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根 缺骨
跟著白擎走到他的房間,看著他斜倚在虎皮躺椅上,憨厚的漢子臉和兇悍的虎皮配合在一起很有違和感,讓白小墨感覺怪怪的。
只見他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小墨啊,你這身體用的還順手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好啊?」
什麼意思?難不成有什麼問題?白小墨回想,這身體和她的靈魂融合的很好,沒有書中寫得頭暈,四肢無力的情況,渾身輕飄飄的,充滿了力氣。
只是她很喜歡冰冷的天氣,身體的體溫較低,不過還算正常,出去曬太陽甚至丹房裡的地火也沒有使她有不舒服的感覺,這讓她隱約感覺到,她的身體品質很高的樣子。
話說如此,但白小墨還是提起警惕心:「還…還好。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白擎一副神色莫辯的樣子:「難道你不覺得缺了點什麼嗎?」
缺了點什麼。沒缺胳膊缺腿的呀,洗澡的時候都好好檢查過了,就是正常的人的身體,連指甲蓋都好好的。
「缺了什麼?」
突然,白擎猥瑣一笑,把白小墨從上到下瞄了一遍,當他瞄得白小墨全身發毛的時候,嘴裡輕吐出兩個字:
「骨頭!」
骨頭!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卻猶如一柄大鎚重重的錘在白小墨心口,震得心臟「咚咚」得直跳。
「你在胡說什麼呢,你當初不是說了嗎,這身體里的部件在與我魂魄相融合的時候就會自動生成的么,骨頭…我現在這樣子哪裡像是沒有骨頭的人啊。」
白小墨有些慌了,人沒有骨頭,不會出什麼問題吧?他現在只期望白擎哈哈大笑,對著她說,這只是一個玩笑。
「仔細看看你自己啊,看看到底有沒有…骨頭。」白擎略帶著一絲憐憫看著白小墨,輕聲說道。
白小墨伸開手,細細的看著,白皙纖長的手指,圓潤淡粉色的指甲漸漸變得透明,一條條細小的筋脈,一條條細小的血管,縷縷寒氣在筋脈中遊走,紅色微藍的血液在血管中遊走,可裡面沒有骨頭!沒有指骨!
白小墨又低頭看向自己,人類的筋脈血管遍布全身,甚至體內的心肝脾肺腎都一應俱全,唯獨…沒有骨頭,一根骨頭都沒有!
她就像是無根的浮萍飄在海里,隨時都會被水沖爛,自己這一身肉,沒有骨頭的支撐,隨時都可能癱軟在地上。
可怖!一陣陣的毛骨悚然猶如潮水一般朝著白小墨湧來,她雙手環胸,緊緊的抱住自己,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一絲絲安全感。
良久,她才突然放鬆,反正死都死過一次了,她還怕別的?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理智的問道:「沒有骨頭會怎樣?」
喲,還挺淡定的,白擎挑了挑眉:「不怎麼樣,五年之內,你要是找不到一根骨頭…」
他眼裡閃過一絲詭譎之色,「就會慢慢失卻人身,你的身體漸漸僵硬,寒氣將會壓制不住,離你稍近一點兒的普通人會被你凍到,先從四肢,再到頭顱,當你徹底變回冰塊的時候,方圓千百里都會因你身上的寒氣而化作冰雪世界,人也會被你凍成冰人。
當然了,這些還不夠,你的魂魄會慢慢離開身體,先是四肢離體,再是頭顱,直到你的魂魄完全離體,到時候你的魂魄就像易碎品一樣被冰凍過後再被加熱,就會『轟』的一聲,碎成粉末…」
碎成粉末,魂飛魄散!一絲絲寒意從白小墨的脊背上升起,普通的溫度升降影響不了她,但她從骨子裡感到了冷,但冷之後,卻又有一股無名的火焰在升騰著,白擎這個變、態!
「這麼嚴肅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白小墨怒瞪白擎。
「唔…我本來不想給你施加壓力的,可是,你太過懶散,不好好學習法術,就算學了點陣法的皮毛,下了山也不過是送死的命!」白擎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容。
白小墨心中不甘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只能緊緊的絞著衣角,抿唇道:「你放心,為了我的小命,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練習法術,陣法我也會好好研究。」
看著白擎點了點頭,白小墨又道:「你費這麼大勁幫我找身體,肯定不會只為了到最後看我魂魄離身而魂飛魄散吧,找到骨頭需要什麼條件嗎,或者你不能離山?」
「沒錯,我不能離山,至於你的骨頭為何會飄落在外…」白擎臉上浮上幾分回憶之色,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眼裡閃過了一絲恐懼。
「當初我在搶奪你的身體的時候,不小心被打下了幾塊,既然你身體里少了骨頭,可想而知那些冰塊化作了你的骨頭。
不過,誰也不知道你的骨頭會幻化為什麼形狀,附在哪裡,或是在土裡,或是在海里,也許你的骨頭早已因為等待了太久而消了靈性,需要你重新激發它的靈性,若你不能激發它的靈性,也許就在你的眼前它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體里。」
這時的白擎已經恢復了正常,淡淡的說道。
「媽蛋」白小墨終於爆了粗口,這麼多條件,這麼多不確定性,讓她在五年之內找到所有骨頭,這人海茫茫的,別說五年了,就是五百年都夠嗆,這還不如直接讓她死呢!
似是看到白小墨的不滿,白擎又趕緊接話道:「只要五年內能找到一根骨頭就可以了,找到一根骨頭后,這一根骨頭就能撐起你的身體和靈魂,而且能和其他的骨頭相互吸引,就算是失了靈性的也能。」
好吧,其實這和在大海里找百八十根針變成找一根一樣的概念吧。
練習法術……練習陣法……一晃三年便過去了,本來白小墨在一年前就打算下山的,可被白擎死死的摁在了山上。
這三年白擎一改之前的冷淡,他教給她最好的冰系法術,解答她陣法上的疑問,簡直比她親師傅還親,就差親自下山替她尋骨了。
同樣,她的融火術也沒落下,雖然還沒到小成的地步,但殺個人放個火…額不對,是燒個火做個飯還是可以的。
但這也讓白小墨有著些許不安,看來尋骨之後,白擎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她辦。
而這時白小墨走在山下的路上,腰間別著乾坤袋,也不用拿著行李什麼的。
所謂乾坤袋,顧名思義,能裝乾坤,當然了這只是誇張的說法,其實也就五十平米大小,裡面除了裝一些陣盤陣旗,再啥都沒有。
她打算路上多聽聽一些奇聞異事,白擎說過她的骨頭可能附在什麼人或者物身上,這樣就可能會傳出些什麼奇聞來。
一路上人煙荒蕪,除了花草樹木就是小鳥小兔子,所幸白小墨以前待在精神病醫院也是這樣,不然她早就煩死了。
轉眼天又黑了,白小墨已經飛了三天走了又三天了,她手裡拿著的是一個乾癟青澀的桃子,是路過一片野桃林摘下來賣相最好的一個,走兩步啃一口,又酸又澀的滋味縈繞在她嘴裡,她的心也是又酸又澀的,下山這幾天別說人影了就連鬼影也沒見到,白擎他的老窩到底離著人類版圖多遠啊!
想著,太陽完全落了下去,月亮悄悄爬上來,原本嘰嘰喳喳的蟲鳥鳴聲也隱了下去,整個林子無端刮來一陣陰風,高聳的大樹上枝葉被風吹得刷刷直響,虯勁有力的枝幹被陰冷的月光一打,詭影重重,驚人心弦!
白小墨吐出一塊又酸又澀的桃肉,一雙黢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前方,似有煙霧籠罩,風吹過,隱隱約約露出一座孤墳!
是老天終於聽到她心底的吶喊,找只鬼出來陪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