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商議（下）
「我知道！」艾文低聲回答。
「但選擇權並不在我的手上。這得看其他人。」
「我明白了。」韋德嘆息著說。「那些重要的人，我想。像是精靈貴族、國王和騎士。」
突然他腦中響起艾文說過的話。我們深愛著人的性命。
突然間，韋德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哽住了一般。
他用手捂住臉，這場冒險開始變得一點也不對勁。
羅伯特上哪去了？卡拉蒙呢？漂亮的莉娜呢？
他試著避免去想起他們，特別是在那場惡夢之後。
還有哈勃——我不應該拋棄他自己一個人離開的，韋德傷心地想。
他可能會死掉，搞不好他已經死了！那些我們深愛著人的性命。
我從沒想過我們之中會有人死掉——從不曾認真地想過。
我總是認為，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困難！
但現在，我們四散在各地。一切都不對勁了！
韋德感覺到艾文摸著他的馬尾，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特徵。
有生以來第一次，小坎德人開始覺得自己害怕、無助，不知所措。
法師疼愛地抱緊地。韋德把小臉埋進法師的袖子里，放聲大哭。
艾文溫柔地輕拍他。
「是的！」法師重複道，「正是那些重要的人。」
聖白石議會在十二月的第二十八天召開，索蘭尼亞的人們管這一天叫作「飢荒之日」。用以紀念祖先在大災變后的第一個冬天所遭逢的苦難。
斯沃特爵士認為聖白石議會在這個以禁食和祈禱為主的日子召開，是非常恰當的。
大軍開拔至帕蘭薩斯已經一個月了，斯沃特從城裡得到的消息並不樂觀。
事實上，他今早才剛收到一個急件。
他重複看了兩次，沉重地嘆口氣，將那張紙塞進腰帶。
聖白石議會最近只召開過一次，是為了精靈難民們抵達南亞特蘭蒂斯。
惡龍軍團出現在北索蘭尼亞所召開的聖白石會議。議會的召開通常需要經過幾個月的策劃。
這樣才能保證包括有投票權的，和只有出席權的每個成員都能夠出席。
有投票權的包括索蘭尼亞騎士，侏儒、丘陵矮人，黑皮膚、以航海維生的北亞特蘭蒂斯居民代表，還有一個居住在聖奎斯特的索蘭尼亞騎士代表。
只能出席提供諮詢的則包括精靈，高山矮人，坎德人。
這些成員被邀請來表示意見，但並不具備投票權。
第一次的議會實際上進行得並不順利。種族之間的舊日衝突再度被搬上檯面。高山矮人的代表雅曼。
奧斯卡以及丘陵矮人的代表鄧肯·漢摩拉，都必須加以嚴密地看守，否則舊日的流血衝突可能會重演。
阿爾伯特·星光代替父親出席，成為西瓦那斯提的代表，在整場會議中都拒絕表示意見。
阿爾伯特的出席，純粹是因為威靈頓的波修士也出席了。她擔心人類和威靈頓精靈結盟，因此打定主意從中破壞他們的友好關係。
其實阿爾伯特根本不需要擔心。
人類與精靈間的不信任感由來已久，雙方只是出於禮貌而交談。
連斯沃特爵士振奮人心的演講；演講中他呼籲「團結才能帶來和平，一旦分裂，希望就此終結！」也沒有感動太多人，更多的人只是冷笑不止，內心毫無波動。
波修的回應是將龍類的出現，全部怪罪到人類頭上。因此，人類應該自行解決這場災難。
在波修士表明了立場之後，阿爾伯特立刻起身離開，西瓦那斯提精靈所抱持的態度再也無庸置疑。
高山矮人雅曼·奧斯卡宣稱他的同胞願意幫忙，但必須等到奧斯卡神錘出現，高山矮人才能夠統一，斯沃特被迫忽略掉這股力量。
事實上，唯一熱心提供幫助的是坎德人的酋長，柯林頓·西蘭特。
但只要尚存有一絲理性的國家，對坎德人軍隊的『協助』都必然敬而遠之，因此大家只是禮貌性地一笑置之，背後卻交換著害怕的眼神。
因此，第一次的會議就這樣毫無進展地解散了。
斯沃特對第二次的會議抱持著很高的期望。這顆龍神的秘寶的出現，帶來了許多新的契機。
兩族的精靈代表都已蒞臨，包括身旁跟著一個據說是帕拉丁人類牧師的太陽詠者。斯沃特由史東那得知，許多有關伊力斯坦的事情，因此他非常渴望見到他。
但究竟由誰代表西瓦那斯提，斯沃特就不大能確定了。他推測出席的代表將會是那名與阿爾伯特訂婚的貴族。因為阿爾伯特的神秘失蹤，可能將由他暫代她的位置。
精靈們兩天前就抵達了聖奎斯特。
他們將營帳搭建在原野之中，亮麗的絲質旗子隨風飄揚，和灰暗的天空構成強烈的對比。
他們是唯一參加的外來種族。
因為議會來不及派信差去通知高山矮人，而丘陵矮人又和惡龍軍團陷入生死惡鬥中，沒有信差可以抵達他們的領土。
斯沃特希望這次會議能讓精靈和人類團結起來，一同抵抗惡龍軍團的威脅，將他們趕出安塞隆。
可惜會議還沒開始，他的希望就破滅了。
斯沃特再看了一遍帕蘭薩斯軍隊所送來的報告，離開了營帳，希望最後確定一次，即將召開會議的聖白石大草原已一切就緒。
他的管家威爾斯，衝到他身後。
「大人！」老人氣喘吁吁地說。「快回去。」
「什麼事？」斯沃特問。但老管家一口氣喘不過來，說不出話。
索蘭尼亞騎士嘆著氣，走回營帳中。他發現麥可爵士著全套盔甲，緊張得不停踱步。
「怎麼搞的？」斯沃特瞥見年輕騎士的難看臉色，心立刻一沉。
麥可快步走上前，抓住斯沃特的手臂。「大人，我們收到了消息——精靈們準備要索回龍神的秘寶。
如果我們不給，他們將不惜宣戰來奪回龍神的秘寶。」
「什麼？」斯沃特不可置信地說。「宣戰？對我們？這太荒謬了！
他們不能——你確定嗎？這個消息有多可靠？「
「恐怕相當可靠，斯沃特爵士。」
「大人，我向您介紹，這位是伊力斯坦，帕拉丁的牧師。」麥可說。
「我剛剛沒有先介紹他，這實在太失禮了。請原諒我因為這震驚的消息而失了分寸。」
「我聽過許多關於你的事，先生。」斯沃特爵士對那名男子伸出手。
斯沃特好奇地打量著伊力斯坦，他也不確定自己期待的帕拉丁牧師是個什麼樣的人。
多半會是個因為埋首鑽研而變得蒼白、瘦弱，雙眼光神的學者。但斯沃特實在沒有預料到竟是這樣一個高大、壯碩，可以和最精銳的騎士一起上馬作戰的男子。
他的脖子上掛著帕拉丁的護身符，一面刻著龍的白金首飾。
斯沃特想起了史東所告訴過他的事。包括了牧師試著說服精靈和人類合作的那一段。
伊力斯坦疲倦地笑了笑，彷彿看穿了斯沃特的想法。他的回答因此也沖著這些問題而來。
「沒錯，我失敗了。」伊力斯坦承認。「我也只能說服他們來參加這個會議，但他們來此的目的。
很遺憾，恐怕只是為了向你們送上最後通牒：把龍神的秘寶還給精靈，不然就準備一戰。」
斯沃特癱在一張椅子中，無力地揮手示意其他人跟著入座。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張攤開的安塞隆地圖，陰影的部份代表了惡龍軍團的佔領區。斯沃特的視線落到地圖上，突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
「我們不如現在就放棄！」他大吼。「送一封信通知龍騎將：『不需要勞您大駕。我們自己就可以替你打理得乾乾淨淨！」』他憤怒地把剛剛收到的消息丟在桌子上。
「你們看！這個消息是從帕蘭薩斯來的。那裡的居民堅持騎士們必須離開城內。帕蘭薩斯城的人正在和龍騎將談判，騎士的出現『嚴重的混淆了他們的立場』。
因此他們拒絕提供任何援助，為數上千的帕蘭薩斯軍隊就在那邊袖手旁觀！」
「德瑞克爵士在做些什麼，大人？」麥可問。
「他和騎士們，還有上千的步兵，以及那些從索提爾來的難民，正固守在帕蘭薩斯南方的法王之塔。」斯沃特疲倦地說。
「它正好俯瞰敏加山脈唯一的隘口。我們暫時叮以保護帕蘭薩斯，萬一惡龍軍團通過那裡……」他陷入沉默。
「該死！」他低聲說，輕輕地用拳頭捶向桌面，「只要兩千的兵力就可以死守住那個隘口！
這些笨蛋！這票精靈又在這個時候湊熱鬧！「他對著精靈的營帳比著手勢。
在數千年以前，人類和精靈以及矮人一向是和睦相處，並不會對彼此產生猜忌。
然而由於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對物質的需求越來越強烈，甚至入侵了精靈的領土。
從那時開始，精靈才意識到他們與人類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維持純潔的友誼。
矮人族生產精良的武器和盔甲，人類同樣覺得他們有利可圖，一味地以盟友的身份索取，卻只付出很少的報酬。
老實的矮人忍受不了人類的貪婪，於是斷絕了和人類的商貿來往，堅不可摧的三族聯盟，從此以後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