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刀小試
小舟如箭,片刻之間便已來到大船之下,薛卿侯將小舟緊靠大船停下,將纜繩綁在大船船舷之上,雙腳一用力,身子便如一隻灰鶴一樣高高躍起,直撲大船而來。
薛卿侯這一躍,足有六七丈高,剛好可以平穩的落在大船之上。可是就在他身形躍至最高處,下落之際,地藏冥王身後,林青雲突然身形晃動,拔劍向薛卿侯刺來,薛卿侯身在空中,力已將竭,林青雲劍勢凌厲,一劍刺出,有七八手變化,將薛卿侯腰腹要害全部封住,而且薛卿侯此時身在半空,無處著力,薛卿侯此時若是繼續向前,不免便要身受重傷,若是後退,則要掉到水裡,雖然不至於受傷,但難免臉上無光。尚在小船上的溫玉婉見此情形,一顆心早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薛卿侯身在半空,突見林青雲來勢兇猛,心叫一聲不好,急忙拔劍,身在空中,擰腰回身,硬生生將自己的身體從頭上腳下,變成了頭下腳上,一劍直向林青雲的劍上刺去。
「鐺。」兩劍相擊,火星四濺,薛卿侯借勢高高飛起,一個翻身,身形借著這雙劍相擊之力,再次躍起。而林青雲在雙劍相交一刻,頓覺手臂一麻,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而飛,想要再次出劍之時,卻已經無力出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薛卿侯平穩的落在甲板上。薛卿侯剛才施展這一劍,乃正是最近新學的一招「墨燕點水」,當時薛卿侯身處危機,顧不得多想,出手便是這一招,直到踏在甲板之時,心中才暗嘆一聲「好險。」
薛卿侯剛一站定,溫玉婉也已經躍上甲板,她的身形輕靈如燕,這一躍仿似仙女下凡,輕巧的落在甲板之上。
「難道這就是國師的待客之道。「薛卿侯踏上甲板收劍說道。
「呵呵,小兄弟何必動怒,老夫看你年紀輕輕,劍法超然,不僅想試試而已。」地藏冥王道,其實剛才林青雲出劍,也出乎了地藏冥王的意料之外,此時這麼說,不過是不想看到薛卿侯和林青雲二人以命相搏而已。
「薛哥哥何必見怪呢,他們北越本就是不懂禮儀的蠻人,當然不會懂得什麼叫做待客之道。」溫玉婉道。
「小丫頭,不要出口傷人。」莫無情一臉陰森的道。
「不敢,不敢,我怎敢出口傷人呢,我只會用劍傷人。」溫玉婉道。
「你。」莫無情一時無言,臉色更加陰森。
「二位不必再爭辯了,既然都是來看這洞庭美景的,何不一起暢遊。」地藏冥王道。
「既然冥王有這等雅興,我等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薛卿侯道,心中卻道「我切看看你這番僧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很好,來人,看座,備酒菜。」地藏冥王一聲令下,船上的水手并行動起來,不消片刻,桌椅酒菜便已經備好。
酒菜是上好的酒菜,上好的紹興佳釀,上好的塞外烤全羊,每一樣都讓人看的食慾大增,酒席就擺在甲板上,湖風習習,湖水宛若翡翠,倒映著天空的陽光,更顯的湖面波光粼粼。
「來,老夫先敬各位一杯,同時也像這位小兄弟陪個不是。」地藏冥王道。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震驚,這地藏冥王,在北越帝國地位甚高,從來沒有人想到,他會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道歉。
「不敢。」薛卿侯也不含糊,舉杯欲飲。
「等等,薛哥哥,一切小心才好。」溫玉婉突然說道,自袖中取出一根銀針,放入酒杯之中,待看到銀針不變色,方才放心。
「呵呵,兩位小友太也瞧不起老衲,二位乃是老衲的佳客,老衲怎會有加害之心呢。」地藏冥王道,仰頭便將杯中酒飲盡。
「和尚不要見怪,所謂江湖險惡,和尚雖然沒有加害我們二人之心,其他人卻不知道了。」溫玉婉道。她竟然公然叫地藏冥王和尚,船上北越之人無不面色氣憤。
「小丫頭,我太白劍派威名赫赫,要殺你,還需要下毒。」莫無情道。
「好一個威名赫赫,小女子好怕啊。」溫玉婉道,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哈哈,三位以前有些過節,老衲在這裡做一個和事老,來來,共飲一杯。」地藏冥王道。但顯然薛卿侯和溫玉婉並不想與林青雲師徒化干戈為玉帛,舉起酒杯,也不看林青雲二人,一飲而盡。莫無情和林青雲看著,均是冷哼一聲,才幹了杯中酒。
酒過三巡,在場之人,已各自通報姓名,原來在座的六位弟子,大弟子天樞,江湖人稱橫鎖大江,所練乃是內家功夫,已經盡的地藏冥王內功掌法真傳;二弟子天璇,一雙肉掌功夫也已經出神入化,在江湖上名氣也是不小,人稱塞北雙龍,只因他的一雙肉掌施展之時,便如出海蛟龍一般;三弟子開陽,所練也是一種掌法,名叫陰月掌法,只不過比起天璇的威猛掌勢,他的掌勢略顯陰柔,所以人稱月桂公子;四弟子天權,此人所學龐雜,幾乎每一種武功他都會,每一樣都很精,他平時做書生打扮,所以江湖人稱冷麵書生;五弟子玉衡,所練正是劍法,只不過他的劍要比比別人的更長、更細、乃是一柄軟劍,這軟劍在他手中,便如同一條毒蛇一般,因此他也被江湖人士稱為金蛇劍客;六弟子搖光,手中一柄彎刀,那刀彎彎鉤鉤,便如同彎月一般,人稱冷月一刀。
這六個人,都是四五十歲年紀,比之地藏冥王也小不了多少,看起來倒不似師徒關係。
這六個人,溫玉婉自然有所耳聞,這六人曾經也是江湖上的好手,武功也是不錯,但人品卻是不怎麼樣,幹些偷雞摸狗、強搶擄掠的勾當,後來在丐幫,少林等名門正派的聯手追擊下,逃出塞外,至今已有十三四年的光陰,卻想不到這些人竟然跑到了北越,並且心甘情願拜在冥王的名下,而且還改了名字,甘願做他的徒弟,更做了北越的走狗。
「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子,名叫天璣,只不過已經是北越帝國的一個將軍,軍中有事,此次並沒有來,不然你可以見見他。」冥王道。此時的他,語氣溫和,就像是一個老人,顯得慈祥而寬厚。
他的七個弟子,取名皆按北斗七星之中星辰的名字,寓意非凡。
「各位都是有名的俠士,在下佩服。」薛卿侯道,其實這句話顯然不是薛卿侯的心裡話,如果那個天璣在此,薛卿侯早已經拔劍相向了,那還能夠如此安靜的坐在這裡。
「小兄弟,如今大胤王朝已經是強弩之末,早晚將沉浮在我北越鐵騎之下。」地藏冥王笑道。
「話雖如此,可我大胤王朝俠義之士萬千,恐怕地藏冥王想要入侵我大胤王朝,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薛卿侯道。
「誰都知道大胤王朝朝廷昏庸,那個皇帝,竟然自毀長城,殺了薛鎮山,對於這種朝廷,你認為還有擁護的必要嗎。」地藏冥王道。
「朝廷昏不昏庸,我不知道,我也管不著,我只知道我決不允許我大胤王朝的百姓被人魚肉。」薛卿侯道。
「閣下如此忠義雙全,老衲佩服,難道你對於歸順與我北越不感興趣,難道寧願放棄這榮華富貴。」地藏冥王道。這個人,不得不令人佩服,他先是以當今形式動搖薛卿侯的決心,再以高官厚祿,榮華富貴誘惑薛卿侯加入,這樣的人,不愧為一朝之國師。
「在下才疏學淺,能夠被冥王看中,十分感激,只不過,我身為漢人,豈可為敵幫效力。」薛卿侯道。
「薛兄弟,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執著。」莫無情道。
「薛哥哥並不像某些見利忘義之人,怎麼可以做如此賣國賊。」溫玉婉道
、「哼,沒有教養的女娃,今日老夫就替你父母教育教育你。」莫無情心中怒氣已然不可言表。
長劍唰的出鞘,劍光霍霍,直取溫玉婉。這人也真是厲害,此時他與溫玉婉相對而坐,長劍放在椅子旁,尋常人想要拔劍已是不易,但此人竟然毫不受影響,出劍如風,直刺溫玉婉。地藏冥王握著手中酒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長劍眨眼便刺到溫玉婉面前,溫玉婉見此人來勢洶湧,也不敢大意,雙掌在桌子上一拍,連人帶椅子倒飛而去,避過莫無情這一劍。莫無情一劍不中,左掌在桌子上輕輕一按,身形躍起,緊隨溫玉婉而來。
莫無情不愧為太白劍派七劍之一,劍法自是非同凡響,江湖之中,鮮有敵手。此時,莫無情更是只想著將眼前的女子刺殺於劍下,所以出手並不留情,劍光霍霍,轉眼便將溫玉婉的身形籠罩在劍光之下。溫玉婉當然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只有憑藉輕靈身法,游斗於劍光之間,雖然如此,也已經險象環生。
莫無情並不著急,心中明白只要時間一長,這女子畢竟死在自己劍下。
薛卿侯見狀,心知莫無情心中所想,經過多日練習,此時的薛卿侯劍法已經大有進步,當然可以看出莫無情的目的。心中暗暗為溫玉婉擔心。回頭看向地藏冥王時,見他仍舊是冷眼旁觀的姿態,「此處均是敵人,若是我貿然出手,地藏冥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到時候,恐怕我和婉兒更難脫身。」薛卿侯心中焦急萬分,不自覺的握住劍柄,只待溫玉婉萬一不敵,自己好出手相救。
又斗的片刻,溫玉婉已經漸漸不支,全身都被莫無情罩住,頃刻之間就要斃命於莫無情劍下。
薛卿侯見狀,已不得不出手。一聲龍吟,長劍出鞘,身形乍起,長劍如風,加入戰團。
薛卿侯那日自得玄真子教導,劍法已經大增,此時,並不留情,渾身所學,盡數施展。只見劍光霍霍,劍氣縱橫,兩條人影,在方寸之間,龍騰虎躍,兩柄長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個施展太白劍法,劍法凌厲瀟洒,一個劍法龐雜,也不知道出自何門何派,但每一招使來,都是精妙異常。二人斗的四五十招,薛卿侯使出一招「一劍驚神」,直刺莫無情小腹,莫無情見狀,慌忙揮劍抵擋,薛卿侯劍到中途,手腕向上一挑,這一劍便刺向莫無情肩頭,莫無情想要閃避,已是不及,長劍在莫無情肩頭劃過一條口子,鮮血直流。莫無情心中大怒,也顧不得肩頭疼痛,長劍直刺。此時薛卿侯本以為莫無情定然會棄劍投降,絕沒想到他還會繼續出招。薛卿侯趕緊向後退去,可還是慢了,衣衫已被莫無情長劍劃破,薛卿侯幾乎已經感覺到莫無情長劍的冰冷。
「好不要臉,比武輸了還要出手傷人。」溫玉婉見狀,大聲罵道。
「哼,江湖爭鬥,誰告訴你輸了便要罷手的。」莫無情冷冷說道,又欲出劍。
「莫大俠,你暫且歇歇,讓我來領教薛兄弟的高超劍法。」玉衡突然道。
手中一柄軟劍,迎風一抖,抖得筆直,直向薛卿侯。薛卿侯挺劍直進,與玉衡斗作一團。
玉衡本就是名家弟子,如今拜在冥王門下,武功更是精進。一柄軟劍,武鬥起來,虎虎生風,竟然甚是剛猛。這軟劍宛若毒蛇一般,忽左忽右,飄忽不定,而這玉衡身形也是詭異,如同鬼魅一般,也是一樣的飄忽不定。
薛卿侯初始應對顯得頗為束手束腳,斗得一陣,逐漸摸清玉衡的道路,當下施展青蓮劍法,這青蓮劍法本就是集眾家之所長,十分繁複,正好對付玉衡這樣的高手。一時之間,兩人各展奇招,斗的不分上下。
薛卿侯一套青蓮劍法使完,劍法突變,使出昆吾三式。玉衡頓時覺得薛卿侯這劍法宛若日月星辰,不可捉摸,一個不留神,被薛卿侯擊落軟劍。
「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下佩服。」玉衡道。
「過獎。」薛卿侯道
「薛老弟,你如此青年才俊,何不想著有一番作為。」地藏冥王道。
「我的作為就是要保我中原不被他人踐踏。」薛卿侯道
「如此說來,你是斷不能為我所用了。」地藏冥王道
「不錯。」薛卿侯道
「很好,很好,日後再見,你我便是敵人,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地藏冥王道。
「彼此彼此。」薛卿侯道
「如此,兩位請便。」地藏冥王道。
「告辭。」薛卿侯道,轉身帶著溫玉婉離開。
「等等。」莫無情突然道。
「你還有何事。」溫玉婉道。
「你與金陵溫家可有關係。」莫無情道。
「沒有。」溫玉婉道
「既然不是溫家的人,又怎麼會溫家的孤鶩掌法。」莫無情道。
「此事與你無關。我們走。」溫玉婉道。
二人走到船舷處,輕輕一縱,落在小舟之上,薛卿侯解開纜繩,便即離去。
「冥王,何不出手殺了此人。」莫無情道。
「難得有如此人才,若是能夠為我所用,豈不是比殺了要好。」地藏冥王道。
「但看他神情,顯然與我等不是同路中人。」莫無情道。
「莫大俠不必擔心,難道他還能逃過師父的手掌心。」天璇道。
「話是不錯,但總是夜長夢多。」莫無情道。
「眼前大好風光,不知道何時能夠成為我們的,莫大俠,走,繼續喝酒。」地藏冥王道,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舉杯便飲,其他人等,看著薛卿侯和溫玉婉遠去的身影,心思各自不同,天璇等人倒是希望能夠與他成為朋友,而林青雲和莫無情則是欲殺之而後快。
薛卿侯奮力划船,過不多時,便已經去的遠了。
「剛才當真好險。」直到看不到地藏冥王的大船,薛卿侯方才鬆了一口氣。
「薛哥哥你真厲害,看來歐陽前輩和玄真子前輩的指導還是有作用的。」溫玉婉笑道。
「今天若不是地藏冥王袖手旁觀,你我恐怕是要葬身湖底了。」薛卿侯道。
「地藏冥王一心想要將你招入麾下,怎麼可能輕易出手,倒是那個莫無情,真是討厭,不管他了,我們去那邊看看。」溫玉婉道。
薛卿侯擺動雙槳,向溫玉婉所指的方向劃去。
此時,日頭以上中天,湖面之上的霧氣也已經散去,碧水倒映著天上的白雲,一頃碧波,更是明亮,天地彷彿都已經變成一種璀璨的碧綠。
薛卿侯和溫玉婉又在這湖面遊盪一番,便棄船上岸,在周邊小鎮之上略微吃了一點東西,溫玉婉又買了一些日用品,兩個人一路歡笑,好不快活,不知不覺間,便已經是傍晚。
夕陽之下,薛卿侯和溫玉婉,駕駛著小舟,順著來路返回,一路返回君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