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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孟嘗君欲竊鉤乎?欲竊國乎?

  聽到是魏無忌手下的人來訪,孟嘗君不悅地擺了擺手:

  「不見。【零↑九△小↓說△網】」


  他一如往常地在庭院中散步、晨練,每每想起田夕此時還在陶邑城裡跟魏無忌那小子混在一起,孟嘗君就氣得牙痒痒。


  沒過多久,侍從又來稟報說:


  「魏無忌門客須賈求見。」


  孟嘗君的一對圓臉拉了下來:「都說過了不見!把須賈給我趕得遠遠的!」


  侍從戰戰兢兢地離去了,孟嘗君思來想去,總是不放心田夕,忍不住想到應該派些個得力的門客去陶邑把她帶回來。


  他想到就要去做,馬上往書房走去,誰知走了兩步又突然頓足道:

  「不妙!阿蘿那個丫頭,帶走了十八騎,本就是我府中最精銳的門客了。但凡她想回大梁,一定回得來。她之所以不回來,難道真的要跟魏無忌那個小子一起去死嗎!」


  孟嘗君越想越氣,急的往庭園裡的一個土疙瘩踢了一腳,卻不料那個土疙瘩是塊石頭,頓時痛的嗷嗷直叫。


  就在這個當口,高高瘦瘦的門客舍人馮諼終於來到他的面前,見到孟嘗君一副囧態,馮諼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主君今日看起來心情大好啊。」


  「好個屁!我現在很生氣,我的怒火能熔金斷玉!」


  「方才我過來時,見到魏無忌的門客須賈等候在門外,主君何不召而見之?」


  聽到馮諼提須賈,孟嘗君「切」了一聲,不屑的道:


  「須賈此人,雖是自稱縱橫家一脈,但毫無大局觀念,只知道鼓弄唇舌,誆騙愚直之輩。他來找我,無非是想讓我支持出兵救援陶邑罷了,有什麼好見的。」


  馮諼道:「倘若須賈真的如主君所言那般,那也堪稱一時之俊傑,他的言論,還是值得一聽的。」


  見謀主勸諫,孟嘗君也不好拂了馮諼的面子,當下甩了甩袖子道:


  「差人帶進來吧。」


  片刻之後,須賈為首,身後跟了個布衣青年,一同來到孟嘗君府中的一處偏廳。


  須賈兩人剛剛坐下,孟嘗君就敲了敲桌案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敞開大雕說亮話,不用拐彎抹角。」


  還未開口,孟嘗君就給了須賈一個下馬威。須賈倒是沒有什麼資格擺臉色,當下正色道:


  「丞相快人快語,須賈佩服。今日來此,特為我主無忌公子而來。公子孤軍守陶邑,即將面臨秦軍的虎狼之師,隨時有傾覆之危,請丞相救之!」


  孟嘗君兩手攤開,扁了扁嘴:「給我一個理由。」


  「其一,丞相在此時支持公子,好比雪中送炭,公子必會感激丞相的恩德。日後在朝中,公子亦會改變與丞相敵對的立場,改變丞相與魏國宗室敵對之狀況。」


  「嗯。」


  見孟嘗君的反應不咸不淡,須賈心中雖是忐忑,但也只能咬著頭皮硬上了。


  「其二,公子在合縱伐齊一戰中立下大功,歸國后以戰功封君也是必然之事。但公子既為封君、又已加冠,卻無良配。須賈聽說,丞相有一佳女號曰小公子,是一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公子也素來仰慕,希望能與小公子共結連理。一旦公子以實力封君的身份與丞相聯姻,那麼丞相在魏國朝堂之上,便再無對手可言。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聯姻?」


  這真的是一個重磅炸彈,須賈這小子看著平平無奇,不料竟有如此膽大的謀略。


  孟嘗君綠豆般的一雙眼睛眯了起來,忍不住開始思量聯姻的可能性和因之而產生的利弊。


  若真地與魏無忌聯姻,便可一舉瓦解太子的朝中的勢力,他在朝中的確將再無敵手。


  然而,魏無忌並不是一個好人。從他不聲不響地跟洞香春合作推出三絕美食、重開論戰堂已來,孟嘗君旗下的中原鹿酒肆,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再者,於五國伐齊的戰鬥中,魏無忌不聲不響地襲奪陶邑,無疑是開罪了秦國。不論此戰後陶邑究竟歸於秦、還是歸於魏,魏無忌此舉,都是對秦國的挑釁。


  在孟嘗君看來,魏無忌這小子的危險就在於,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做什麼事,而且他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往往能夠造成讓人預料不到的嚴重後果。


  是以,魏無忌若真的能夠倒向他,那當然不錯。可魏無忌萬一背叛了他呢?

  孟嘗君掂量了許久,仍是不能決定。


  未知的部分,來自於魏無忌的不可信——他並非忠誠秉直之人。


  然而,一旦想到心愛的小女兒要嫁給別人這件事,孟嘗君的心裡莫名地燃氣一股妒火。想到田夕不惜違反他的意願,不僅幫助魏無忌襲奪陶邑,還留在城中幫無忌守城,孟嘗君的妒火上又潑了一層熱油、瞬間爆炸。


  他頓時臉色泛紅,對著須賈喝道:


  「一派胡言!虎女安能嫁犬子!」


  須賈一臉懵逼,瞠目結舌。


  他早就設想過自己的說辭不被對方採納的可能性,卻從未想過孟嘗君竟然當場翻臉。就算他位高權重,也不應將一位受大梁讚譽頗多的公子蔑稱為「犬子」啊!


  他這麼一罵,不是連著把魏王也罵成狗了嗎?

  場上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馮諼連忙勸道:「主君此言有失偏頗。想無忌公子年輕有為,又是當今王上寵愛的幺子,日後權勢定然不讓魏齊,若是能夠聯合的話……」


  「不可能!我不會把阿蘿嫁給那個豎子。再說,我根本不需要聯合他,我在魏國的丞相之位,是王上親自請我做的,可不是我汲汲營營去求來的!」


  孟嘗君這麼一說,把馮諼的嘴也堵住了。


  一時間馮諼、須賈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繼續下去。


  此時,須賈身後那個布衣青年卻忽然仰頭大笑,按笑聲乾癟而狂狷,好似夜梟啼叫般刺耳。


  孟嘗君臉色一冷:

  「無名之徒,也敢在我面前耍弄伎倆?」


  那布衣青年並不回答,只是大聲說道:


  「孟嘗君危在旦夕,竟不自知,真是鼠目寸光啊。此君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須賈兄長,我們不必再多費口舌,走罷!」


  孟嘗君見這小青年當面嘲諷自己,怒得臉色發黑,起身按劍道:


  「小豎子且慢!你今日若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別想站著走出此間!」


  布衣青年亦是站起身來,卻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孟嘗君,問道:

  「孟嘗君欲竊鉤乎?欲竊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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