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潛逃
啊沙里瓦娜里著一件寬大的飽子,利落地跟在她身後。
「箱子在他房間,就在床腳下。」羅拉娜低聲對啊沙里瓦娜說。「你確定你可以拿得動龍珠嗎?那很重又很占空間噢。」
龍珠並不像普通的寶石,只有拳頭一樣的大小,它的尺寸相當於矮人的頭,甚至還要大。
「沒有那麼大,」啊沙里瓦娜喃喃說,專註地看著羅拉娜。「只不過這麼——」她用手比了個大概跟小孩玩的球一樣的大小。
「不對,」羅拉娜皺眉道。「你沒看過它。它幾乎直徑有兩尺寬。這也是我要你穿這麼寬大的袍子的原因。」啊沙里瓦娜驚訝地看著她。羅拉娜聳聳肩。「我們也沒時間站在這裡爭論。到時我們自然會知道。」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過走廊,到了卧房門外。
羅拉娜屏住呼吸,擔心連自己的心跳也太過大聲,小心地打開了門。門樞發出了咯吱的聲音,讓她緊張地咬緊牙關。啊沙里瓦娜在她身邊緊張地發抖。床上一個人翻了個身,那是她的母親。
羅拉娜看見父親即使在睡夢中,還是伸手出來拍拍母親的背。
羅拉娜眼中滿是淚水。咬緊下唇,她拉起啊沙里瓦娜的手,悄悄地走進房間。
箱子就在她父親的床邊。它上了鎖,但每個人都有一份備份的鑰匙。
羅拉娜俐落地打開了鎖,掀開蓋子。接著她驚訝得幾乎把蓋子丟了下去。
龍珠還在那邊,仍然發著白色和藍色的光芒。
但這不是他們的那顆龍珠,或者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而縮小了!
就像啊沙里瓦娜說的,它現在跟小孩子玩的球一樣大!羅拉娜伸手進去拿,雖然它還是很重,但她現在可以輕易地舉起它。
她小心地將它舉起,顫抖著將它交給啊沙里瓦娜。野精靈兩眼一瞪,立刻把它藏到斗篷底下。
羅拉娜拿起了長槍的碎片,又再一次的懷疑自己為什麼要不怕麻煩地帶著這個看似無用的東西。
我會帶著它是因為騎士把它交給了史東,她想。他想要把這個武器交給他保管。
在箱子底下是姬斯——卡南賞賜給羅伯特的那把斬龍劍。我沒辦法兩個都帶走,她想,並且開始把長槍的碎片放回去。但啊沙里瓦娜卻立刻抓住她,似乎著了魔一般。
「你在幹嘛?」她用唇語說,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把它帶走!一定要帶走它!」
羅拉娜驚訝地看著女孩。接著她匆忙地把長槍收過斗篷底下,小心地關上箱子,把斬龍劍留在裡面。當她父親突然坐起身來,她正好把箱蓋輕輕地放了回去。
「什麼?是誰在那邊?」他試著要讓自己清醒過來。
羅拉娜感覺到女孩開始劇烈顫抖,她緊握住她的手,警告她不要出聲。
「是我,父親大人,」她用微弱的聲音說。「我是羅拉娜,我——我想要告訴你,我很抱歉。父親,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啊,是羅拉娜啊,」詠者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我原諒你,女兒。現在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們再談這件事。」
羅拉娜一直等到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之後才帶著啊沙里瓦娜離開房間,手中緊緊地握著斗篷底下的長槍。
「是誰?」一個人類用精靈語問。
「問話的是誰?」一個話聲清澈的精靈反問。
「吉爾賽那斯!是你嗎?」
「泰洛斯!老友!」年輕的精靈貴族走出陰影,熱情地擁抱這個人類鐵匠。有好一陣子吉爾賽那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接著,他驚訝地推開了泰洛斯。
「泰格斯!你有兩隻手!但是我記得維洛的龍人砍掉了你一隻手呀……如果緋月沒有治好你,你可能會就這麼死掉。」
『你還記得那隻豬,修瑪斯特。投德是怎麼跟我說的嗎?「泰洛斯用他渾厚的聲音低聲說。
」』你要再有一隻手,只有可能自己再鑄造一隻啦!『我的確照著他說的做了!我找到這隻銀臂的故事可要說上好一陣子——「
「現在也不是說故事的時間,」他身後另外一個聲音說。「除非你想要邀請幾千個精靈一起來聽。」
「所以你還是逃了出來,吉爾賽那斯,」德瑞克的聲音從陰影中出現。「你把龍珠帶來了嗎?」
「我沒有逃出來,」吉爾賽那斯冷冷地回答。「我離開父親的房子是要來陪伴我的妹妹,和她的傭人啊沙里瓦娜一起走這段路。把龍珠帶走是我妹妹的點子,不是我的。
羅拉娜,現在要重新考慮還來得及。」吉爾賽那斯面向她。「把龍珠還回去。不要讓波修士的無心之言蒙蔽了你的理智。如果我們把龍珠放在這裡,它還可以保護我們的同胞。
我們可以找出來它的確實功能,我們這裡就有很多的魔法師。」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守衛們自首好了!我們還可以在溫暖的床上再多睡一會兒廣哈勃的口中噴出許多水蒸汽構成的白煙。
「要嘛就現在警告其他人,不然就讓我們走。至少在你出賣我們之前給我們一點時間,」德瑞克說。
「我沒有要出賣你們,」吉爾賽那斯憤怒地說。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他再一次地面向妹妹,「羅拉娜?」
「我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她慢慢地回答。「我已經考慮了很久,我認為這樣做是對的。伊力斯坦也這樣想。啊沙里瓦娜會帶著我們走山路——」
「我也知道山裡的路,」泰格斯開口。「我在這裡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你們需要我才能通過守衛那一關。」
「這樣就解決了。」
「很好,」吉爾賽那斯嘆氣道。「我會和你們一起行動。如果我留下來,波修土一定會懷疑我的。」
「很好,」哈勃立刻說。「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嗎?還是要等到我們把所有人都吵醒才行?」
「走這邊,」泰洛斯說。『』守衛們習慣了我晚上到處亂晃。
靠近陰影走。讓我來處理所有的狀況。「他彎下腰,抓住坎德人的領口,把他舉起來,直視他的眼睛。」
我指的是你不要亂開口,小賊先生。「壯碩的鐵匠嚴肅地說。
「是的,泰洛斯,」坎德人微弱地回答,眼睛瞄著那隻銀臂。被放下地后,自尊似乎有點受到動搖,韋德調整身上的包裹,試著要恢復原來的鎮定。
大夥跟著高大的鐵匠沿著營地的邊緣悄悄地前進。兩個穿戴著全套盔甲的騎士和矮人儘可能地小聲前進。
對羅拉娜來說,他們製造出來的聲音吵鬧得像是在進行婚禮般。
她緊咬著嘴唇保持鎮定,看著兩個騎士在黑暗中發出匡當匡當的聲音。哈勃則是被每一個樹根絆倒,踩進每一個水塘里。
但精靈們還是毫無警覺地沉睡著。他們覺得自己早就遠離了危險,沒有人相信危險還會再度找上他們。
所以當眾人吵雜地逃離時,他們仍然繼續地沉睡著。
啊沙里瓦娜帶著龍珠,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它靠近她身體的時候開始慢慢地變溫熱,感覺到裡面有著生命的脈動。
「我該怎麼辦?」她不停地用卡岡納斯提語自言自語。「是它來到我身邊的!為什麼?我不明白,我該怎麼辦才好?」
夜晚十分平靜而寒冷。濃密的烏雲將月光與星光完全遮住。
沒有雨、沒有風,只有帶著強烈壓迫感的等待。羅拉娜覺得天地彷彿都豎起耳朵,疲倦地守候著。在她身後的精靈們,在自己所編織的仇恨和恐懼中沉睡著。羅拉娜的思緒隨之飄移;不知道他們的夢中會有什麼可怕的怪獸。
大夥輕而易舉地溜過了精靈守衛的防線。守衛們認出是泰洛斯,毫無戒心地和他談起天來,其他的人則趁這個時候悄悄溜過警戒線。他們在黎明前抵達了河邊。
「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夠渡過這條河?」矮人心事重重地看著眼前的河流。「我不想坐船,不過總比游泳要好。」
「這應該不是問題。」奉洛斯轉向羅拉娜說,「可以問問你的小朋友!」他對著啊沙里瓦娜點點頭。
羅拉娜和其他人一起驚訝地看著野精靈。啊沙里瓦娜看見這麼多人瞪著她,不禁羞紅了臉,深深地低下了頭。「他說的沒錯!」
她喃喃地說。「在這邊等著,躲到樹林的陰暗處去廣她離開他們,輕快地跑向河邊,渾身上下充滿了野性美,令人難以移開視線。羅拉娜特別注意到吉爾賽那斯一直目不轉睛看著那個野精靈。
啊沙里瓦娜把手指湊到唇邊,發出一陣鳥鳴。她等待了片刻,重覆發出了三次相同的聲音。幾分鐘之後,河的對岸傳來了回應,相同的聲音飄過河的上空。
啊沙里瓦娜滿意地回到大夥身邊。羅拉娜注意到,雖然她和泰洛斯說著話,但眼睛卻不時源向一旁的吉爾賽那斯。一發現吉爾賽那斯也在注視著她,女孩便紅著臉、連忙轉頭看著泰洛斯。
「卡加·薩加龍!」她連忙對泰洛斯說道,「我的同胞們已經來了,但你得跟我一起去解釋目前的情形。」
羅拉娜可以在月光下清楚地看見啊沙里瓦娜那對藍色的大眼睛,瞟向史東和德瑞克。野精靈微微搖搖頭。「我們把這些人類帶進他們的領土,他們會不高興的,更別提這些精靈了。」她以滿懷著歉意的眼神看著羅拉娜和吉爾賽那斯。「我會向他們解釋的。」
泰洛斯說。他比著河的對岸。「他們來了!」
羅拉娜看到兩個黑影渡過了深藍色的河川。她立時醒悟到卡岡納斯提精靈定然無時無刻地監視著他們。
他們片刻間就分辨出了啊沙里瓦娜的信號。對一個奴隸來說,有這樣的自由是極不尋常的。
既然逃跑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為什麼啊沙里瓦娜還要繼續留在西瓦那斯提精靈那邊?
沒道理……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打算要逃跑。
「卡加。薩加龍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問泰洛斯。
「『擁有銀臂的男人』。」泰格斯笑著回答。
「他們似乎很信任你。」
「是的。我告訴過你我曾花了很多時間四處遊盪。其實這樣說也不太對勁。
這麼說吧!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和卡岡納斯提精靈待在一起。」
鐵匠黝黑的臉上雙眉緊鎖。「希望我這樣講沒有冒犯到你。但是,小姐!
你恐怕不清楚你的同胞們,讓這些精靈的日子變得多麼難挨——趕走或是抓走他們的獵物,用金、銀、鋼鐵及珠寶來誘惑他們的年輕人。」泰洛斯氣憤怒地嘆口氣。
「我已經儘力了。我教導他們如何鑄造狩獵的武器和工具。
但我擔心這個冬天對他們來說將會很漫長。獵物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少。最後說不定會發生飢荒或是互相傷害的慘劇。」
「也許如果我留下來。」羅拉娜喃喃道。「我可以幫上忙——」
她立時發覺這種想法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她能做什麼?甚至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接受她!
「你沒辦法同時出現在那麼多的地方。」史東說,「精靈們得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問題。羅拉娜,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知道。」她嘆了口氣。她轉過頭去,看著背後的威靈頓營地。
「其實我跟他們沒什麼不同,史東。」她顫抖著說道:「我沉迷於圍繞著我旋轉的美麗小世界,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
我跟著羅伯特逃跑的原因,是因為我認為我一定可以讓他愛上我。
但他為什麼不會?換做是其他人都一定會的。
最後我才發現,原來世界並非以我為中心而轉的。
我會變得如何與它毫不相關!我見到人們痛苦而無助他死去,我被逼著大開殺戒。」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接著說道。
「不然就得死在別人的手中。我也看見所謂的真愛,河風和緋月的愛,那種願意為對方犧牲一切的愛。
我明白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現在我的同胞又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
我以前總覺得他們完美無缺,但此刻我才體會到羅伯特當時的心境,而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14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