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相遇(一)
那漢子寒芒在手,短槍如蛟龍,寒風催落花,直擊封離魂。封離魂的雙刀早已經在手,兩道寒光,一起出鞘,掩蓋星光,吹落柳葉。
當,當,當,眨眼之間,兩個人,已經互攻三十招,雙刀與短槍,已經交匯三次,二人心中都是驚嘆「好身手」。封離魂雙刀再起,「離魂刀法」施展開來,兩道寒光,直逼那漢子而去,當真是迴風拂柳,水泄不通。而那個人,手中一柄鋼槍,使得卻是嶺南一派的四十九式「青松點穴手」,這一套點穴手法,本來是要用判官筆、峨眉刺一類的武器,而此時眼前之人用一柄銀槍使將出來,也是虎虎生風,每一槍均不離封離魂周身大穴,若不是封離魂雙刀攻守有序,此時恐怕早已經敗下陣來。
兩個人身形飛舞,眨眼之間又是三十招,仍舊是不分勝負。「看來這兩個人真是棋逢敵手,難分勝負了。」薛卿侯道。此時薛卿侯武功修為早已經是宗師級別,這兩個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已經清清楚楚的被他看在眼中。不過,令薛卿侯心驚的還是,這個其貌不揚的村夫,竟然也是一個高手。
「好槍法。」這是封離魂的想法,他的刀,舞的更快,快似流星。「你也不差。」那漢子說道,短槍也揮的更猛,猛若猛虎。此時兩個人已經斗到關鍵時刻,每一刀,每一槍,都已經關係生死。
「停手。」封離魂大喝一聲,使出一招「如封似閉」,雙刀急出,連劈六刀,迫開眼前之人,身形后躍,跳出圈子,凝視著眼前的人,朗聲說道「昔年薛將軍麾下有一個短槍將,一柄鋼槍,出神入化,閣下可是銀槍無敵董建平。」
「正是在下,閣下刀法如神,可是將軍坐下離魂刀封將軍。」董建平道。
「哈哈哈,正是在下,想不到你還在這裡。」封離魂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人活著,還有人在守護他們的家。
「哎,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當年一起抗戰的兄弟,想不到還能再見到封兄。」董建平道。
「我也是,話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封離魂道。
「此時說來話長,請到屋裡說話。」董建平道,收起短槍,取下燈籠,帶著兩個人向後院走去。
穿過偏門,在往後走,再穿過一座偏門,便看到一排平房的最右邊的那間房子,現在正開著門,屋內一盞孤燈,隨風搖曳,顯然便是董建平的房間。
「我一直住在這裡,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董建平道。
「我明白,那些房間本就不屬於你,我當年住在第二排中間的房間,所以,我們並沒有見過。」封離魂道。
「是啊,想不到今日一見,竟然是這般情形。這位公子是誰。」董建平指著薛卿侯道。
「此乃將軍之子,薛卿侯。」封離魂道。
「啊,原來是小將軍。」董建平道。
「董大俠言重了,我不過是一個浪子,今日方才知道家父的事迹,不敢稱將軍。」薛卿侯道。
「公子過謙了。」董建平道。
「卻不知道當年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封離魂道。
「說來慚愧,當年眾兄弟浴血奮戰,而在下,卻當了逃兵,苟延殘喘,心中慚愧,因此回到此地,替當年的兄弟們守護這唯一的家園。」董建平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薛鎮上被迫南下回朝,交代駐守邊關的將士,守護這裡,等待他的回來,卻不知,這一走,再也沒能回來。待到這裡的將士知道薛鎮山遇難的時候,已經是北越大軍來攻之時,當時軍中群龍無首,加上全軍上下心情悲痛,早已經沒有了抵抗之心,又如何能夠抵擋北越的虎狼之師,一交戰,便是節節敗退,然而薛家軍豈是仍人宰割的懦夫,雖然明知不敵,還是奮力殺敵,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薛家軍還是敗了,兩軍交戰,敗了就面臨著死亡。但是薛家軍每一個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子,雖死而色不變。北越軍隊面對這樣的薛家軍,終於沒有燒了這座軍營,使得這座軍營留了下來。而董建平當年眼看薛家軍節節敗退,心知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終於選擇了離開,當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逃兵,這才保全性命。
「說來慚愧,我竟然成了薛家軍中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逃兵,實在是愧對將軍在天之靈啊。」董建平道,眼含熱淚,悲痛異常。
「這也不怪你,當年將軍遇難,北越帝國以此打擊我軍士氣,當年之戰,本就沒有勝利可言,那一戰本就是屠殺,兄弟也不必過於自責。」封離魂道。
「封兄此言,倒叫在下更是慚愧。」董建平道。
「兄弟不必自責,相信將軍也不會責怪兄弟的。」封離魂道。
「多謝封兄寬慰,這二十年來,我為當年的行為深深的感到自責,所以,我才會回到這裡,替諸位兄弟看護好家園。不知封兄這二十年來是怎樣度過的。」董建平道。
一燈如豆,等下三人,封離魂和董建平還在談論著當年的事迹,薛卿侯只有聽著,縱然是這樣聽著,他的心中卻早已經熱血沸騰,他好像也已經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場戰爭中,揮劍殺敵。薛卿侯本來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在孤山村度過自己平凡的一生,卻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個如此英雄的父親,也因為如此,自己的生活也變得不同凡響。
夜已經深了,縱然已經是盛夏,但塞外的風依舊帶著寒氣,寒冷的風摧殘著滿院的落花,一月如勾,月下,一個人,一身勁裝,借著黑夜,疾奔而來,在牆外,縱身一躍,便輕盈地翻牆而入,一雙精明的雙眼看著院子中的一切。
「這裡,一定是這裡,可是這裡為什麼沒人呢。」黑衣人道。
這個人沿著院子內的小路,一間一間屋子的查找,好像在尋找著什麼,可是這裡的房間,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但是每一間房間,打掃的卻很乾凈,一塵不染,完全不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樣子,這自然是因為董建平每天打掃的緣故。
「看這裡的房間打掃的狀態,竟然不像是沒有人居住,但是這裡的人呢。」黑衣人又道,這已經是他查探的第十三間屋子。
沒有人,每一間房間內,都沒有人,直到他穿過第二個偏門,才看到那一盞燈光。才看到燈下坐著的三個人。
於是他便走了過去,輕輕地走了過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隱身在門外的一處陰影處,從這裡剛好可以聽見屋內人所說的話。也可以看清燈下人的身形面貌,當他看到薛卿侯和封離魂的時候,他的眼睛竟然又不易察覺的神情流露。
燈下的人,還在暢談過去,暢談當年金戈鐵馬。
「看來是這裡沒錯。」黑衣人心道。「這裡定然就是當年薛將軍的軍營所在,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軍營。」
「難道這張圖只不過是一張軍營位置的圖紙,哪能有什麼用呢。」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圖,圖上條條紅線,座座山峰,而圖紙的終點正是這裡,但是這裡只不過是一座軍營而已,或者說,一座山村莊園。
他收起圖紙,側耳傾聽,想要在這兩個人的言語之中獲得更多的信息,聽到的只有當年的金戈鐵馬,沒有一點是他想知道的消息。
在聽了一段時間之後,黑衣人準備離開,這裡並沒有他想要的信息。
「明天我再來看你,到時希望你還在。」他離開之時,看了一眼薛卿侯。轉身離去,身輕如燕,隱沒在黑夜之中。
薛卿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只知道,自己睡去的時候,面前的兩個人還在暢談當年。薛卿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徹夜長談的人也已經入睡,陽光照耀著這片大地,大地依舊充滿生機。
薛卿侯並沒有打擾還在熟睡的兩個人,而是轉身走了出去,他要看看這座軍營,好好的看看父親當年生活抗戰的地方。薛卿侯先是沿著在院子內走了一圈,發現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唯一讓人感到不同的就是,這裡真的不像是一個軍營,沒有兵器庫,沒有練兵場,沒有一點軍營的氣息。薛卿侯決定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薛卿侯沿著青石路出的大門,只見,門外綠樹橫生,怪石嶙峋,遠山之上,繁花緊蹙,很是美麗。「怎麼昨天夜裡沒有看到這些綠樹,怪石。」薛卿侯心道。「先不管了,這裡景色很是不錯,不如前去看看。」薛卿侯打定主意,便向著山頂走去,腳下山路並不崎嶇,薛卿侯快步走過,不知不覺已經走入亂石陣的深處。
此時,薛卿侯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方向,無論怎麼走,發現自己都是在繞著圈子。「究竟怎麼回事,昨日進來的時候,明明很順利的。」薛卿侯心道。
其實他不知道,當年薛鎮山在這裡建立軍營的時候,在這軍營之外,按照五行八卦的原理,設置了這樣一座亂石陣,作為防禦之用。之所以昨日薛卿侯能夠安然進入,完全是因為有封離魂帶路的原因,而現在薛卿侯貿然進入,如何能夠輕易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