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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亂我心者,不可留

  青雲城的縣府分兩個部分,前面一部分是縣衙,後面一部分則是歷代縣令和家眷居住之所。


  過了天井,中間相隔的一扇月門,形成禁區,后宅閑人免進。


  后宅書房內,坐著一位富有官威的中年男子,正是蘇縣令。


  蘇菲坐在對面翻著一本書,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埋怨為父不讓你去青雲山,還在挂念那位海外雲公子?」蘇縣令打趣似的說道。


  此時的蘇菲,和平時那個花痴一般的少女截然不同,顯得理智且冷靜:「沒看到那海外蠻子如何死的,女兒心中有些遺憾。」


  「所以你對雲浪一見鍾情的模樣,是故意做給劉陽看的?」蘇縣令表面微笑,心裡打了個突。若非眼前的少女是他親生女兒,連他都對這種女人感到畏懼。


  「那倒沒有,雲浪確實讓我一眼驚艷,我索性順應本心,把該說的該做的,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了。」


  蘇菲雲淡風輕地說著:「我也知道,蘇家上下,包括父親您在內,絕不可能把我嫁給一個海外蠻子。若是老祖宗知道了此事,定然引為蘇家百年來最大的恥辱。女兒不過順水推舟,加速那海外蠻子的死亡罷了。」


  蘇縣令有時候感到難以置信,自己這個十九歲的女兒,比他十九歲那年參與家族內鬥還要狠,把借刀殺人說得如此雲淡風輕,簡直不像個無知少女。


  不過,他喜歡……


  唯有這樣的性情,這樣的狠辣,方可在內部競爭激烈的名門蘇家立足。


  蘇縣令能夠領了青雲大縣的肥缺,付出的代價是……殺死一位堂兄,打垮一個堂弟。


  他繼續打趣似的說道:「既然對那小子一眼驚艷,就沒想過如說書人故事裡那樣,來個富家小姐和窮書生私奔什麼的?」


  蘇菲毫不猶豫道:「和他在一起,我有心慌意亂之感。若我當真從了他,難免被兒女情長磨掉銳氣,這輩子正七品也就到頭了,註定只能當他背後的小女人。」


  說到這裡,少女語氣無比冷漠:「亂我心者,不可留。」


  蘇縣令很是欣慰,看到女兒這麼有主見,他就放心了。


  接著他考驗似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劉陽殺不掉那小子,那又如何是好?」


  蘇菲依然平靜:「那就更好啦,劉陽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總以為我一定會嫁給他。如果他殺不死雲浪,必遭反殺,我要感謝那海外蠻子幫我解決了一個隱患。」


  蘇縣令又問道:「即便如此,倘若雲浪活著回來了,你如何自處?」


  蘇菲掩嘴一笑,猶如蛇蠍美人:「我會約他一起去青雲界,然後,親自動手。」


  這個答案,讓蘇縣令很滿意。


  他膝下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女,寄予厚望,盼著女兒有一天能夠和秦軒然一樣,闖出偌大的名堂,受君王冊封【郡夫人】爵位。


  此時的青雲山密林中,劍光與刀光交相輝映。


  劉陽一出手,便是殺招。


  迅如奔雷!


  他那一劍,乃是玄品靈技《奔雷劍》中的一個殺招,威力極大。


  然而他嗤之以鼻的那個海外蠻子,輕描淡寫地拔刀,就擋住了他的殺招。


  完成易筋洗髓的小神龍,出刀之快,匪夷所思。


  和從前相比,他的刀速,起碼增幅了五成。


  少年真正體會到了易筋洗髓的好處,如果他沒有經歷那九天的苦痛,面對那迅如奔雷的殺招,他來不及做出反應,當場就要被一劍封喉。


  當!

  刀劍碰撞之下,兩人各自退後了幾步。


  劉陽心中震撼不已,使出《奔雷劍》最強必殺技——雷霆萬鈞!

  他的劍極其快速,也極其凌厲。


  瀰漫的劍光,隱隱有電閃雷鳴之聲。


  很遺憾,他挑錯了對手。


  自從練成了《獨孤九劍》的破劍式,小神龍很擅長尋常劍法中的破綻,隨手一刀通過去,驚得劉陽不得不揮劍自保,爆退了三步。


  連續兩個殺招失效,劉陽不由得愣住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殺招,每一招威力都超過五百鼎,而雲浪施展的不過是凡品本源八刀,在那唐刀加持之下,威力不過二十鼎,憑什麼能夠硬碰硬格擋他的大威力殺招?

  正常來說,年輕水系靈者,能夠卸掉自身五倍的外力就不錯了。


  縱然是那些有名的高手,卸掉十倍外力,已堪稱天才。


  而劉陽和雲浪之間的力量差距,超過了二十倍,這已經不是拖刀能夠應付的。


  所以劉陽想不到,雲賢弟到底怎麼做到的?

  答案很簡單,以前的雲浪,確實無法卸掉超過自身十倍的力量。


  此一時彼一時,自從練成了《九陽神功》,情況不一樣了。


  別看九陽神功至剛至陽,其中也蘊含著以柔克剛的奧秘,神功第一重的精髓,用一句口訣便可概括: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僅僅是第一重神功精髓,就讓小神龍受用無窮。


  他把自己的砍樹技巧融合到九陽神功之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論敵人如何強猛,如何兇惡,盡可當對方是清風拂山,明月映江,雖能加於我身,不能有絲毫損傷。


  如此一來,面對劉陽兩次殺招,小神龍毫無壓力。


  在劉陽愣神的一剎那,雲浪也愣住了:「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哈哈!」


  劉陽大笑起來,一張俊臉猙獰扭曲:「我把蘇菲當未婚妻,她整日里纏著你,你心裡沒數嗎?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自古以來不共戴天,這個理由夠不夠殺你?」


  雲浪恍然,照顧了對方的感受:「你也知道,我每次都躲著她。劉兄,你是我剛交的好朋友,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和蘇小姐見面。」


  劉陽冷笑不止,對方莫名其妙化解他兩次殺招,卻沒有表現出反戈一擊的能力。他下意識認為雲浪慫了,所謂的「再也不和蘇小姐見面」,無非是屈服於形勢的妥協,和服軟求饒沒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劉陽心頭大定,瞎說著大實話:「呵呵,區區海外蠻子,也配跟本公子做朋友?」


  話音未落,他再次出劍了。


  當!

  雲浪第三次格擋開對手的青鋒劍,神色格外嚴肅:「劉兄,朋友打鬧也該有個限度。事不過三,你再不停手,我就當你在欺負我了。」


  劉陽那眼神,像在看一頭豬:「我欺負你又如何?」


  雲浪不再言語,用肢體語言解決問題。


  「啊!」


  「住手!」


  那聲啊,是劉陽的慘叫聲。


  那聲住手,來自於從暗處飛掠而來的一名黑衣人。


  插眼。


  拔刀。


  結束了。


  水滴石穿!


  那快到肉眼難辨的一刀,打了劉陽一個措手不及。


  砰!

  劉陽仰天倒地,臨死之前想起了一個人。


  據說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會想起很多事情。


  劉陽意識消散的一剎那,腦海中想起來的,居然是富貴茶樓說書人。


  他想起昨天下午,自己在富貴茶樓拍桌子為劍天使鳴不平的時候,說書人鄒吹牛有意無意對他說的那句話:「年輕人,我觀你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福禍無門,唯人自取。人在年輕的時候難免犯錯,趁早回頭還來得及。如若死不回頭,那便是送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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