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和他最後的倔強
龍泉，從龍脈深處衍生。
其真正的妙用，堪比瓊漿玉液。
以前雲浪喝了龍泉，只覺得修鍊速度快了一倍，可以用來餵養劍竅，除此之外沒發現別的。
今天不一樣了，他練成了北冥神功第四重。
天下人都知道，北冥神功練到高深處，能夠強行吸收別人的靈力。
這種「吸收」，其實是一種煉化，或者說奇妙的轉化。
雲浪目前還吸收不了別人的靈力，但是練到第四重神功的他，已經可以煉化龍泉中的精華。
僅僅是幾口龍泉，就讓他獲益良多。
一股精純之際的靈氣，浩瀚磅礴，在他丹田內涌動，如大江大河。
小神龍飛速煉化了龍泉，立刻有一種飢餓感傳來。
他再次喝到飽，然後繼續煉化。
就這樣連續嘗試了幾次，雲浪還不滿意，突然幹了一票大的。
他去了隔壁的浴室，拿起小葫蘆，往那木製大浴桶里傾倒龍泉。
等到浴桶裝了四分之三泉水的時候，少年把自己脫得精光，跳了進去。
對於天下很多高人而言，可遇不可求的龍泉，是以「杯」來計算的。
而小神龍沒有在意那些細節，他是以「大浴桶」來計算的。
當他運轉北冥神功第四重，浴缸里的龍泉，形成了奇異的水霧，徹底包裹了少年。
少年體內的劍竅，激動得發抖，如同沙漠里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看見了綠洲。
這一次，胖爸爸偏心了。
他沒理會別的劍竅，吸收龍泉水霧的能量，全部用來餵養十二個輪迴劍竅。
在碧水天堂有過輪迴劍竅圓滿的經歷，他太清楚這種圓滿意味著什麼。
這麼說吧，圓滿的輪迴劍竅，和沒有圓滿的，發出來的劍氣，威力差距太大。
當初在決鬥台上，胖子第一招火龍劍氣，就讓包租婆暗暗叫苦，完全依賴於輪迴劍竅的威能。否則以他正六品的實力，根本扛不住包租婆三招。
一個小時之後，浴桶里的龍泉，全部蒸發乾凈了。
確切地說，是被小神龍用北冥神功徹底煉化。
雲浪還嫌不過癮，又倒了第二桶，繼續重施故技。
若是有高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肉疼，心在滴血的都有。
可是小神龍根本沒管那麼多，他那小葫蘆里裝的龍泉，多了不敢說，十萬八萬桶還是有的。
那個「桶」，指的是雙人床大小的豪華浴桶。
連續煉化了三大桶，雲浪爽得飛起。
他煉化龍泉餵養劍竅的速度，比鯤鵬漩渦吸收天地靈氣還要快！
至此小神龍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葫蘆里的龍泉，是何等珍貴的寶貝。
以真龍劍靈為首的十二個輪迴劍靈，隱約有半飽的架勢。
他還想繼續，敲門聲響起。
「雲公子，在嗎？快更衣出來吃午飯啦。」
門外傳來雪婆婆的聲音，透著關切。
事實上，雪婆婆豈止關切，還很擔心。
雲公子今天起得比較早，卻連早飯都不肯吃，似乎對水月軒有意見。
這也就罷了，雲公子還獨自跑去浴室里，關起門來自閉了三個小時。
一個大男人，躲在浴室里半天了，到底幾個意思？
作為過來人，雪婆婆猜測海外少年傷心欲絕，在浴室里以淚洗面。
哪知道雲浪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神采奕奕。
強顏歡笑？
還是精神上的迴光返照？
雪婆婆更擔心了，總覺得雲公子不太正常。
走到飯廳里，雲浪看見了秦軒然。
今天秦大師居然沒有出去和慕容公子約會，時隔七天後重新在水月軒吃了頓午飯。
看到風姿綽約的秦軒然，小神龍的心莫名地扎了一下。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好像秦大師比以前更漂亮了。
如果說以前是一笑傾人城，那麼如今有再笑傾人國的既視感。
秦軒然還保留著東海蓬萊的家教，一向食不言寢不語，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她說道：「雲公子，明天正午，青雲界的出口便會出現。許多靈者都會去水神殿的廣場上，把各種物資放進乾坤袋，你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我和二蛋約好了，下午出去採購。」雲浪說道。
「賈公子也要和你一起去？」秦軒然問道。
「嗯，還有他姐姐。」雲浪如實道。
「這……」秦軒然面有難色：「青雲界危機四伏，需要信得過之人做同伴。我和賈公子不熟，也沒見過他那位姐姐，和他們一起去，恐怕不太方便。」
「我能理解。」雲浪說道：「二蛋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沒必要給你添麻煩，我和他們姐弟一起去就行了，不打擾秦大師。」
簡單的一句話，讓秦軒然愣在原地。
旁邊的雪婆婆大吃一驚：「雲公子，你不和我家姑娘一起組隊？」
雲浪點了點頭，很認真道：「秦大師，你當初答應我的承諾，只是等我買船的時候，幫我做擔保人。至於陪我去青雲界的事情，也算不上約定，你也說過，你去青雲界為了尋找烈陽果，如今你寒毒盡除，沒必要陪我去冒險。」
秦軒然說不出話來，一臉羞愧之色。
經過最初幾天熱烈的情緒波動之後，如今逐漸冷靜下來的她，很清楚自己寒毒盡除，應該歸功於誰。
雪婆婆不能忍了：「傻小子，你以為青雲界是青雲山嗎？那地方高階靈獸遍地，殺人越貨的邪道高手也不少，你和那兩個西域小年輕去了，和送死沒什麼區別，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雲浪表情嚴肅：「這是我要面對的困難，去青雲界本來是一次修行，總不能次次躲在秦大師背後，那還不如不去。我爹說過，凡事都要靠自己。不管在青雲界遇到什麼，我自己來解決。」
雪婆婆欲言又止，她看出來了，雲浪不想和秦軒然組隊。
秦軒然同樣看出來了，問道：「雲公子，你似乎不願和我一起去青雲界，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雲浪反問：「秦大師，你去青雲界的話，會和慕容公子一起，對嗎？」
「是的。」秦軒然說道。
「所以，你想讓我跟你和慕容公子組隊？」雲浪又問。
「沒錯。」秦軒然承認了。
「秦大師，你剛才也說過，去青雲界需要找信得過的人組隊。我和慕容公子不熟，當初在青雲山，我與他之間還有點過節，肯定是不能和他組隊的。」雲浪說道。
「雲公子，你和游龍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可以幫你們從中調停一下，游龍性格有些孤傲，其實並非不近人情。」秦軒然勸道。
「不必了。」雲浪拒絕得很果斷：「既然秦大師和慕容公子一起，我就不去當攪屎棍了。」
秦軒然表情複雜，如果雲公子是攪屎棍，那她和慕容公子豈不是等於shi？
雲公子還是那個雲公子，聊起修鍊之類的話題，他很正常。
一旦閑話家常，小神龍就會變成聊天終結者。
秦軒然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做出了決定：「雲公子，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不能忘恩負義。這樣吧，我不和慕容公子組隊，明天我一個人陪你去青雲界。」
這次輪到雲浪表情複雜了：「秦大師，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又為難我？好不容易驅散了寒毒，你有很多時間好好活著，大可不必陪我去歷險。我嘴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希望你幸福美滿地過下去。我馬上搬出水月軒，如果你還對我有一丁點兒尊重，以後就別來見我了。」
說完，少年大步走了出去。
秦軒然呆若木雞，她不明白，雲公子為什麼再也不想見到她。
雪婆婆旁觀者清，太理解雲公子的心情。
在雪婆婆看來，這是……他和他最後的倔強。
直到少年走出飯廳門口，秦軒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追出去大聲道：「請留步！雲公子，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麼我以後再也不能見你？」
雲浪撓著頭，有點靦腆地笑了笑：「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心境出了點問題，想一個人靜靜。」
秦軒然又問：「是因為慕容游龍嗎？你和他究竟有什麼過節，能不能跟我說說？」
「當初在青雲山，就是我遇到你的前一天，我與他在千里劍痕照過面。他看到我第一眼，就要殺我，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動手。」
小神龍實話實說：「勞煩秦大師轉告慕容公子，現在的我，沒那麼容易死。看在秦大師面子上，我可以不計較在青雲山發生的事情。如果下次照面，他還對我有殺機，我一定會讓他死在我前面！」
說完這驚人之語，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軒然腦海中一片空白，失去了思維能力。
她做夢也想不到，雲浪和慕容游龍之間，已經形成了死局。
一個是救命恩人，一個是她等待了十八年的男人，這讓她如何抉擇？
目送雲浪遠去，雪婆婆沒有勸阻，長嘆一聲：「造孽啊，怎會鬧到這步田地！」
聽到這話，秦軒然回過神來：「蓮姨，雲公子不想見我，你去幫我勸勸他。」
「他心意已決，我怎麼勸？難道你沒看出來，這傻小子是一頭倔驢嗎？」
雪婆婆苦笑連連：「現在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你喜歡慕容公子。偏偏你還要他跟你們一起去青雲界，將心比心，換了我是雲公子，打死我也不願意跟你們一起去，就不要再為難那可憐的孩子了。」
「不可能！」秦軒然大吃一驚：「雲公子心思單純，對男女之情還沒開竅，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沒錯，他是沒有開竅，可就是這種懵懵懂懂的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雪婆婆說著過來人的經驗之談：「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歡你。」
秦軒然一下子慌了：「不會的，不會的，蓮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雪婆婆一語驚醒夢中人：「姑娘，你這麼聰明的人，仔細想想也該知道情況啊，雲浪要求過你什麼嗎？沒有！他只要你好好活著，他只希望你過得好，這才是大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