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不見不散

  晚上睡覺，我摸著你的手，就像摸我自己的手一樣，沒有感覺，可是要把你的手鋸掉，也跟鋸我的手一樣疼。


  ——電影《一聲歎息》台詞


  秦路獨自在西湖邊轉了兩天，在她母親的一再催促下，回去了。送走了這個小姑娘兒，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她一句話也沒有提我和曉燕的事情，這倒有些意外，不過我也什麽都沒說。


  我還時不時的去樹洞裏聽聽曉燕的生活，我走之後，她就去她爸爸的公司，負責財務，集團事務很忙，她也不輕鬆，並且由於圈地過多，以前的樓盤資金回籠慢，時不時也是難以支撐，裏外周轉，多方運籌，焦頭爛額。但她一直頂著父母的壓力，堅決不提離婚，我知道她還在等我，可我真的心灰意冷，稀裏糊塗得生活。


  和吳吟月的關係，也是若即若離，偶爾也一起吃吃飯，開開玩笑，時不時會來我這裏燒次飯，香辣而美味，我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她也習慣了這種純潔的朋友關係。我身上的是非還少嗎，更不想再招惹。


  秋去冬至，時光沒有倒轉。


  這一年的春節，我仍然沒有回家，獨自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窩在出租房裏看小說。


  冬去春來，又開始了新的一年，我的生活依舊缺少精彩。


  不知不覺，曉燕的郵件越發的頻繁，每次訴說完自己日常事情之後，連續幾封郵件的結尾處都有這麽一段話：“一水我愛，我不知道你在哪裏，但我心中一直覺得你在看我的文字，隻是默默的看。如果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看到了這段文字，我希望我們能夠在開始的地方重新開始，你還記得那個5年約定嗎，我的愛人，不見不散。如果你沒有來，我隻能認為你已經不在人世，我不敢這麽想，也不願這麽想，我的最愛！盧曉燕泣書。”


  就是這句反複出現的一段話，又打破了我生活的寧靜，我思索著開始的地方，五年之約。幡然醒悟：她指的是02年暑假，我們的泰山之旅，我曾在玉皇頂對她說過的，我們的愛情是向上天宣誓的，以後每隔五年，我們都要再次來到玉皇頂，讓蒼天目睹我們的幸福。沒想到，她還記得，沒想到，時光飛逝，我們的愛情已經走過了太多太多。我心碎！


  我想回複點文字給她，可是寫寫刪刪，刪刪寫寫，最後一氣之下，還是直接關閉，不知道從何說起，似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又似話不投機半句多。


  七月份在逐漸臨近，我思想在做著最後的鬥爭，想來想去，總得給她個交代，多好的女人，是我害了她，我給了她愛情，卻沒有讓她獲得幸福。我把這些年的事情一一的從記憶的回收站裏又還原出來，常常夜裏噩夢不斷、淚流滿麵。愧疚感讓我坐臥不安，我決定還是遵守這個一生的約定：不見不散。


  於是在六月份，我寫了一封郵件：

  曉燕君：

  見信如麵，泣。


  我感覺心裏背負的包袱越來越重，我們的相遇雖然開始是我蓄謀安排的，但後來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相伴卻是出於愛情的力量。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個純潔的仙女來到人間，而我是萬萬幸中的一個牛郎。


  期間許多磨難，非你我所為，但，我負有最大的責任。沒有能夠委曲求全，致使卿受盡了苦難。而卿非但沒有半句抱怨，而是給我最大的寬容、理解，使我深感愧疚、歉意與良心的不安。


  相別已經一年七月有餘，我每每都在看你的心情日記，都在時刻感受著你的生活、你的身影，雖然我刻意回避、刻意自私、刻意冷酷，可是一旦蜷縮在冰冷的被窩裏，我思緒沒有一刻不在想著你、不在念著你。可我卻是傷痕累累，自己偽裝自己、自己麻痹自己、自己欺騙自己。你要理解我的心境，我給你家帶來許多麻煩，也給你帶來很多累贅，我隻想一走了之，給你留下時間和空間，繼續尋找你應該得到的幸福。你卻辜負我的一片心，如果有來世，但願你我都生在平民百姓家，享受那種男耕女織的天仙配姻緣。


  千言萬語無處話淒涼，最後承諾一句——不見不散。


  習一水


  2007年6月14日


  在是否發送這封郵件的過程中，猶豫了很久，因為我明白一旦發送出去，我將撕去偽裝已久的冷酷，又在曉燕麵前還原了我以前的麵目，活得很累，很累。最後一閉眼，鼠標亂轉幾圈，點擊，睜眼，沒有點中任何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