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長江之上風波再起
第二日一大早,薛卿侯被霍雲天自睡夢中叫醒,霍雲天見薛卿侯兀自睡在地上,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多問,而喬明卻已經早早醒來,已經等候在餐桌旁,三人簡單的吃過早點,便離開客棧,編輯準備啟程,前往洞庭君山。
薛卿侯跟在霍雲天身後,越來越覺奇怪,他們不僅沒有牽馬,而且所走的路也不是官道,空氣也開始變得濕潤,再看喬明之時,倒是優哉游哉,甚至還有心情追逐蝴蝶。霍雲天也是一聲不吭,低頭前行。
「霍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薛卿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
「今日我們改走水路,沿江而上,騎馬雖快,卻也辛苦,正好還有幾天時間,坐船去君山也是一樣。」霍雲天道。
「好啊好啊,坐船雖慢,卻比騎馬舒服多了,也免去了一番辛苦。」喬明興奮地道,薛卿侯發現,這個莫名冒出來的小乞丐,不管對什麼事都充滿著好奇心,倒不像是一個男子,反而有點像身居閨閣的小姐,第一次走出大門一般。
「既然如此,我便好好體驗體驗這坐船的感覺。」薛卿侯道,對於第一次坐船的薛卿侯來說,也是難耐心中好奇之心。
「希望你不會暈船,否則你會為了你今天的決定而後悔的。」喬明笑道,隨即蹦蹦噠噠的向前走去。
過不多時,薛卿侯三人便看到長江宛若一條銀帶,橫亘在眼前,江邊碼頭上,停泊著一艘華麗大船,甲板之上,已是人頭聳動。
「那邊是我們今日要乘的船,走吧。」霍雲天吆喝一聲。原來昨日霍雲天出去,一是為了打探消息,二者便是為了找一艘大船。
此時,船主人正站在上船口處,笑盈盈的與每一個上船的人說笑,心情看起來好極了。這船的主人是一個一身金色華服,胖胖的中年男人,兩撇八字鬍,整個人就像是一尊彌勒佛一般。
薛卿侯三人自船主人身旁走過時,那個胖胖的老闆看著霍雲天三人微微一笑,霍雲天也是抱拳回以一笑。
「霍兄慢走。」那胖老闆道。
「有勞顧老闆了。」霍雲天道。
「船艙已經為霍兄準備好,請。」那胖老闆道。
「多謝,不過我們此時多了一個人,顧老闆可否寬容。」霍雲天道,本來他以為自己與薛卿侯只有兩個人,現在沒想到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喬明。
「沒關係,做我們這種生意的,只要是錢到位,一切便不是問題。」那胖老闆依舊微笑著道。
「好,顧老闆果然是爽快人。」霍雲天說著,將一錠銀子送到胖老闆面前。
「呵呵,那麼我就不客氣,祝霍兄旅途愉快。」顧老闆笑道,伸手一擺,便已有人走過來,將薛卿侯三人迎了上去。
「多謝,多謝。」霍雲天連連抱拳,隨著那侍從走上這華麗的大船。
「顧老闆好,看來林某此次又要勞煩顧老闆了。」就在薛卿侯等人即將走入船艙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喬明心頭一震,回頭一看,心中頓時一驚。
「我們能不能換艘船,我不想坐這艘船。」喬明悄悄對薛卿侯道。
「不可能,這是今天唯一一艘去洞庭君山的船,如果錯過這艘船,我們將不能在十月初九到達君山。」霍雲天道。
「看來我們別無選擇。」薛卿侯道。
「那好吧。」喬明不情願道,又想轉頭看了一眼,只見顧老闆還在與那人交談,並且交談甚歡,看起來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他卻不知道,這太白劍派威名遠播,雖然如今投靠了北越,但是江湖上的人也是要看面子,寒暄幾句,而這顧老闆更是在長江之上頗有威名,這樣的兩人一見面,怎能不互相客套一番,若是輪交情,也不過是客人與主人的關係而已。
薛卿侯他們被安排在第一層左邊倒數第二間房間,房間雖然不大,卻是裝飾華麗,而且收拾的非常乾淨,整潔。
「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後邊上船的人。「進入房間,喬明悄悄的對薛卿侯說道。
「看到了,怎麼了。」薛卿侯問道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喬明道
「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來了,我們小心些便是。」薛卿侯道。薛卿侯本來就看不慣那個藍衫大漢,更看不慣太白劍派這種賣國求榮的人,再加上初入江湖,不知江湖險惡,但自有一種不服輸的氣勢,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正是如此。
卯時時分,船緩緩啟動,沿江而上,薛卿侯和喬明、霍雲天三人端坐窗前,欣賞兩岸風景,只見江水碧綠,天水一色,水面之上,不時有魚穿梭而過,躍水而出,遠處江面之上,一艘艘風帆,穿梭往來,兩岸樹葉已紅,隨秋風瑟瑟而落,落入江水,隨水東流。正是「八月長江萬里晴,千帆一道帶風輕。盡日不分天水色,洞庭南是岳陽城。」
霍雲天看著眼前壯闊景色,心情大好,薛卿侯,喬明當然也是如此,三人誇誇而談,霍雲天一時興起,講述起江湖上的風雲往事,聽得薛卿侯和喬明陣陣心驚,同時心曠神怡。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午時時分,大船依舊行駛在平靜如鏡的江面上,這一上午,薛卿侯好像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這主要得益於他習練的「八脈玄皇功」,若是普通常人,就算不會頭暈目眩,也定然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良反應,唯一讓他感覺不適的便是現在有點餓了,幸好此時他已經聽到船上的水手已經開始招呼船上的乘客吃飯。
船上的伙食,由船家提供,吃飯的地方在下層船艙之內。食堂是一個很大的空間,佔據了這個船艙,中間擺放著一個很大的桌子,足可坐下全船的人。
此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美食,有醬肘子,紅燒排骨,還有長江內的各種魚,紅燒鯽魚,清蒸鱸魚,簡直堪比皇宮的御膳,讓人口水直流。
薛卿侯走入食堂的時候,食堂早已坐滿了人,還剩下三個座位,正是為薛卿侯三人所留,顯然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現在,顧老闆就坐在主位之上,滿臉堆笑,那兩條山羊鬍子簡直就要飛到天上去了。
「既然各位已經全部到位,小弟略備酒菜,為各位踐行,同時感謝各位的光顧,顧某在此以清酒一杯,略表感謝之意。」在看到所有人都已經到位的時候,顧老闆起身,微笑依舊掛在臉上,向在座的各位說道。
眾人見狀,也是呵呵賠笑,舉杯一飲而盡。
「顧老闆乃長江水路總舵把子,我等承蒙顧老闆照顧,應是我等敬顧老闆才是。」顧老闆話音未落,一藍衫漢子站起,對著顧老闆微笑道。
薛卿侯舉目望去,正是太白劍派的藍衫大漢。
「林老弟說笑了,只是江湖同道抬愛而已,我們共飲此杯。」顧老闆道。
在座的無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懂得江湖規矩,自然明白敬人一尺的道理,所以每個人都已再次舉杯,盡飲杯中酒,但有一個人,卻是例外,薛卿侯。
「這位小兄弟,難道是我招呼不周?」顧老闆微笑的看著薛卿侯道。
「當然不是,顧老闆多慮了。」薛卿侯道,心中一驚,他明明看到顧老闆並沒有注意自己,但是,這位看似和藹可親的人,現在卻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自己,臉上的微笑雖然還在,但是卻已沒有溫度。
「那為何你沒有喝酒。」顧老闆道。
「晚輩酒量略淺,怕喝多了出臭,還望老闆贖罪。」薛卿侯道。
「哈哈,江湖中人,豈有不飲酒之理,定是他瞧不起顧老闆。」藍衫大漢的聲音響起,一雙眼睛看著薛卿侯,眼神之中似笑非笑,顯然不壞好意。
「顧老闆,這裡怎麼會有一隻狗叫。」喬明笑道,其實這裡怎麼會有什麼狗呢,顯然這是喬明在指桑罵槐,引得在做眾人一陣大笑。
「你。」藍衫大漢聞言,臉色鐵青,再一看竟是這個偷了自己東西的小乞丐,更是怒從心起,便要出手,只是礙於顧老闆在此,而且在做無不是江湖之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看到他太白劍派欺負一個小叫花子,豈不是讓人看清了他太白劍派。所以這藍衫大漢也只能強加忍耐,緩緩坐下,只是誰都看得出來,他那張臉已經因為憤怒而變了形。
「林老弟,這裡是我的地方,你們若有什麼恩怨,這裡不是解決恩怨的地方。」顧老闆的臉色也已不太好看,這句話說出之時,雖然還是面帶微笑,但誰都聽的出來,這句話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的一切自然要聽顧老闆,晚輩失禮了。」喬明眼神閃動,對著顧老闆說道,這句話顯然頗和顧老闆胃口,那張臉上的微笑再次綻放出情感。
「小兄弟既然不勝酒力,那麼就以茶代酒好了,來人,上茶。」顧老闆笑道,隨即便有人將茶水送到薛卿侯面前。
眾人便再次熱熱鬧鬧的吃飯飲酒,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是誰都知道,此地已經暗流涌動。
回到房間,霍雲天臉色也不是特別好看,剛才飯桌上的情形他已看到,依他的經驗,這個喬明和太白劍派必然有著什麼干係,若是因此惹了麻煩上身,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兇險。
「叔叔,剛才的事,是我不好。但是這兩個人究竟是誰。」薛卿侯道。
「那個藍衫大漢是太白劍派二代弟子中一等一的高手,林青雲,此人一首六十三路太白劍法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在太白劍派已經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在江湖上也已經頗有威名,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所以沒事你們還是小心一點才好,我也不敢保證能夠對付的了他。而這座船的老闆,顧八爺,更是長江水路三十三路綠林好漢的總瓢把子,一雙硃砂掌的功夫早已經爐火純青,威震長江,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長江水道之上,來往武林人士,沒有人不賣他的面子。」霍雲天悄聲說道,若非薛卿侯喬明細心聆聽,幾乎已聽不到霍雲天聲音,這也是江湖人士以防隔牆有耳,避免多生事端的方法之一,甚至武功高強之人,此時說話,早已是隔空傳音,利用內力將聲音送入對方耳中,只是霍雲天武功雖然不錯,離這種境界還是有一段距離。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今日是有麻煩了。」薛卿侯也悄聲說道。
「怕什麼,不過是條狗而已,難道我丐幫弟子還怕了他,我要……。」喬明不服氣的道,聲音頗大,驚得霍雲天趕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但喬明仍舊是嘀嘀咕咕亂叫一通,直到快喘不過氣方才閉嘴不語。
「無知小輩,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個不是身經百戰的高手,豈是你們能夠輕易得罪的起的。」霍雲天放開喬明,臉色嚴厲的說道,雖然語氣憤怒,但聲音卻是不大。
「叔叔教訓的是。」薛卿侯道,連忙拉住喬明,以防他再出聲,喬明只好閉嘴不言,但眼神之中卻是老大的不服。
「今日之事也不怪你們,初入江湖,小心行事便是。先休息吧。」霍雲天道。
江上的日子實在無聊的很,像喬明和薛卿侯這樣的年輕人更是難以忍受著枯燥的生活,說是休息,可是薛卿侯和喬明卻並沒有睡去。
「這裡好悶,不如我們到外面去去走走。」喬明小聲對薛卿侯說道。
「慢慢長路,看看風景也好,走。」薛卿侯道。
午時剛過,艷陽已經收去了威風,藍藍的天空,翠綠的江水,兩遍綠樹縈繞,這不能不說是一副如畫美景,兩個無所事事的年輕人,無憂無慮的行走在甲板之上。
薛卿侯和喬明站在甲板之上,依偎著欄杆,極目遠望,天水一線,江山如畫,只是這如畫江上,不知將要成為誰的畫。
「如此大好風管,如此秀麗美景,卻不知還能看得幾時。」薛卿侯突然感嘆道,想到長江以北的大片江山已經被蠻夷的鐵騎踐踏,薛卿侯就不免傷感。
「怎麼這麼說。」喬明道。
「北越帝國對我中原江山虎視眈眈,鐵騎不知何時將要踐踏而去,到時你我還能夠欣賞著如畫美景嗎?」薛卿侯道。
「兩個無知小兒,盡然妄論國家大事,可笑可笑。」就在此時,身後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薛卿侯和喬明尋聲望去,只見正是自己最不願見到的人,林青雲。
「哼哼,我等無知,但還有憂國憂民之心,不像某些自認俠義之人,賣國求榮,跟狗有什麼區別。」喬明譏諷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子,東西拿來。」林青雲道。
「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喬明道。
「呵呵,你我都是明白人,如果你不拿出來,那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林青雲道。
「儘管來啊,難道我丐幫的人,還會怕一隻狗不成。」喬明道。
「煮熟的鴨子,嘴硬。」林青雲怒喝一聲,背上長劍鏗然出鞘,長劍映著陽光,發出刺眼的光芒。劍已在手,沒有過多的言語,劍以刺出,正是太白劍法的一招「黃河之水」,直刺喬明,這一招乃太白劍法中的上乘武功,一劍使出,猶如從天而降的黃河水一般,洶湧澎湃,專刺敵人胸前大穴。薛卿侯見狀,心中大驚,「這人劍法果然高明,看來喬弟凶多吉少,伺機行事。」薛卿侯打定主意,緊緊盯著甲板之上的兩個人。
喬明見林青雲一出手便是狠招,不敢貿然出手,只得憑藉靈動身法,縱身閃避,不時出手反攻一招,但卻仍然是攻少受多。過得片刻,林青雲故意露出右側破綻,引得喬明一腳踢來,薛卿侯見狀,暗叫一聲「不好」。卻見此時林青雲冷笑一聲,接著劍式一變,一招奔流到海使出,這一招守中帶攻,不僅避過喬明的攻勢,反而將喬明的退路全部封死,喬明此時身體已經盡在長劍籠罩之中,進退兩難,饒是身法輕靈,也已是危險重重。
林青雲出手一連出手二十幾招,皆是殺招,本就存了必殺喬明之心。此時喬明方才知道上當,暗罵一聲「奸賊」,一看到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劍,向自己刺來。
薛卿侯站在一旁看的清楚,怎忍心看著喬明葬身長劍之下。
拔劍在手,長劍直刺,刺向林青雲左肩,攻其所必救。這看似笨拙的方法,卻也是救人的最好方法,現在林青雲如果一意孤行,必殺喬明,那麼他自己也必將死於薛卿侯劍下,他當然不想死,所以他只有先行自救。此乃圍魏救趙之計。
沒有人會想死,就算是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他也不會想死,更何況是成名已久的林青雲。
他攻向喬明的劍招,看似已用老,看似已避不開薛卿侯的致命一擊。
但是,林青雲並沒有倒下,他還是硬生生的收住劍招,同時一招太白捧月,接著一招醉卧秦川,反手攻向薛卿侯。
薛卿侯一劍刺出,本以為得手,豈料林青雲竟然能夠反擊,只一愣神,先機一失,反而受制於人,只有招架的份。薛卿侯跟隨霍雲天多日,劍法也已經得到霍雲天指點,「長青劍法」已是大有長進,此時雖然不能出手反攻,但林青雲卻也奈何不得薛卿侯,兩人一時陷入僵局之中。
薛卿侯雖身懷絕世劍招,但是臨敵經驗不足,在深山之中,雖有白猿交手試劍,一來白猿雖通靈性,但是畢竟是畜生,二來,白猿劍法凌亂,並不犀利,三來白猿並無傷害薛卿侯之心,這一來,薛卿侯在面對經驗豐富的林青雲之時,自然是吃了虧的,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知如何應用。若是此時薛卿侯施展出「昆吾三式」,想要取勝,已是不難,但現在薛卿侯在林青雲的攻勢之下,卻是只知道閃躲,防守,卻不知道該如何轉守為攻。
喬明現在脫離危險,心神普定,再看甲板之上,只見兩柄長劍,上下翻飛,劍光霍霍,遮天蔽日。
林青雲也在驚訝於眼前的少年,江湖中能夠接他這麼多招的青年人不多,但是眼前這個神秘少年,不僅能夠接下他的劍招,竟然不漏敗像,怎不教他心驚。
「再過三五年,此人必是一個難纏對手,我不若今日變殺了他,以除後患。」林青雲心道,劍式一變,正式一招「碧水東流」,此招乃是太白劍法中頗具威力的殺招之一,一劍刺出,指東打西,對手彷彿受到前後夾擊一般,饒是薛卿侯劍法精妙,這一招也是實難避過。
「好劍法。」薛卿侯暗贊一聲,腦海中卻想不出「長青劍法」中,那一招可以避過,眨眼之間,林青雲長劍已經刺到,劍鋒幾乎已經劃破薛卿侯的衣衫,薛卿侯彷彿是出自本能反應一般,一招「星垂平野」隨手而出,林青雲只感到寒芒劃過,腋下便是一涼,原來一身青衫,竟然被薛卿侯長劍劃出一條口子。
「好小子。」林青雲罵道,長劍再起,兩人又是斗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