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結伴何逑

  九音從來沒有想過，和一個什麼樣的人同路！之前她和那個便宜爺爺在一起，是因為最初時她身不由已，後來又覺得她還年幼，需要那樣的陪伴，再大一點后又覺得能跟著他學些醫術也是好的。可後來，當她終於萌生出那種想和那個便宜爺爺一直在一起的感覺時，他們卻都離開了她。


  在這樣大的世界上，一個人行走自然是寂寞的，可九音卻再也沒想過與誰做個伴。她下意識里排斥那樣的親近，厭惡與人相處的感覺。所以，當這個叫何逑的小傢伙纏上來后，不管他說什麼，她的回答都是拒絕。可是這小子卻象是犯了倔脾氣一樣。她越不要，他就越要跟著。


  她遊走山林，他跟著。


  她漫無目的，他跟著。


  她吃野果，他跟著，喝山泉，他還跟著。


  有時候她莫名的哀傷，坐在一條小河邊一坐便是一整天，獃獃地看著那不知名的小溪，流向了無人可知的未來。無聊到了極點的行徑，可他還是跟著。而且，似乎跟著更加溫和。體貼地一整天都沒有說話，沒有有門，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相陪。以他這樣活潑的性子，是極不易的。


  然，九音還是不喜歡，沒好氣地趕他：「你就不能去走你自己的路嗎？你應該是修仙者吧？就算被家族趕出來，也該找個地方好好修鍊啊。你這樣一直跟著我流浪幹什麼？」


  何逑仍然看不見這個女孩子，可是，他就是喜歡和她在一起，並且越來越喜歡。至於好好修鍊什麼的？何逑無聊地撇嘴：「我不過是三靈根，就算再怎麼好好修鍊也是比不上單靈根的。既然如此，那麼努力幹什麼？」


  九音聽得怪怪的：「靈根？」她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何逑卻是忽然怪叫：「你別告訴我說，你連靈根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個很奇怪嗎？九音不知聲了。那個何逑卻是無語得快跳腳了，認真八百的坐在她跟前：「你跟我說說看，你師父到底教了你什麼？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九音不舒服了：「我知道什麼，關你什麼事？我……我又不打算修仙了。」


  不打算修仙？何逑撇嘴：「你為什麼不想修仙了？修仙的話可以延長壽命，可以飛天遁地，變化五行。哪裡不好嗎？」


  聽聽這傢伙說話的味道吧？「你這是要鼓勵別人修仙的樣子嗎？你自己不是也不想修？」


  何逑反對：「我不是不想修，我只是不想修那麼快而已。不修仙的話，一百年也就掛了，還要生老病死什麼的，討厭死了。可修仙了就不一樣，以我的心法資質，修到元嬰都不算難，就算勉勉強強只是結丹好了，也有七八百年好過，還可以青春永駐，飛來遁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比早早的就病死了強？」


  這樣聽來的話，倒也有些道理。活久些，總比早夭來得好。可是：「我只學了心法，他什麼也沒教我。」


  何逑聽得眼前一亮：「沒關係，你有我啊。我可以告你。咱們一起做伴，不比一個人強？而且你這隱身符實在有趣，別人看不到你，以為咱們只是一個人，就算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搭救的不是？」


  九音總算聽出來了，原來這小子一個勁兒地纏著自己是為了這個！可是：她現在這狀況卻大概不是他想的樣子。雖然九音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似乎好象她並沒有死。她掐自己會痛，別人也能碰到她，她無法穿牆，也不能象鬼那樣隨風飄落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然，她也可以肯定她身上肯定沒貼什麼隱身符。不過這話，九音是不會和任何人講的。之前她雖流浪四方，但性子卻一直散漫。可經歷了這樣日子的事，她總是長了一些心眼的。思量了一下何逑的話，在心裡掂量一二后，總算同意了。


  何逑大喜，馬上便告訴了她傳音的方法，並附註：「尋常修士要等築基以後才能傳音，但我們家這套方法，只要身具靈氣便可傳音。我這誠意夠了吧？你總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收了人家的重禮，自然便不能再小氣了。「我叫九音。」


  「九音？」何逑眨眨眼：「哪兩個字？」


  「數字的九，音律的音。」


  「沒有姓嗎？」


  九音搖頭：「沒有。我沒見過我爹娘。」


  聽上去比他慘多了！何逑嘆了一口氣后，重重地拍上了她的肩：「沒關係的，我給你做兄弟。來，咱們先試試這個傳音。」


  當下二人便試了起來。何逑傳九音的這套傳音之術乃是家族秘術，並不好學的。當初何逑學他時，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學會。還是父親親自手把手的教他才這樣的。他以為這個九音再如何也得與他差不多時間才能學會的，甚至在心中想過這不知哪裡來的野路子丫頭總不會比他更聰明才是。卻不想，她試了第十次時便成功了。


  何逑十分訝異：「你怎的學了這樣快？」


  九音剛剛學會了傳音，也十分欣喜，便不隱瞞了：「我學過醫術，這些穴道方位我早就識得了，所以只要把靈氣照樣推過去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仔細想來的話，他當年學這個之所以發愁，也就是因為那些破穴位之類的找不準。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師父教你醫術？他是醫修？煉丹師？」


  九音不解：「什麼叫醫修？」煉丹……這個字九音聽過，她當初求他教她治葯之術時，那個便宜爺爺順嘴說的就是煉丹。可能是他習慣了吧？

  又一個不知道的？何逑真是絕望了：「你真是……好吧，醫修是修士的一種。修士修真為的是成仙，最初這方不進道家所創的，可後來卻演生了很多分支。比方說最常見的劍修，就是以劍養魂，劍魂同養的路子；醫修自然是走的以醫養心，以葯養氣的路子。另外還有魔修，鬼修之類的。當然，道修的法門也有很多，這事一時說不清楚，以後就慢慢就知道了。你那師父是醫修？」


  這傢伙對醫修怎麼這麼執著？九音心下狐疑，話便有些收斂：「我不太清楚。只聽他提過一次煉丹什麼的。他……不想讓我修仙，所以只教了我醫術就走了。」


  「那你是怎麼入門的？」


  九音眉頭皺得更緊：「是那個常青城，我路上碰到他，他就把我帶回了家。說是要教我修仙，可是也不過是只教我鍊氣而已。其餘的什麼也不告訴我。」


  何逑這下子總算明白了，怪不得這妞怪怪的，原來竟是這樣。不過：「你這隱身符又是怎麼回事？」


  九音頓了一頓，她沒直接說她不知道，而是思量了一下后講：「若我說我練功時吐了一口血，醒來后就發現誰也看不到我了，你信嗎？」


  何逑眨眼，又眨了一下。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事？可這丫頭說話的語氣卻象是真的。亦或者，她保留了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沒說。何逑自己也有秘密，所以便沒有再問。當下又給她講了很多修真界的事。比方產：「那常氏兄弟走的乃是邪道。養你可能是為了把你當爐鼎，至於抓我們則是為了煉血引丹。」


  「爐鼎？血引丹？」


  聽這丫頭居然還是不懂，何逑徹底絕望了，沒再賣關子直接講：「爐鼎就是乘放靈氣的軀殼。說得再直白一點，男修通過那種事從女修身上吸取靈氣為已所用。一個人煉功多累得慌？有很多靈根不好的修士只靠自己吸收靈氣根本來不及晉階，所以便走各種邪門歪道。這種養爐鼎的人有，抓男修與血蛇同喂來煉血引丹的也有，還有好多好多亂七八糟的事。什麼把修士煉成傀儡去搶劫殺人奪寶的，或者乾脆直接自己直接攔路搶劫的，設下迷陣騙局騙財騙色的。總之，就是不靠自已，從別人身上搶東西的爛人，修真界滿大街都是。所以咱們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


  「那咱們可以先好好修鍊，把晉階提上去再出門啊。就算碰到什麼，只要修為高，贏面也會比較大吧？」


  總算這丫頭上道一回！可是：「在普通的地方修鍊是沒什麼用的，靈氣太稀薄了，你就算煉到死也晉不了階。可靈氣濃郁的地方不是被大門派或家族佔了，剩下一些也幾乎都成為了修仙城鎮。一大堆修士擠在一處，不欺負咱們這些小魚小蝦，你覺得有可能嗎？」


  是不太可能！但如此這樣算下來的話：「咱們這些人不就沒活路了？」


  何逑神秘一笑：「也不是一點活路沒有的。」


  九音眼前一亮：「你有辦法？」


  何逑興味地點頭：「沒錯。」


  「什麼辦法？」


  何逑得意地笑道：「你把常家莊給忘了嗎？那裡可是個靈氣匯聚之地，雖比不得大宗門，但在凡間也算不錯的地方了。不然常氏兄弟也不會在那裡建庄。如今咱們兩個這樣的狀態，去哪裡都免不了受氣。所以啊，咱們不如殺個回馬槍，到常家莊去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