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侏儒（下）

  斯沃特爵士應該通知過你們，我們要去看龍神的秘寶。」


  契科夫小小的黑眼珠亮了起來。他的手緊張地抽動著。


  「當然，斯沃特爵士既然這樣交代了，你們當然可以看看這個龍神的秘寶，但是——如果你們願意回答——


  撇開一般人正常的好奇心不談，你們為什麼會——？」


  「我是個法師——」艾文開口。「法師！」侏儒興奮地忘記要放慢說話的速度。


  「你馬上跟我走這條路去我們的檢驗室因為龍神的秘寶也許是法師所製造的所以——」


  韋德和艾文只能不停地眨眼。


  「喔，只管來就對了——」侏儒不耐煩地說。


  在他們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之前，侏儒邊說話邊拉著兩人向前，一邊觸動許多的鈴聲和哨聲。


  「檢驗室？」韋德壓低聲音問艾文，兩人同時馬不停蹄地跟在契科夫後面，「那是什麼意思？他們不會破壞它吧？」


  「我想不會，」艾文的濃密的白眉毛幾乎湊在一起。「別忘記，斯沃特派了騎士來看守它。」


  「那麼你在擔心什麼？」韋德問。


  「龍神的秘寶是很奇特的東西。具有非常強大的力量，我害怕的是，」


  艾文自言自語，「他們也許會試著要使用它！」


  「但我看過的書上面有寫，龍神的秘寶只能控制龍類！」韋德低聲說。


  「這不是很好嗎？我是說，這些龍神的秘寶不是邪惡的吧？」


  「邪惡？喔，不是的，它們並不邪惡。它們什麼也不是！或者我應該這樣說，它們兩者兼具！」


  韋德發現，自己也許永遠無法從思緒飄向遠方的艾文口中得到任何直接的答案。


  為了要找些其他的事做，坎德人把注意力轉向這裡的主人。


  「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韋德問。


  契科夫快樂地笑著。「天地初開，神明創造侏儒。


  首先被創造之一的侏儒叫做修特，下面就是他值得紀念的事迹：他娶了瑪悉昂里斯娜……」


  韋德一顆心開始往下沉。「等等——」他插嘴說。「你的名字有多長？」


  「它可以填滿這麼大本的一本書。」契科夫伸出手驕傲地說，「因為我們是個非常老的家族，你也知道我繼續——」


  「好極了，」芬斯很快地說。


  他問了個神，沒注意到地面，因而被一條繩子絆倒。契科夫把他扶起來。


  韋德發現這條繩子和許多其他的連結在一起，四面八方地延伸出去。


  不知道這些繩索通向什麼地方？下次再問好了。


  「裡面有很多精彩的部分。」當他們走到一座巨大的鋼門前時，契科夫喋喋不休地說。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直接跳到那個部份，像是我曾曾曾祖母契科夫發明了沸水——」


  「我是很想聽。」韋德吞咽著，「但是沒時間了——」


  「我想也是。」契科夫說。「先別管這些，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大廳的入口，請容我告退——」他邊開口，邊伸手出去拉了一條繩子。


  一陣哨聲響起，兩聲鈴聲和一聲鑼聲響了起來。在一陣幾乎將他們全煮熟了的蒸汽噴出后，兩扇位於山脈中心的鋼門打了開來。


  門幾乎隨即卡住，幾分鐘之內，到處都是跳腳的侏儒，互相指控這是對方的疏失。


  韋德·柏伏特一直利用空閑的時間計劃之後的生活，只要這段冒險結束、所有的惡龍都被消滅（他試著用比較樂觀的角度來看）。


  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的溪谷矮人朋友賽斯頓，和他待在新格蘭德消磨個幾個月。


  因為溪谷矮人的生活對他來說算得上相當有趣，他知道只要別吃他們煮出來的食物，他可以和他們和平共處。


  只是韋德一踏進別管它山，他便立刻改變了主意，想做的第一件事成了立刻來這裡找侏儒報到。


  坎德人從沒看過如此驚人的景象。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契科夫回頭看著他。「相當驚人，對吧？——」他問。


  「我不知道怎樣形容這裡。」艾文喃喃自語。


  他們站在侏儒城市的正中央。城市建造在一個死火山口之中，光是半徑就有幾百尺寬，高度將近一里。


  整座城市沿著火山口建造。芬斯抬頭往上看……再往上，再往上……還要往上……


  「這裡大概有幾層樓高？」坎德人的脖子快要伸斷了。


  「三十五——」


  「三十五層樓高.……」韋德驚訝地重複。「住在頂樓不就倒霉了？

  這樣得爬多少層階梯啊？「契科夫吸吸鼻子。


  「我們早就捨棄了這種原始的裝置。」他比著手勢，「如果你不介意看看這些我們所製造出來的可怕科技成果吧——」


  「我看到了。」韋德把視線重新技回地面。「你們大概正準備打一場大規模的仗。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的投石器——」坎德人硬生生吞回去接下來的話。


  正當他看著時，一聲哨音響起，投石器把一個林德射出去。韋德看見的並不是武器，而是一種取代樓梯的裝置！


  大廳的最底層放滿了投石器，幾乎含括了每一種株儒制的投石器。


  有彈簧做的、十字弓形的、蒸汽機驅動的（還在實驗階段，他們在調整水的溫度。）

  投石器上下左右纏繞著數百里長的繩索，每一條繩索都連接著某種齒輪和機械裝置，發出機器運轉的聲音。


  地板、牆壁、投石器上儘是各式各樣的拉杆，成群結隊的侏儒正努力地拉上拉下。


  「我想，」艾文聽起來十分的無奈，「這個檢驗室應該不會在一樓吧？」


  契科夫搖搖頭。「檢驗室在十五樓——」


  老法師發出一聲心碎的嘆息。


  坎德人聽到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聲音。


  「啊，他們準備好了。快來——」契科夫說。


  韋德快快樂樂、一跳一跳地跟在他後頭，走向一個巨大的投石器。


  一名侏儒不耐煩地向他們打著手勢，比了比後面一長串正排隊等候著的侏儒。


  韋德跳上了投石器，滿懷期待地看著天空。他可以看見許多株儒從各樓層往下看，身旁環繞著各種機器、齒輪和說不出名字的裝置。


  最容易分辨的是一種掛在牆壁上、類似棒子的東西。契科夫站在他旁邊，皺著眉頭。


  「敬老尊賢，年輕人，所以趕快離開讓老人家坐上來。」他以他驚人的力量將泰索柯夫從位置上拉下來，「魔法師優先——」


  「喔，沒關係啦！」艾文抗議，一個不小心，往後跌進團繩子里。「我——我好像想起了一道可以讓我飛到上頭去的法術，浮空術，那是怎麼施——施展？給我幾分鐘想一想……」


  「一直叫我們快一點的是你那——」契科夫生氣地看著老法師，後頭排隊的殊德開始鼓噪起來，彼此推擠。


  「啊！拼了啦！」老法師大吼，讓步爬過座位里，契科夫在一邊幫著。


  負責發射投石器的株儒喊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


  契科夫指著上面，喊回去。「第十五層！」


  技師走到五個拉杆之前，這裡延伸出幾近無限長的繩子。


  艾文哀怨地坐在投石器上，掙扎著要回想起他的法術。


  「預備！」契科夫大喊，把韋德拉離投石器，好讓他能看得更清楚，「用不了多久，技師就會給我們信號，對——就是這個信號——」


  技師拉了拉一條繩子。


  「那有什麼用？」韋德插嘴。


  「這條繩子連接到第十五層的一個鐘上，告訴他們有人要上來——」


  「萬一鐘沒響怎麼辦？」艾文大聲地問。


  「會有第二個鐘聲提醒他們第一個鐘沒有響——」


  「鐘聲沒響底下會怎麼應變？」


  「就啥也不做。那是第十五層的事，不是你的問題——」


  「萬一他們不知道我要來了，這就變成我的問題片資資本大喊。」難不成要我就這樣跳過去給他們一個驚喜嗎？「


  「啊！」契科夫驕傲地說，「我跟你說——」


  「我不玩了……」艾文表示。


  「不，等等。」契科夫說，說話速度因為緊張而越來越快。「他們準備好了——」


  「誰準備好了？」艾文憤怒地問。


  「第十五層！他們把網子放出來了，你知道——」


  「網子！！！」艾文臉色發白，「夠了！」他一隻腳踏了出去。


  但在他逃出去之前，技師已經伸手拉下了第一根拉杆。


  一陣機械運轉聲后，投石器開始在軌道上移動。運轉的震動又把艾文摔了回去，帽子遮住眼睛。


  「發生什麼事了？」韋德大喊。


  「他們正在就發射位置。」契科夫大喊。「經度和緯度已經計算妥當，可以把乘客發射到預定的位置——」


  「你給我說清楚網子是怎麼一回事？」韋德扯開喉嚨大吼。


  「法師會飛上第十五層——噢！我向你保證，相當的安全——我們做過研究，事實上，研究結果證明了飛行比走路還要安全——等他飛到了軌跡的最高點，正要開始落下時，第十五層會伸出一張網，像這樣抓住他。」


  依修用一隻手示範，啪的一聲抓住一隻蚊子，「然後把他丟——」


  「這時間可得算得很准咯！」


  「時間鐵定準，因為我們研發出一種鉤子來進行這項艱巨的任務，不過，」契科夫嘟起嘴，皺眉說道，「有些時候是投石器會出現誤差，不過我們有個委員會——侏儒拉下拉杆，艾文尖叫著飛上天空。


  「喔哦！天哪！」契科夫瞪著天空。「看來——」


  「什麼？什麼？」韋德大叫著想要看清楚。


  「網子又太早打開了——」契科夫搖搖頭，「第十五層今天一天已經發生了第二次，這可得提案到安全網公會去討論並且不能讓它再度發生——」


  韋德張大嘴，看著艾文的身影劃過天空，借著投石器巨大的力量不斷地往上飛。


  剎那間，坎德人終於懂了契科夫在說些什麼。


  第十五層的網子並沒有在法師飛過第十五層之後張開，而是在艾文飛越之前就張開了。艾文像是一隻被打扁的蒼蠅般貼在網子上。


  有短短的一瞬間，他手腳並用地小心抓著網子、然後，就掉了下去


  「別告訴我——」韋德哀怨地說。「那就是網子失效的警告聲。


  「你猜對了，但不用太緊張（自鳴得意地笑著）」契科夫咯咯笑道，「因為這個警鈴會觸動第十三層的網子，正好可以——哎喲，看來好像遲了一步，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第十二層——」


  「快想想辦法！」韋德尖叫道。


  「別窮緊張好不好！」契科夫生氣地說。「不然我根本沒有機會說完，我剛剛正要提到的後備安全系統，喔，來啦——」


  韋德驚訝地看著第三層牆壁上伸出了六個大筒子，底部打開來，掉出無數的海綿，鋪在第一層的廣場上。這是為了——顯然的——預防所有的網子都沒有接到。


  很幸運的，第九層的網子沒有失效，正巧來得及將法師撈起，之後網子隨即收攏，把他甩到一個陽台上，侏儒們聽見他不停的咒罵聲，有點不大敢放他出來。


  「這下全部妥當！該你了。」契科夫說。


  「最後一個問題！」韋德坐在座位上對著契科夫大喊。「萬一這個後備安全系統也失效了怎麼辦？」


  「好問題——」契科夫高興地說，「如果這些海綿掉下來不夠快，那麼另一個警鈴公響起，將一大桶水倒到廣場中央。


  然後呢——正好海綿這時候也該倒了下來——要擦乾淨地上的血跡就很簡單了——」技師拉下了拉杆。


  韋德原本以為可以在這個檢驗室中看到各式各樣的新鮮玩意，但是他出乎意料之外地發現這裡一片空蕩。


  整間房間的照明是藉由洞壁上鑿出的小洞引進外面的陽光（這個簡單實用的裝置是由來訪的矮人提出的建議。


  他叫這個「窗子」，侏儒對它感到十分自豪。）

  這裡有三張桌子，中間的那張放著他的胡帕克杖，還有那顆龍神的秘寶，許多侏儒擠在這張桌子四周。


  它恢復了正常的大小，芬斯發現外表看來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不過就是顆圓圓的水晶球，球內有著濃濁的色彩不停地旋轉著。


  對於第一次看見龍神的秘寶的人來說，絕對會受到難以想象的衝擊。


  因為它的外表實在是太美了，美到讓所有看到它的人都無法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