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鬼王,本是已死之人
無忌推開侍女,馮忌亦是阻擋不住,就這麼撞進去了。
進了小院之後,無忌已能聽到兩人爭執的聲音,似乎有什麼「秦、魏、大梁」的字眼,想來是姐姐為他設想,想要先說服平原君了?
房門之外,有孟嘗君隨侍的兩名黑衣劍客阻攔,北郭惇正要上前,卻被無忌拉住了。
他高聲道:「姐姐,約定的時間到了,該帶我去邯鄲逛一逛了吧。」
房間里爭吵的聲音弱了下來,沒過多久,平原君打開房門,陰沉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無忌頓時喜上眉梢:「兄長也在這裡啊,不知是否有空帶我看看邯鄲的風土人情呢?」
「沒空!」
平原君又「啪」地摔上們,大踏步走了,那兩名黑衣劍客如影隨形,亦是跟他出了院子。
無忌敲門道:「姐啊,我能進來嗎?」
房門嘎吱一開,魏不疑站在了門口道:「進來幹什麼,東西都摔壞了,你等會兒,我拿點東西就帶你出門。」
房門又關,無忌一臉無奈地在門外道:「出門幹嘛,邯鄲一日游?我只是說說而已啊。」
「你啊,還是太年輕。」
魏不疑在房間里應了一句,讓無忌很是不明覺厲。
稍後,兩人乘了一輛車出了平原君府。
無忌放下了車帘子道:「我是很年輕啊,你難道有意見?」
魏不疑呵呵笑道:「沒意見、沒意見,你年輕,我喜歡得很。」
兩人嬉笑過後,無忌才小心翼翼地道:「你跟平原君吵架了?」
「嗯,他懷疑我和你私通。」
無忌聽后,沉默了很久才說:「他猜得是蠻準的啊。」
「猜得准有屁用,又沒證據。」魏不疑笑道,「這個趙勝啊,志大才疏,偏偏還自視甚高,以為自己是個萬人迷,聽說我昨晚去找你了,今天一大早就跑過來,磨嘰了老半天才問我去找你做什麼。」
無忌聽后,心裡那叫一個酸爽。
「馮忌說平原君進宮去了啊,他竟然騙我!」
「馮忌雖然也姓馮,但是眼光魄力比起孟嘗君府中的那個馮諼,簡直差了太多,他只是平原君的一條狗。」
「別扯了,趕緊說正事,你們是因為這件事吵起來的?」
「不不不,我跟你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沒把柄沒證據的,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一點沒有什麼好吵的。吵起來倒是因為秦趙連橫的事了。」
秦趙連橫?
無忌挑了挑眉毛,馬上就從中嗅到了一絲危機的味道。
「秦國之所以放心地攻打大梁,想必是得到了趙國的默許,甚至說,趙國從中分一杯羹也不為過,是這樣嗎?」
「不錯,我勸他放棄秦趙連橫,他不樂意,所以吵了兩句。」
無忌又問:「具體怎麼吵的?」
此時,魏不疑卻笑著捏了捏無忌的臉道:「這都是細枝末節,不足為提,今天姐帶你去個好地方,讓你見見大人物。」
邯鄲城規模極大,幾為天下翹楚,其中亦是魚龍混雜,不僅有王公貴族、士農工商,亦有不少的江湖豪俠、學者隱士。
聽魏不疑說要為自己介紹幾個大牛,無忌頓時來了興趣,但他又不禁懷疑,魏不疑一個女人,是介紹大牛呢,還是介紹大妞兒呢?
無忌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兩人乘坐的車子在一條窄巷外停了下來。
魏不疑拍了拍無忌道:「下車,到了。」
兩人鑽進小巷,一路上酒香四溢,看到不少掛在門邊、牆外的酒旗。
「這條巷子,就是邯鄲大名鼎鼎的博酒道,據說有上百種美酒。」魏不疑一邊走,一邊介紹。
無忌不常飲酒,但因為喝過烈酒,所以對古時候酒精稀薄的酒水並不是很感冒,笑道:「難道,你所謂的大人物,是個酒鬼?」
「非也,非也。我可不是酒鬼,要說,也該是酒神才對!」
魏不疑在一個窄門外停了下來,門口倚著一個身形圓潤的青年,正抱著一個酒罈。
無忌望向這個不問自答的胖子,發現他雖然胖,卻是胖的很圓潤,胖的很協調,他的眉眼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讓人難以提起戒心。
此時,魏不疑向胖子拱手道:「荀卿,人我帶到了。」
胖子將酒罈遞給魏不疑,站直了對無忌拱手一禮:「來自魏國的信陵君,你好!我是趙國人荀況,也是這家店的老闆,平原君夫人的朋友,快請進!」
胖子說完話,就努力地挺胸收腹,在窄門中努力讓出一條道兒來。
但無忌聽到他的自我介紹時,頓時愣在當場,瞬間爆炸。
荀況、字卿?
這特么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子?
媽個雞啊,說好的仙風道骨、學問大家呢,說好的宗師氣度、大師風範呢?
這胖子長成這樣,簡直就是個逗比好不好!
儘管內心有諸多不適,無忌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跟在魏不疑身後鑽進了屋子。
此時的荀況,也才三十左右的年歲,尚不是後來的學問大家,但他竟然是作為一個酒館的小老闆在邯鄲城裡廝混,倒是大出無忌所料。
進了窄門之後,是一個用於展示酒水的客廳,這客廳雖然不小,但邊邊角角堆了很多酒罈酒罐,中間供人活動的地方便顯得越發逼仄。
三人圍著一個大桌坐了,荀況抬手打了個響指,一個滿頭白髮、身材佝僂的老僕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荀況並不開口,只是用雙手比劃兩下,老僕人又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從靠牆的貨架第二排上取下一壇酒,抱著來到桌邊,伸手拍開泥封,房間里開始有股果香瀰漫。
老人給無忌三人斟了酒,就起身侍立在門后,對著後面進來的北郭惇和范雎二人「啊、啊」地嗚咽兩聲,面色兇狠地朝外指了指。
荀況站起身朝北郭惇點了點頭:「北郭兄弟,還請你和范先生侯在外面。」
「無妨。」
北郭惇拉著一臉懵逼的范雎就往外走,然後那老僕掩上房門,房間里頓時昏暗下來。
無忌一直在旁邊看著,到這時,才把酒碗端到嘴邊,輕輕地呷了一口,說道:「荀況先生,初次見面,你就安排這麼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僕,把我的謀主和保鏢都擋在門外,你這麼做,合適嗎?」
荀況笑眯眯地道:「的確有些唐突了,不過,此事干係重大,我也只能事後解釋。」
無忌看看魏不疑,發現她正捧著那碗果酒,低頭啜飲著,嘴角似乎向上斜斜地揚起,難道是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嗎?
「既然我姐不反對,那你就說吧,不過我醜話講在前面,你這麼神神秘秘的,如果搞出來的事情不能讓我滿意,我會發火的。」
荀況仍是笑眯眯地道:「信陵君言重了,不過我亦有信心,接下來說的話,一定會令你滿意!
「信陵君可知,『鬼王』是什麼?」
「鬼王?」無忌挑了挑眉毛,「字面意思吧,萬鬼之王。」
「是,又不是。因為鬼王並不是鬼,而是人!但鬼王,本是已死之人!」
「管我鳥事?」
「信陵君,乃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