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群山王國（四十七）
「是的。這是你預料中事？」菲林可嚇呆了。「菲林以為人們已剷除他們了。」
「人們剷除了當時在這裡的人，其他人正朝這兒走來，他都有追蹤報告，但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接近。」
菲林掙扎片刻，控制自己的聲音。「王子殿下，人們為什麼只有追蹤報告？人們為什麼不……處理這件事情？」
赫爾墨斯的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響，然後轉身看向窗外。「有時需要等待，讓敵人完成行動好發現完整的策略。你懂么？」
「被冶鍊的人會有策略？菲林想沒有吧，王子殿下。他們是……」
「完整報告吧！」赫爾墨斯命令菲林卻不看著菲林，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始徹底重述整個事件，說到打鬥尾聲時，菲林的敘述就變得有些不連貫，於是菲林讓話語停在嘴邊，沒再多說了。
「但菲林還是努力掙脫他的手，然後三個人都死了。」
他的眼神沒離開海面。「你應該避免肢體衝突，卡茲銀輝。你似乎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傷。」
「菲林知道，王子殿下，」菲林謙卑地承認，「浩得盡全力訓練菲林……」
「但你不是受訓成為戰士。你有其他天賦，而你也應該擅加運用這些天賦來保護自己。
喔，你是位優秀的劍客，但沒有足夠的肌肉和體重成為打手，至少目前還沒有。而你在戰鬥中卻總是會像個打手一樣。」
「菲林沒機會選擇自己的武器。」菲林探試性地回答然後加上，「王子殿下。」
「不。你將有機會的。」他像在遠方說話似的，空氣中一股微弱的緊張氣息告訴菲林，他一邊說話一邊暗語傳聲。
「菲林恐怕又要派你出去了。菲林想或許你是對的。
我對發生過的事件已經觀察得夠久了，被冶鍊者將圍攻公鹿堡。菲林無法推測原因，但這或許不比阻止他們達到目的重要。你將再度解決這問題，卡茲。
或許這次菲林會防範他的夫人涉入此事，他想她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有侍衛隊可以陪她騎馬了吧？」
「如你所聽到的，殿下。」菲林一邊告訴他，一邊責罵自己為何不早點告訴他王后侍衛隊的事。
他轉身平視著菲林。「菲林聽到你授權組織侍衛隊的謠言。
菲林不是要竊取你的榮耀，但當他聽到這樣的謠言時，就當作是菲林吩咐你這麼做的。是的，他想菲林吩咐過你。非常間接地。」
「王子殿下。」菲林如此回答，同時也覺得此刻最好閉上嘴。
「嗯，如果她真要騎馬，至少現在有人保護她了。雖然菲林衷心希望她別再碰到那些被冶鍊的人。如果菲林能想到一件事情讓她忙就好了。」他疲憊地補充道。
「王後花園。」菲林向他提議，想起了星彩的描述。
赫爾墨斯斜眼看著菲林。
「舊的花園，就在烽火台頂端。」我對他解釋。「這花園多年來無人照料。菲林在蓋倫要人們移除植物之前看過廢棄的花園，後來人們把那兒清理出來上奧秘法術課。
它以前一定是個很迷人的地方，有一盆盆土壤和植物、雕像，還有攀爬的蔓藤。」
赫爾墨斯自顧自地笑了笑。「還有許多水池，裡面有蓮花還有魚，就連小青蛙也在那兒。夏天時常會有鳥兒飛來喝水和玩水。
銀輝和菲林常到那兒玩，他會掛上玻璃和輕金屬片串成的風鈴，當風吹過來時就發出清脆的聲響，或像珠寶般在陽光下閃耀。」菲林感覺自己的心隨著他對那個時空的記憶溫暖了起來。
「菲林母親養了一隻小獵貓，它會躺在陽光照耀的溫暖石頭上。它名叫嘶豆，有著斑點毛皮和毛茸茸的雙耳。人們喜歡拿線和一撮羽毛逗它玩，而它也會從花盆後面跑出來偷襲人們。當人們應該好好研究藥丸和藥草時，他卻無法學好，因為實在有太多事情可玩，只有百里香例外。
菲林知道菲林母親所擁有的每一種百里香種類，她種了好多，還
有貓薄荷。」他微笑著。
「芙蘿婭會愛上這樣的地方，」菲林告訴他，「她在群山種了好多植物。」
「是么？」他看來十分驚訝。「菲林以為她比較常……運動。」
菲林立刻感到一陣不悅。不，比不悅還糟糕。他怎麼可以比菲林還不了解他的妻子？「她有些花園，」菲林平靜地說道，「種了許多藥草，而且知道所有藥草的用途。菲林記得曾親口告訴過你。」
「是的。菲林想你說過。」他嘆了一口氣。「你說對了，卡茲。代菲林拜訪她，順便向她提王後花園。現在是冬天，可能沒辦法讓她大顯身手，但在春天整修花園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或許你親自告訴她吧，王子殿下。」菲林斗膽提議，但他只是搖搖頭。
「菲林沒時間。但菲林把這任務託付給你。那麼，人們現在就下樓到地圖室，他得跟你談些事情。」
菲林立刻轉身走到門口，赫爾墨斯慢慢地跟上來。菲林幫他扶住門，然後他在門檻處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敞開的窗戶。「它會呼喚菲林。」他冷靜簡短地向菲林承認，好像在說他喜歡的東西般輕鬆。
「只要菲林不忙的時候，他就感到它的呼喚，因此菲林必須忙著，卡茲，而且要忙得不可開交。」
「菲林了解。」菲林緩緩說道，不怎麼確定菲林真的明白。
「不。你不了解。」赫爾墨斯很篤定地回菲林一句。「這就像深沉的孤寂，小子。菲林可以對外開啟觸碰別人，有些人很容易接觸，但沒有任何人對菲林響應。
當銀輝還健在的時候……菲林還是很想念他，小子。有時菲林真為他感到孤寂，彷彿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某種東西，如同最後一隻獨自狩獵的狼。」
菲林的脊椎猛打寒顫。「克里克國王呢？」菲林繼續問道。
他搖搖頭。「他現在很少暗語傳聲，功力也逐漸減退，更因此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和心智。」人們又走下幾級階梯。「你菲林是目前為止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菲林點點頭。
人們緩緩步下樓梯。「有醫師來檢查你的手臂么？」
菲林搖搖頭。
「博爾赫斯也沒有。」
他瞭然於心地陳述事實。
他又搖搖頭。夜眼在菲林皮膚上留下的齒痕太明顯，雖然它只不過咬著玩罷了。菲林無法讓博爾赫斯看到被冶鍊者在菲林身上所留下的傷痕，而又不讓他發現菲林的狼兒所留下的蛛絲馬跡。
赫爾墨斯又嘆了一口氣。「好吧，保持傷口清潔。菲林想你很清楚如何保持傷口清潔。你下次出門時得先有萬全的準備，一定要這樣，不可能每次都有人來幫你。」
菲林放慢下樓的腳步，而赫爾墨斯繼續走著。
菲林深呼吸然後說道：「赫爾墨斯，」菲林平靜地問著，「你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沒你知道得多，」他愉快地說著，「但比你想象的還多。」
「您的口氣可真像僕人。」菲林苦澀地說道。
「有時候。他是另一位深刻體悟寂寞的人，也知道它會讓一個人做出什麼事情。」他吸了一口氣，他幾乎覺得他會說出菲林是個怎樣的人，卻沒有因此譴責菲林，反而繼續說道：「菲林相信僕人幾天前跟你說了些話。」
這時菲林寂靜無聲地跟著他，納悶他怎會如此了解這麼多事情。當然了，運用暗語傳聲。菲林跟著走進他的書房，而恰林一如往昔準備周全等著人們。
桌上擺好了食物和調酒，只見赫爾墨斯坐下來起勁地吃著，他坐在他對面看他用餐。菲林不太餓，但看著他如此津津有味地享用簡單豐盛的食物，不禁也食指大動起來。
在這方面他還是像個士兵，他這麼想。他享受這細微的樂趣，肚子餓的時候享用這些美味豐富的食物，儘可能細細品味著。
見到他充滿活力胃口大開，真讓菲林感到滿足，但也不禁納悶明年夏天他將如何每天花好幾個小時暗語傳聲。
持續看守不讓劫匪侵犯沿海，在預警人們的同時也在心中變戲法讓劫匪迷失方向。菲林想起赫爾墨斯在去年夏季的收
成期因勞累而瘦了下來，面容枯槁也沒有力氣進食，只能喝下艾特羅在他茶里添加的興奮劑，然後繼續過著時刻暗語傳聲的日子。
夏季來臨，他對奧秘法術的饑渴取代了生命中的其他慾望，而菲林納悶芙蘿婭將如何反應？
赫爾墨斯在人們用餐完畢后，帶著菲林瀏覽他的地圖。被冶鍊者的行進模式如今昭然若揭。他們無視於森林或結冰平原等種種阻礙，愈來愈接近公鹿堡，而菲林一點兒也無法理解。
菲林所碰到的被冶鍊者看似都已失去知覺，很難相信他們之中有任何人會理解為何要不顧艱險地翻山越嶺，只為了來到公鹿堡。「而你整理的所有記錄都指出他們有相同的計劃。
經過你確認的所有被冶鍊者，看來都朝向公鹿堡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