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青山綠水（二）
肉、狩獵、保衛領土、還有母狼……都是狼群的事。
難道菲林不該在她生育小寶寶時，幫忙外出打獵。菲林不該保護它們么？
夜眼……菲林現在無法解釋這些給你聽。菲林應該早點告訴你的，但你現在能離開么？菲林答應你人們晚一點再討論。
菲林等待著，但什麼都沒有，完全感受不到它。這個處理好了，還有一個。
「新來的？你還好吧？」
「菲林沒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菲林想這是菲林所做過最困難的一件事。
艾莉安娜在菲林身旁忽然遲疑，想要離菲林遠一點，而菲林得專心找到心中的界線，把心智放在自我中央為思緒設限。
菲林平穩地呼吸並調整心中的韁繩。
它總會如此提醒菲林，他也總是運用這個畫面控制自己，不能過於鬆散，也不能太緊繃。我也必須把自己局限在本身的軀體中，以免驚醒赫爾墨斯。
「菲林聽到謠言，」艾莉安娜欲言又止，「對不起，他不應該來的。菲林想你可能需要……但或許你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艾莉安娜，求求你，艾莉安娜，請你回來，回來吧！」菲林撲到床的另一頭，在她起身時抓住她的裙擺。
她轉身看著菲林，還是很不確定。
「你總是菲林所需要的一切。一直都是。」
她的雙唇露出了微笑，接著就坐在床邊。「但你感覺上好疏遠。」
「菲林剛才是……他只是有時需要讓頭腦清醒。」菲林停了下來，不知該說什麼才不會對她撒謊。
菲林早已下定決心不再說謊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雙手。
「喔。」她過了一會兒開口，然後因菲林沒有多做解釋而忽然停頓下來。「你還好么？」她謹慎地問菲林。
「菲林沒事。菲林今天沒見到國王。菲林試過了，但他身體不舒服，然後……」
「你的臉上有傷，還有抓傷。菲林聽到謠言……」
菲林沉默地吸了一口氣。「謠言？」赫爾墨斯吩咐大家保持沉默，博爾赫斯不會泄露秘密，布雷德也是。
或許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對當時不在場的人提起這件事，但人們總會討論一起看到的事情，也很容易讓別人聽見。
「別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如果你不想告訴菲林就說一聲。」
「王儲要人們別說，這和不想告訴你是不同的。」
艾莉安娜思索了一會兒。「菲林想也是。菲林不應該聽信謠言的，他知道。但這謠言奇怪得很……
而且他們還把屍體抬回公鹿堡火葬。有位奇怪的婦人今天在廚房裡一直哭一直哭，說被冶鍊者殺了她的孩子，然後就有人說你和他們打鬥想救那孩子，另一個人卻說你就像熊或是其他動物般攻擊他們。
這些謠言很令人困惑，有人說你把他們都殺了，然後有位幫忙火葬屍體的人說他們至少有兩個人被某種動物傷害。」
她靜下來看著菲林，而菲林可不願再想這件事，不想對她撒謊卻也不想說實話。
菲林無法告訴任何人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看著她的雙眼，在心中企盼人們遇到的事情如果單純些就好了。
「卡茲銀輝？」
菲林永遠也聽不慣她直呼菲林的名字，不禁嘆了一口氣。
「國王要人們別說，但是……沒錯，被冶鍊者殺了一個孩子，他當時也在場，但為時已晚。
這是菲林所見過的，最醜惡悲哀的事。」
「對不起，他無意打探，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真不好受。」
「我知道。」菲林伸手**她的秀髮，而她也把頭靠在菲林的手上。
「菲林曾告訴過你我夢見你在泥濘灣。菲林當時從群山王國一路回到公鹿堡，而你卻生死未卜。有時菲林想那棟燒毀的房子應該倒塌在酒窖上，還以為拿著劍的女子殺了你……」
艾莉安娜平視著菲林。「房子倒塌的時候，一陣強烈的火花和黑煙就朝人們飄來，也擋住她的視線，但菲林後退了……菲林後來用斧頭殺了她。」她忽然開始發抖。
「菲林沒有告訴任何人，真的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
「我夢到了。」菲林溫柔地拉著她的手，她就過來躺在菲林身邊。菲林伸手抱住她，感覺她還在發抖。「菲林有時會夢到實際發生的事情，但不常就是了。」菲林平靜地告訴她。
她稍微后縮了一下，雙眼搜尋似的注視菲林的臉。「你說的是真的吧，新來的？」
這問題真令菲林受傷，不過也算菲林活該。「不。這絕不是謊言，他向你保證，而且菲林發誓從今以後不再撒謊……」
她將手指放在菲林的唇上。
「菲林希望和你共度人生，所以別再對菲林保證你做不到的事情了。」
她另一隻手伸到菲林襯衫的結帶上，這下換菲林發抖了。菲林親吻她的手指，接著親吻她的雙唇，過了一會兒艾莉安娜起身把門閂和木條帶上。
菲林記得自己在心中強烈祈禱艾特羅可別在今晚回來，還好沒有，而菲林那夜遨遊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到一個愈來愈熟悉卻依舊奇妙非凡的地方。
她在深夜離開，將菲林搖醒還囑咐我一定要在她離開之後把門鎖上。
菲林想起身穿好衣服送她回房，但她帶些怒氣地拒絕了菲林，說自己可是挺能爬樓梯的，而且最好別讓其他人看到人們在一起。
菲林心不甘情不願地讓步，然後沉沉睡去，就算再多的纈草鎮靜劑也無法讓菲林如此熟睡。
菲林第二天在如雷的吼叫聲中驚醒，起床驚恐疑惑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這如雷的聲響變成敲門聲，他聽見博爾赫斯重複喊著菲林的名字。
「等一下！」菲林設法回答他，卻只覺渾身酸痛。
菲林抓了幾件衣服跌跌撞撞走到門邊，過了好一會兒才能伸出手指開門。「怎麼了？」菲林問道。
博爾赫斯只是瞪著菲林。他已梳洗著裝完畢，就連頭髮和鬍子都梳理整齊了，還拿著兩把斧頭。
「喔。」
「赫爾墨斯烽火台里的房間。動作快點，人們已經遲了。但是先梳洗乾淨吧！那是什麼味道？」
「香水蠟燭，」菲林隨口掰了出來，「這些蠟燭可會帶來好夢。」
博爾赫斯一定覺得菲林的解釋挺可笑的。「菲林聞到這些香氣可不會做什麼好夢。小子，你整個房間都是麝香。呆會兒在烽火台頂端見。」
接著他就滿懷決心地在走廊上邁開步伐離開，菲林無力地明白了這就是他所謂的早晨。
菲林用冷水徹底清洗全身，這可不是種享受，只是菲林真的沒時間暖水。
菲林翻出了一些乾淨的衣服，當他著裝時又聽到敲門聲。「菲林快好了！」菲林叫了出來。
敲門聲還是沒停，這表示博爾赫斯生氣了，而我也一肚子火。
他一定了解菲林，今天早上是多麼渾身酸痛。菲林把門打開準備面對他，只見僕人像一縷炊煙般溜了進來。
他穿了一件新的黑白花斑點上衣，黑色的藤蔓綉紋像長春藤一般爬滿了袖子，黑色衣領上的那張臉像冬月一樣蒼白。
冬季慶，他無趣地想著，今晚是冬季慶的第一個晚上。這個冬季和過去五年的一樣漫長，但今晚人們將用儀式慶祝冬至。
「你想要什麼？」菲林問道，可沒心情看他愚蠢作態。
他滿懷感激深深地嗅著。「能得到你剛才享有的些許溫存那就太好了。」他提出建議之後，就在菲林面前優雅地跳起舞來，這可把菲林惹惱了。
他輕巧地跳到菲林亂糟糟的床鋪中央，然後又跳到床的另一頭讓床夾在人們中間，他跳過床追趕他。
「但不跟你要。」他妖冶地驚呼著，揮揮手娘娘腔地責備菲林然後向後退。
「菲林可沒時間跟你耗，」菲林滿懷厭惡地對他說，「赫爾墨斯要見菲林，可不能讓他等。」菲林滾下床站好整理身上的衣服。「離開菲林的房間。」
「喔，聽聽這語氣。卡茲從前還比較能接受嘲弄。」他腳尖旋轉繞到了房間中央，然後突然停了下來。「你真的生菲林的氣么？」他直截了當地問。
聽到他如此坦白不禁讓菲林倒抽一口氣，也花了些時間思考這問題。「沒錯，」菲林謹慎回答，納悶他是不是故意想套菲林的話，「你那天在那麼多人面前唱那首歌，讓菲林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他搖搖頭。「你就別給自己取封號了，只有菲林才是僕人，而我也將永遠是僕人，特別是那天在那麼多人面前唱那首歌。」
「你讓菲林質疑人們之間的友誼。」我也直言不諱。
「喔，很好。無怪乎別人總是懷疑人們之間的友誼，也納悶人們對彼此來說是否都是勇敢的朋友。」
「菲林明白了。那麼就別忘了是你開始散布謠言、在人們之間挑撥離間。這樣菲林了解了，但菲林還是得走。」
「那麼，再會了。好好和博爾赫斯玩斧頭，但別被他今天教你的東西給嚇呆了。」
他把兩根木柴加進即將燃燒殆盡的爐火中，然後大搖大擺走到壁爐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