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白一去不復返(一)
「怎麼,薛卿候,難道你是怕了。」羅無穹道。
「哈哈,薛卿候只是不願多造殺孽,卻並非怕了。」薛卿候道。
「那我們雙方就不死不休。」羅無穹道。
「江湖之上,打打殺殺,不是為情,便是為仇,你們殺了中原武林那麼多英雄,我殺了你們三人,也算是扯平了,至於今日一戰,不論勝負如何,我們之間的恩怨,便從此一筆勾銷如何。」薛卿候道。
「哎,一切因果,皆是從十年前開始,今日也的確是該有個了斷了,就依你之言。」陸無涯道。
「大師兄,這。」羅無穹道。
「師弟,如今你我師兄弟七人,只剩下我們三人,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今日能夠解除仇恨,你我又何樂而不為呢。」陸無涯道。
「今日,薛卿候對上你們二人,請吧。」薛卿候道,他之所以如此說,便是因為蕭無成傷勢未曾痊癒,若是此時動手,對蕭無成並沒有多少好處,同時陸無涯和羅無穹二人也必定會因為蕭無成的存在而分心,薛卿候並不想占這個便宜,只想在劍法上與陸無涯見個真章。
「好好,薛大俠既然不願佔便宜,我們更不願蕭師弟冒險,我們師兄弟二人就在這裡一戰,無論勝負如何,從此江湖陌路。」陸無涯道。
「請。」薛卿候道。
陸無涯和羅無穹兩人,緩緩拔出長劍,長劍一抖,同使一招「黃河之水」攻向薛卿候左右兩側,薛卿候身形急轉,側身避開這一招,陸無涯和羅無穹二人反手橫切,陸無涯使一招「橫鎖山河」,長劍切向薛卿候胸口部位,羅無穹使出一招「碧水東流」,刺向薛卿候下盤,二人配合密切,已經將薛卿候所有的退路封死,薛卿候面對此等情況,長劍在地上一點,身形橫飛而出,又將二人的這一招避了開去。陸無涯和羅無穹一擊不中,也不拖沓,再次變招,這一次二人身形閃動,一前一後攻向薛卿候,薛卿候揮劍擋了一招,身形再次避了開來,如此已經過了三招。
「薛大俠,你已經讓了我們二人六招,再不出手,實在是小覷了我們。」陸無涯道。
「好說。」薛卿候答應一聲,反手出劍,正是一招「星垂平野」,劍光如銀,揮灑開來,陸無涯和羅無穹二人只感到劍鋒冰冷,不敢大意,紛紛使出一招「踏浪而行」,向後退去,薛卿候劍到中途,身形向右一躍,手上長劍一招「架花生刺」,攻上羅無穹,羅無穹一落地,便見到一柄長劍直刺而來,頓時大驚,抖一個劍花,與薛卿候對了三招,均感到對方劍法精妙,每一招之中都暗藏無數變化。
與此同時,陸無涯一見到羅無穹被薛卿候攻擊,足尖輕點,長劍揮灑,正是他在秦嶺之巔,觀察落雪所創的「飄雪劍法」,這飄雪劍法,施展開來,長劍便如同化作飄飄白雪一般,籠罩向對方,劍路飄忽不定,瀟洒非常,讓敵人捉摸不透。薛卿候不敢大意,施展開「十二恨劍」的精妙招式,與之對戰。
薛卿候長劍時快時慢,每一招使出,均是有無數后招在其中,陸無涯和羅無穹也不敢輕敵,一個施展「太白劍法」,一個施展「飄雪劍法」,也是變化無窮。
三人在這天門山,絕險之地,身形遊動,劍法飄零,只看得蕭無成和溫玉婉二人瞠目結舌。溫玉婉倒還好,畢竟她乃是溫孤鴻之女,對江湖武功都是有所了解,更是對薛卿候的武功修為心知肚明,因此更多的是在替薛卿候擔心而已;而蕭無成則不同,他乃是劍法大家,一見到高明劍法,自然是要與自身劍法相互比對,這一比對之下,更覺得劍之一道,就如同攀登高峰一般,一山更比一山高,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此時薛卿候三人已經交手一百五六十招,薛卿候自從領悟「縹緲一劍」之後,已經到了劍者所追求的「隨心所欲」的境界,只見此時薛卿候出招,已經不拘泥於招式,心中想到,劍招已出,陸無涯和羅無穹斗到酣處,也是渾然忘我,將「太白劍法」的精妙招式發揮的淋漓盡致。但見劍影翻飛,讓周圍景色也黯然失色。
薛卿候斗到酣處,突然大喝一聲,長劍如狂風一般席捲向眼前的陸無涯,羅無穹二人,正是一招「天下無敵」。陸無涯,羅無穹二人頓感面前疾風劍氣,橫掃而來,颳得二人面頰生疼。二人不敢應其鋒芒,紛紛向後一躍,陸無涯修為畢竟高於羅無穹,身形在半空之時,已經反手出招,攻向薛卿候,而羅無穹則不敢大意,這一躍,只想避開薛卿候的威猛攻勢,渾然忘了自己乃是在斷崖之上,這一躍,竟然直接躍到了斷崖邊上,腳下一滑,向斷崖之下跌落。這斷崖少說也有百丈,若是跌落下去,縱使金剛鐵骨,也難以支撐,更何況,這斷崖之下還是滾滾黃河水,落下去,簡直就是屍骨無存。
薛卿候大駭,急忙撤劍,同時身形急急向前衝去,想要將羅無穹抓住,奈何卻是晚了一步,羅無穹身形已經落入滾滾黃流之中,不見了蹤影,薛卿候只是抓住了一隻衣袖而已。而陸無涯在羅無穹跌落的同時,長劍已經來到薛卿候身畔,想要撤招,已經不能,一劍刺入了薛卿候的腰腹,此時若是薛卿候不想著援救羅無穹,這一招自然能夠避開,但他現在全力想要抓住羅無穹,因此只能將自身置於險地。
「師弟。」「師兄。」「薛哥哥。」一時間,天門山之巔,響起三聲不同的呼喊,卻是各自難掩關心之情。
「對不起,我未能救下他。」薛卿候趴在地上,看著手中斷袖和斷崖之下的滾滾黃河水頹然說道,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
「哎,生死有命。」陸無涯頹坐在地上,更顯蒼老。
「薛卿候,我們師兄弟七人,五人為你所殺,這個仇,蕭無成今天一定要報。」蕭無成道。
「喂,你知不知道好歹,薛哥哥若是想要殺你們,何必要這般冒著危險救他,薛哥哥不想殺任何人,但是這個江湖卻逃不過仇殺。」溫玉婉道。
「師弟,這仇從今以後,便忘了吧。」陸無涯道。
「大師兄。」蕭無成憤憤不平的說道,一時心急,竟然引動內傷,噴出一口鮮血。
「薛大俠若非是弒殺之人,剛才並沒有必要冒著中我一劍的危險,而奮不顧身的救五師弟。」陸無涯道。
「但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七師弟,以及青雲卻的的確確死在他的手上,這個仇,大師兄能放下,我不能。」蕭無成道。
「六師弟,他們死於薛大俠之手不假,但你想想,死在我們手中的中原豪傑又有多少呢,若是他們都來找我們報仇,我們還能活到現在?如今太白劍派只剩下我們二人了,難道你想要太白劍派從此在江湖上消失嗎。」陸無涯道。
「蕭大俠,薛某殺死程大俠、蘇大俠,乃是為了替我封叔叔報仇,羅大俠乃是一時不查而亡,他們三人的死,薛卿候實在是抱歉,若是你想為他們三人報仇,薛卿候也隨時奉陪,但是至於莫無情和林青雲,他們二人歹毒異常,實非善類,薛卿候殺了他們二人,乃是為江湖除惡,蕭大俠若是也想為他們報仇,薛卿候也不願多說。」薛卿候道。
「好好,薛大俠,這仇我們先記下了,告辭。」蕭無成道,也不管陸無涯的招呼,徑直走下山去。
「薛大俠,至你受傷,老朽慚愧,來日再見,希望我們能夠坐下了,喝一杯酒,也是好的。」陸無涯道。
「好,好,能夠與陸大俠喝酒,在下榮幸之至,保重。」薛卿候道。
「保重。」陸無涯道,追著蕭無成的步伐而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天門山上。
而此時,薛卿候也在溫玉婉的幫助下,將傷口包紮妥當,止住流血,但陸無涯這一劍力道何其威猛,雖然暫時止住了鮮血,但是想要復原,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
「你感覺如何。」溫玉婉問道。
「傷勢無礙,休息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我們也走吧。」薛卿候道。
「我扶著你。」溫玉婉道。攙扶著薛卿候,也向山下走去,二人回到洛陽城內,由於薛卿候受傷,二人也沒有急著離開洛陽城,薛卿候在溫玉婉的悉心照料下,傷勢一天天好轉,轉眼便進入冬天。這一天天空中又飄起雪花,稀稀疏疏的,宛若江南春天的柳絮一般,十分美麗。
薛卿候傷勢已經大好,溫玉婉玩性大發,揪著薛卿候同他一起堆雪人,薛卿候先前不樂意,但又逃不過溫玉婉的糾纏,只好到院子內,找來工具,在院子中堆了兩個圓圓滾滾的雪人,憨態可掬,十分可愛,溫玉婉一見之下,便是十分喜歡,到廚房中找了幾根胡蘿蔔,當做雪人的鼻子,又給雪人畫了兩隻圓圓的眼睛,讓這對雪人看起來更加的真實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