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夢魘
一認出那是貝克萊爾的聲音，卡拉蒙立刻繼續往前沖。
牢房已經到了盡頭，走廊縮減成狹窄的隧道。牆上雖然插著火把，數量卻很少，彼此相距也很遠。
卡拉蒙沿著隧道繼續沖，嘶吼聲現在越來越清晰。
戰士試著要加快腳步，但是這裡的地板又黏又滑，越往下走空氣就越潮濕。
他害怕會不小心摔倒，被迫把腳步放慢下來。
叫喊聲又更接近了，就在他前面。隧道越來越亮，一定是快要到盡頭了。
接著他看到了貝克萊爾。兩個龍人用長劍劈砍他，貝克萊爾赤手空拳地應付他們，胸口的綠寶石發出奇異的光芒，把整個房間都籠罩在綠色的光芒中。
貝克萊爾靠著他瘋狂的力氣，才能夠支撐這麼久。
鮮血從他臉上和腰部的傷口，不受控制地往外飛濺。卡拉蒙跌跌撞撞地在泥地上往前沖，貝克萊爾同時徒手抓住了其中一個龍人的劍鋒。
冰冷的鋼鐵切進他的手掌中，他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鮮血流到他的手臂上，他反轉刀口用力一推，把龍人推了開來。然後他踉蹌地後退，喘息著。
另外一個龍人靠近準備宰了他。
守衛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獵物身上，根本沒有看見卡拉蒙，從隧道裡面衝出來。卡拉蒙剛好來得及想起，不要用劍刺這些怪獸，不然有可能要冒著劍卡住的危險。
他一隻手抓住一名守衛，利落地把他脖子扭斷。
他把屍體丟下，對著衝過來的龍人脖子迅速地來了一記手刀。守衛尖叫著倒下去。
「貝克萊爾，你還好嗎？」卡拉蒙轉過身，正準備要幫助貝克萊爾，突然覺得腰間一陣虛無辣的疼痛。
地疼痛地往後退，轉過身看見一名龍人。很顯然他一直躲在陰影裡面，也許聽見了卡拉蒙的腳步聲。
那一劍本來應該把他刺死的，但是因為他匆忙之中沒有瞄準，再加上卡拉蒙穿著的厚重盔甲，所以只有劃出一道頗深的傷口。
卡拉蒙摸索著自己的劍，不停地往後退，想要爭取時間。
龍人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他高舉起劍，沖向卡拉蒙。
所有的東西一陣晃動，一道綠色的閃光，龍人死在卡拉蒙的腳下。
「貝克萊爾！」卡拉蒙吃了一驚，用手壓住腰間的傷口。「多謝，你——」
永恆之人彷彿完全不認識他。接著，他慢慢地點點頭，走了開來。
「等等！」卡拉蒙大喊。
大漢忍住腰間傳來的劇痛，跳過腳邊的龍人屍體，追到貝克萊爾身後。
他抓住貝克萊爾的手，逼他停了下來。「等等，該死！」
他不停重複，不願放手。
這突然的動作，讓他很快就嘗到苦果。整個房間在他眼前不停地搖晃，逼得卡拉蒙只好站著不動，和傷口的痛楚搏鬥。
當他又可以睜開眼的時候，他打量著四周，想要弄清楚現在的位置。
「我們在哪裡？」他不期待會有任何的答案，只是想讓貝克萊爾聽聽他的聲音。
「在神殿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貝克萊爾用空洞的聲音回答。「我很接近了。非常接近了。」
「對啊，」卡拉蒙不明不白地跟著說。他緊拉著貝克萊爾，看著四周。
他跑下來的樓梯，連接這小小的圓形房間。他意識到這是一間守衛室，這裡有一張舊桌子，四周散著幾把椅子，牆上還有一支火把。這很合理。
這裡的龍人一定是守衛。貝克萊爾意外地撞上他們。
但是他們在看守什麼東西呢？這是卡拉蒙想要了解的。
卡拉蒙很快地打量著這間小小的房間，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間房間也許有二十尺寬，是從岩石中挖出來的。一道樓梯通往這裡，另外一邊則是一個拱門。
當卡拉蒙抓住他的時候，貝克萊爾正準備要往這個方向走。
卡拉蒙看著這個拱門，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門后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卡拉蒙覺得自己彷彿在看著諸神創造天地之前的一片混沌。他惟一可以聽見的，就是水流拍擊的聲音。
地下水道，他想，難怪這裡會這麼潮濕。
他跨出一步，看著頭上的拱門。
拱門不像這間房間是從岩石中挖洞建造出來的。它是磐石建造的，上面原先一定有非常精緻的雕工，只不過現在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它們很久以前就因為這裡的潮濕，和歲月的累積而剝落了。
當他看著那拱門，希望能夠找到什麼線索時，貝克萊爾突然狂熱地抓住他，差點把卡拉蒙撞倒。
「我認識你！」那人大喊。
「當然，」卡拉蒙哼了一聲。「你到底來這個地方幹嘛？」
「安琪拉呼喚我。」貝克萊爾說，他的眼中又再度露出野性的光芒。
他轉過身，瞪著拱門后的一片黑暗。「就在那裡，我得要去……守衛……要阻止我。你跟我來。」
卡拉蒙突然明白，那些守衛一定是在看守這座拱門！為什麼？
門後有什麼？他們認出了貝克萊爾，或者只是奉命不讓任何人進來？
他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隨即又明白，這些問題的答案都不重要。連問題本身也不重要。
「你要進去，」他對貝克萊爾說。這不是個問題，只是個陳述。貝克萊爾點點頭，急迫地往裡面走了一步。
如果不是卡拉蒙拉了他一下，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走進那一片黑暗中。
「等等，我們需要光，」大漢嘆口氣說。「在這裡等著，」拍拍貝克萊爾的手，他目不轉睛地瞪著他，一邊小心地後退，直到能夠摸到牆上的火把為止。
把它從架子上拿下來，他回到貝克萊爾身邊。
『我和你一起去，「他氣喘吁吁地說，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在這樣的傷口和疼痛之下，撐到什麼時候。
「拿著，等我一下。」他將火把交給貝克萊爾，接著從貝克萊爾已經不成形狀的衣服上撕了一片下來，緊緊地扎在傷口上。
他最後將火把拿回來，繼續走向拱門——走過那扇門，卡拉蒙覺得有東西飄到他臉上。
「蜘蛛網！」他喃喃地說，噁心地拍打著。他恐懼地看著四周，害怕會出現很多蜘蛛。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聳聳肩，想也不想地繼續往裡面走，一手拖著貝克萊爾。
寧靜的氣氛被號角聲劃破。
「這是陷阱！」卡拉蒙面色凝重地說。
「莉娜！」韋德驕傲地在地牢走道里大喊。「你的計劃奏效了。」
坎德人冒險回頭看了看。「沒錯，」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想他們全部都跟在我們後面，」
「好極了，」莉娜喃喃地說。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其實不太希望這個計劃這麼成功。她以前所作的其他計劃都沒有成功過。
難道這會是第一個嗎？她也偷偷地瞄了背後一眼。至少有六個還是七個龍人在後面緊追不捨，手上還都拿著劍。
雖然長爪子的龍人沒有辦法像是女孩和坎德人一樣跑得那麼快，但是他們的耐力驚人。
莉娜一開始還領先他們許多，看來恐怕持續不了多久。她已經開始不停地喘氣，腰痛得讓她想要躺下來休息。
我每撐一秒鐘，就給了卡拉蒙更多時間，她告訴自己。
我只要把龍人引到那麼遠的地方就好。
『我問你，莉娜，「韋德伸出舌頭，表情一如往常的愉悅，只不過顯得有些蒼白，」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
莉娜搖搖頭，她沒有力氣回答。她感覺到自己逐漸地慢下來，腿變得像鉛一樣沉重。
回頭又看了一眼，發現龍人正在慢慢地趕上來。她很快地看著四周，希望能夠找到另外一條通道，甚至是門，洞穴，什麼都好只要能讓他們躲進去。
可是什麼都沒有。眼前的走廊空蕩蕩的。這是條狹窄、漫長、逐漸往上升，看起來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
接著她突然感到十分振奮。她慢慢地調整呼吸，看著韋德，後者在火把的煙霧中有些模糊。
「這條走廊……在往上升……」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韋德不明白地眨眨眼，然後他突然理解了。
「它往上就要出去了！」他興奮地大喊。「你做到了，莉娜！」
「也許吧……」莉娜只能擠出這句話。
「來吧！」韋德興奮地大叫，體內充滿了新的力量。
拉住莉娜的手，他把她拉向前。「我知道你是對的，莉娜！我聞到——」他嗅嗅，「新鮮的空氣了！我們會逃出去……
找到羅伯特……再回來……救出卡拉蒙——」
只有坎德人能夠一面被龍人追著跑，一面還可以說話，莉娜疲倦地想。
「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莉娜想起這段日子來經歷的一切，心中一陣酸楚。
羅伯特被困在黑暗之後那邊，自身難保，更別說救出羅拉娜了。而緋月和河風失去了消息，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事。
羅德利斯已經許多天沒有出現，想來是徹底拋棄了曾經的朋友，逃避了這場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