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消失
小石頭瞭望著北方,忽然口裡發出一聲如野獸發出的悲鳴長嘯,嘯聲回蕩在周圍的山谷,讓聽到人都會被這聲音感染,心裡產生一種悲涼的情緒。
呼嘯結束之後,小石頭就帶著綠袖一路往北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一片樹林里。
「杜公子!」周煥著急地大喊道,小石頭這是去闖北漠人的地方了,而且還有傷口在身,處境會很危險的。
真懊悔剛才自己的口不擇言,要是小石頭因為自己的話而命喪途中,自己該怎麼面對杜將軍?
「鑲玉,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把杜公子追回來!」
「別去了。」李御龍冷靜地看著小石頭最後消失的那個地方。
「鑲玉,咱們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杜公子去送死?」周煥皺著眉頭責問李御龍,他認識的他不是這種冷血無情的人。
李御龍悲戚地笑著,「送死?去送死總好過今天在就死在我的面前。我告訴你,要是咱們不給他一個希望或者目標的話,他下一刻就會自殺和綠袖共赴黃泉。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
小石頭剛剛的確是打算抱著綠袖一起跳崖,但是他被李御龍的話說動了。
要是跳崖的話,兩人都會摔得粉身碎骨。他不要緊,問題是袖袖會不會感覺到很痛?也許會不喜歡自己變成血肉模糊甚至斷手斷腳的樣子。
因此他打算帶著綠袖去找周煥口中的那個極寒之地,給綠袖做一個兩人寬的冰棺,自己就可以天天都看到綠袖,守護綠袖一輩子。
等他守到差不多不能再動的那一天,就躺到那冰棺裡面,親自為自己蓋上棺蓋,和綠袖兩人生生世世地睡在一起。
小石頭那絕望如死灰的心才又重新升起一絲希望。
李御龍彎腰撿起被小石頭扔到一邊的那塊牌子,決定以後要把綠袖的墳牌帶回連雲縣那邊,也給他起一個衣冠冢。
和自己親近的人一個個地離自己而去,金家的親人,賀蘭懿,這回又輪到小石頭和綠袖,李御龍突然有種想要找個相士算算命的念頭。
看看自己的命格是不是天煞孤星來的,身邊關係好的人怎麼都沒有個好結果?唯獨自己命硬,死了這麼多次也沒見能死去。
周煥無言地望著李御龍,他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小石頭和綠袖之間已相愛到這種地步。
正如他聽到其他讀過書的戰友念過的一句詩:「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如果李御龍死了,他自己會怎麼做呢?周煥在心裡問著自己。
他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做不到像小石頭那樣痴情的話,也配不上和李御龍在一起。所以在確定的答案還沒出現之前,他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兩人坐在營帳里沉默不言,本來是四個人的地方現在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布門忽然被人撩起,進來的人是杜易之。
「鑲玉,磊兒呢?」杜易之得知小石頭不顧身上的傷勢到處去找綠袖,就放下手中的軍務走了出來。
當去到綠袖的墳墓時,發現原來掩埋綠袖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剛能容納一個人的空土坑,而原先插在墳頭前的木牌也不見了。
這兔崽子!杜易之知道小石頭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現在綠袖為他而死,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之事來。
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小石頭,杜易之唯有折返到他們四個的營帳里。
「杜將軍,小石頭他已經走了。」李御龍放低手中的木牌,站起身回答道。
杜易之瞧了一眼那個刻著綠袖名字的牌子,又看回李御龍:「走了?走去哪裡了?」
「我也不知道。」李御龍當然不會把實情告訴杜易之,要是杜易之派人去抓小石頭回來,可能死的就不止小石頭一個。
「胡說!」杜易之怎麼會相信李御龍的話,「你怎麼會不知道?磊兒平日聽你的話多過聽老夫,你不用矇騙老夫了,快告訴我磊兒到底去哪裡了!」
「杜將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好,你以為你現在不肯說我就沒辦法了嗎?看來你是不知道我杜易之的厲害!」杜易之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長子,怎能容忍眼睜睜地又讓其不見了呢?
「將軍!」周煥知道杜易之是要對付李御龍的意思,霍然起身擋在李御龍的前面。
杜易之颳了周煥一眼,語氣無不威脅地問道:「怎麼,連你也要造反嗎?」
「末將不敢!將軍,其實杜公子他……」
「周煥!」
李御龍揚聲打斷了周煥,使得周煥左右為難,實在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為好。
杜易之輕蔑一笑,「金鑲玉,你果然過厲害,連周煥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告訴我磊兒去了哪裡我就對你既往不咎,否則的話!」
「杜將軍,我無話可說。你想怎麼罰我就怎麼罰吧。」
「這話是你說的。來人!」
帳外走進來兩個士兵,兩人低頭抱拳對杜易之應道:「屬下在!」
杜易之看著李御龍說:「金鑲玉在兩軍開戰期間臨陣退縮,非但不去殺敵人,還往回跑影響將士們的士氣,行為極其惡劣。本將軍決定將他綁在校場中央的那根柱子上示眾,三日內不得吃喝,三日後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屬下領命!」
士兵旋即一左一右地將李御龍押到外面柱子那裡去,用粗大的麻繩將其綁得絲毫動彈不得。
後來還在李御龍的身上貼上他的罪狀,讓將士們清楚地看到他被元帥懲罰的原因。
李御龍的胸口處被麻繩勒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心裡不斷地在罵著杜易之:死老頭,自己找不到兒子就拿我來撒氣。要是我把真相告訴了你,你兒子才死得更快。
真是日了狗了,還說是什麼萬人敬重的大將軍,分明就是公報私仇的小人!
過往的士兵們紛紛對他側目,有的人還當面講他的壞話。說他膽小如鼠,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之類的話。
他則睜大雙眼兇狠地瞪回去,絲毫不肯對那些不知內情的人示弱。
別說三天三夜了,單單是到了今晚,大半天沒進一滴水的李御龍已經虛脫到頭昏眼花,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