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洛陽之行(一)
這一日,薛卿候和溫玉婉二人來到張家口界內,張家口乃是南北交通要到,塞外皮毛集散之地,即使是在戰亂紛飛的年代,張家口也是人口稠密,市肆繁榮,來來往往的行商,大江南北各色人士齊聚,大街上,各地方言,充斥耳目。薛卿候和溫玉婉牽著馬,行走在各色人士之間,薛卿候倒不覺得什麼,畢竟他是來自小地方,到哪裡都覺得十分新穎,自然也就習慣了。但是溫玉婉這樣的人,見到眼前的盛景,卻也是興奮異常,四處奔走,一會看看這,一會看看那。這也難怪,溫玉婉畢竟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自然對一些新奇事物十分好奇。薛卿候無奈只得跟在她的身後,像是一個小保鏢一樣,跟著溫玉婉四處奔走,不多時手中便多了一大堆包裹。
到的中午時分,二人均是腹中飢餓,這才找了一家酒肆,要了一斤牛肉,兩大碗面,一壺清酒,吃了起來。二人這段時間在塞外,每餐都是硬邦邦的乾糧,好久不曾吃過這等美味,一時間狼吞虎咽,再也顧不得形象。
「此次三師兄和四師兄去塞外辦事,你我二人等候在此,為何等了這麼長時間,仍然不見二位師兄歸來,莫不要出事才好啊。」薛卿候和溫玉婉正在埋頭大吃之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道,薛卿候悄悄回頭,只見樓梯之上,兩個灰白身影緩步走下,卻正是太白七劍之二的羅無穹和蕭無成。
「羅師兄不必擔心,三師兄和四師兄此次所辦之事,並非什麼危險的事情,至今未歸,想來是前幾日的那場大雪,耽擱了路程,要不了幾日,應該便能歸來了。」蕭無成說道。
「哎,希望如此吧,如今四師兄和三師兄未回,二師兄那邊又傳來訊息,叫我們速往洛陽,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羅無穹道。
「哎,總不是什麼好事。」蕭無成嘆息一聲說道。
「不必嘆息了,若是明日此時,二位師兄還是未曾回來,我們也不用等了,先去和大師兄、二師兄匯合,再做打算。」羅無穹說道。
「恩。」蕭無成答應一聲,二人向外走去,不多時便已經消失在人流之中。薛卿候和溫玉婉此時所穿衣服,乃是北方人所穿的棉襖,臃腫異常,與往日形象大為不同,竟然沒有被羅無穹,蕭無成二人發現。
「薛哥哥,聽他們所言,現在太白七劍應該正在洛陽,我們該如何做。」溫玉婉道。
「不著急,先在這裡住下,等明天他們離開了,我們緊隨其後便是,這樣倒也可以省了我們不少時間。」薛卿候道。
「這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這招高明啊。」溫玉婉道。
「能得到溫大小姐的誇讚,在下真是受寵若驚。」薛卿候道。
溫玉婉聞言,低頭吃飯,不再理會薛卿候,二人吃過飯之後,便找店小二問清羅蕭二人的房間,在對面要了兩間上房,各自回房休息,多日奔波,二人一回到房間倒頭就睡,這一覺竟然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方才醒來。
二人也不出門,只在房間內吃了一點東西,靜靜等待著羅無穹和蕭無成的動靜,這天上午,倒也沒出任何事情,到的中午時候,羅無穹和蕭無成各自背了一個包裹,走出房門,這一切自然逃不過一直注視著二人行動的薛卿候。薛卿候當機立斷,叫了溫玉婉,跟著二人的步伐,走出大門。
羅無穹和蕭無成出了客棧之後,取了馬匹,向南奔去,薛卿候和溫玉婉緊隨其後,兩方人馬,隔了大概有一里地的距離。一路上,薛卿候和溫玉婉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羅無穹和蕭無成走的快了,二人便也加快腳步,他們二人若是放緩腳步,薛卿候和溫玉婉也放緩腳步;羅無穹和蕭無成停下休息,溫玉婉和薛卿候二人也停下休息,一路之上,羅無穹和蕭無成竟然不曾發現有人跟蹤。
三日之後,四人前後腳進入洛陽城。洛陽城乃是千年古都,其中繁華,不亞於當今大胤王朝的都城臨安,更勝於長安,只見紅樓畫閣、繡戶朱門、調車競逐、駿馬爭馳。薛卿候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溫玉婉更是自小便生長在紙醉金迷的金陵城內,但乍一見到這般景象,也是目瞪口呆,看的眼花繚亂。
「先不要看了,辦正事要緊。」薛卿候在溫玉婉耳邊說道。
「是,是,是,不過你要答應我,等辦完了正事,一定陪我在洛陽城內逛上這麼一逛。」溫玉婉道。
「這是自然,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同你在這洛陽古城,游上一游。」薛卿候道。
「這還差不多。」溫玉婉笑道,與薛卿候擠過人群,緊跟在羅無穹和蕭無成身後。
只見羅無穹和蕭無成從人群中匆匆而過,街道兩側琳琅滿目絲毫沒有減緩他們的步伐,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二人兜兜轉轉,不多時來到一棟高樓之前,這座樓喚作「洛神閣」,裝飾的甚是華麗,金碧輝煌,二人將手中馬匹交給門外的店小二之後,便匆匆上樓。
「我們要不要上去。」溫玉婉道。
「自然是要的,難道你不餓。」薛卿候道。
「餓自然是餓了。」溫玉婉道。
「那就走吧。」薛卿候道。
二人走入洛神閣內,但見在做的都是衣著華麗之人,一看之下,便知道在座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薛卿候二人則是穿的十分寒酸,就連店小二都是看他們二人都是愛理不理的表情。溫玉婉看在眼裡卻是十分氣憤,一連點了好幾樣名菜。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們會付不起錢。」溫玉婉看著店小二那副輕蔑的樣子說道。
「二位客官,來我們這裡的,不是洛陽城的富豪,就是江湖大亨,哪一個不是頂尖的人物,我看您二位這打扮,實在不像是能夠付得起錢的人。」那店小二說道,竟然如此直言不諱,也是難得。
「狗眼看人低。」溫玉婉暗罵一句,自腰包之內,取出一錠金子,在店小二眼前晃了一晃。「這樣呢。」
「呵呵,二位真是真人不露相,二位大爺請稍等,酒菜這就上來。」那店小二一見到明晃晃的金子,頓時收起那副不屑一顧的眼神,笑得簡直想一隻哈巴狗一樣,對薛卿候二人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快去,快去。」溫玉婉催促道,那店小二快步走向後廚。
「這些人真是讓人氣憤。」溫玉婉說道。
「我的大小姐,您就消消氣吧,做我丐幫弟子的時候,受盡冷眼,也沒見你這般氣憤。」薛卿候道。
「那不一樣,做丐幫弟子是我自願的,但是此時,我卻是這裡客人,但他們卻把我當成了一個要飯了,你說氣不氣憤。」溫玉婉道。
「噓。」薛卿候對溫玉婉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溫玉婉見狀,趕忙閉嘴,而薛卿候則是豎起耳朵,傾聽來聲。
此時在樓上的一間閣樓內,太白七劍之首陸無涯居中而坐,在他下首是秦無明,羅無穹,蕭無成三人。
「為何不見三師弟和四師弟,他們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陸無涯說道。
「回稟大師兄,我們在張家口苦等三師兄和四師兄不回,恐怕耽誤了大事,因此先行歸來與二位師兄匯合。」羅無穹說道。
「哎,此次他們所做之事並非太過艱難,該是歸來才是。算了,不等他們了。」陸無涯說道,
「此次叫你們來此處,乃是因為十年之期已到,上一次我們太白七劍七人受人算計,敗給地藏冥王,做了十年的走狗,殺了無數武林豪傑,這一次,就算是戰死,也堅決不能再做這種卑劣之事了。」陸無涯說道。
「是啊,當年若非七師弟一時衝動,定下這個賭約,我們七人也不用背負如此罵名了,太白劍派也不會成了武林的一大禍害。」秦無明說道。
「話說當年的比武,的確是疑點重重。」羅無穹道。
「哎,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七師弟已死,三師弟,四師弟不在此處,我們再談論過去,也已經沒有意義。」陸無涯道。
「不錯,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地藏冥王將比武的地點定在何處。」蕭無成道。
「就在今晚,就在洛陽城南,洛河之邊。」陸無涯道。
「比起十年之前,地藏冥王武功更勝,而我們,卻因為瑣事纏身,耽擱了修為,真武七截陣也已經被破,這一次我們勝算更小,難道我們真的還要過這般生活嘛。」秦無明道。
「太白劍派已經毀在了我的手上,我不能再看著太白劍派成為江湖上的眾矢之的,因此這一次比武,不管勝負如何,我都不願再苟活在世間,這太白劍派的擔子,就交給二師弟了。」陸無涯道。
「大師兄,你難道會認為我還願意苟活於世,背負罵名嘛,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秦無明說道,一掌拍在桌子上,嘩啦啦的一聲響。
「既然我們都不願再這般活下去,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是戰死,也好過這般活著。」羅無穹道。
眾人聞言,均是沉默不語,薛卿候又聽了片刻,仍是聽不見任何聲響,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