲公子，事關重大，恕我冒昧問一句，葫蘆里那股劍意是不是認你為主了，等你晉陞三品靈者的時候，再與你融合？」
「沒關係，這個我可以回答你。」雲公子很敞亮：「葫蘆里有個野生劍靈，那劍靈自帶一股劍意，時不時還放出一道劍氣，在葫蘆裡面翻江倒海。那野生劍靈沒有認可我，其實我也沒認可它，我要走的路，和它不一樣。」
少年說的，全是大實話。
自從他放棄通明劍心，選擇了九敢心，就走上了另一條路。
不修前世，只要今生。
隨著閱歷的提升，他已經明白了，心中有龍的自己，走的是另一條劍道，和另一個自己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他練成絕頂三刀，開闢出雙生竅穴之後，愈發地堅信，自己要走的是一條「橫空出世帥哥胖」的道路。
咚！
秦軒然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神色萎靡，彷彿生了一場大病。
她相信雲浪沒有說謊，而這樣的真實，她無法承受。
雲公子所說的「我要走的路，和它不一樣」，在秦軒然看來，是一條刀客之路，註定不會成為劍客。
這美麗的誤會，讓秦大師心如死灰。
按理說既然雲浪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說明她以前的判斷沒有錯，她要等的人就是慕容游龍。說得難聽點，起碼還有慕容公子當備胎，多少能給她一點安慰。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居然盼著自己以前猜錯了。
她更希望，自己要等的那個人，是來自海外的少年。
修成了玲瓏心的秦軒然，非常敏感，她騙不了自己。
以前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壓制對雲公子的好感，如今玲瓏心很明確地告訴她，自己對小神龍的好感，遠超慕容游龍。
她產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都說人是會變的，曾經山盟海誓的男女，時間長了不再愛著彼此，甚至變成了仇人。難道十八年後，自己突然不喜歡那個男人了，開始移情別戀？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害怕。
如果真的是移情別戀，那麼自己十八年來的等待，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沒有了意義，自己所謂的大喜歡，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不！」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秦軒然突然站了起來，狀若瘋狂地尖叫著。
片刻之間，她披頭散髮，彷彿走火入魔。
雲浪嚇了一跳，湊過去關心道：「秦大師，你怎麼了？」
他完全沒搞懂情況，不就是聊天嗎？為啥聊幾句變成了這樣？
「你走開！」
「不準靠近我！」
秦軒然死死瞪著自己「移情別戀」的對象，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她身上爆發出強烈的罡氣，硬生生把雲浪震退出去。
然後她發瘋似的跑出了石屋，在大街上不停地薅頭髮，神態愈發瘋狂。
街道對面的諸葛晴天和羅浮萍，被這一幕震撼得無以復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雲浪沒看懂的狀況，諸葛晴天和羅浮萍都看明白了。
眼前秦軒然的狀況，分明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徵兆——心境崩潰！
傳說中，有一品強者心境崩潰，一夜之間跌落到九品弱者。
這種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當一個靈者心裡堅守多年的東西崩潰，一身功力也會隨之崩潰。
此時此刻，秦軒然衣裙無風自動，瀰漫周身的磅礴罡氣，有潰散的跡象。
在潰散之前，她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沙漠古城。
潛意識裡，她似乎無顏面對雲浪，忘記了之前要陪著雲公子走出青雲界的約定。
幾個起落間，秦軒然消失無蹤。
這時候滿腦子問號的雲浪追了出來，朝著佳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片刻之間，古城裡，只剩下一男一女。
良久，羅浮萍狐疑道：「晴天哥哥，這是……心境崩潰？」
諸葛晴天苦笑：「八九不離十。」
羅浮萍更疑惑了：「那少年，到底對秦大師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