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尋找真實
騎士靜靜地握住羅伯特的手臂表示道歉，接著鬆開了古老劍鞘中的長劍。
他走到路的另一邊，靠著一個破爛的柵欄，低下頭彷彿是在休息。羅伯特看了一下子，轉身和韋德一起走進林中。
「怎麼搞的？」當羅伯特和韋德出現的時候卡拉蒙嘟囔道。這個強壯的戰士調整了一下背上的武器，搞得叮噹作響。
其他的人則非常靠近地躲在樹從的遮掩之下。但是都能夠清楚地看見路上的狀況。
「噓！」羅伯特跪在卡拉蒙和河風的旁邊。「牧師。」他低聲說道。「有一群牧師走過來，史東要跟他們談話。」
「牧師！」卡拉蒙放心的坐了下來。但是羅德利斯的臉上露出了不安。
「牧師，」他若有所思的說。「我覺得有問題。」
「為什麼？」羅伯特問。
羅德利斯在兜帽的陰影下斜眼看著半精靈。羅伯特只能看到他深藏著智慧的金色眼睛。
「奇異的牧師，」羅德利斯耐著性子解釋，象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一樣。「這柄水晶杖有著醫療的神奇功效——在大災變之後整個坎德拉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力量！卡拉蒙和我也在維洛看過這些神秘的牧師。
這柄水晶杖和這些牧師突然都同時出現，但以前卻沒有任何的蹤影，你不會覺得這有些巧合嗎？也許這柄水晶杖真的是他們的。」
羅伯特看著緋月，她臉上也有著同樣的憂慮，她一定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他隨即又把眼光轉回到路上，看著牧師們緩慢地拖著拖車在道路上前進，史東坐在柵欄上靜靜地摸著自己的鬍子。
眾人悄悄的等待著。天空烏雲密布，隨即下起斗大的雨點來。
「這下可好了——下雨了，」哈勃嘟囔著。「我像只蟾蜍一樣地待在樹叢中還不夠，這下還淋得全身濕透——」
羅伯特瞪著矮人，哈勃又嘟囔了幾句就閉上了嘴。很快的眾人除了雨點打在盾牌上和頭盔上的隆隆聲之外，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這是那種又濕又冷的雨點，連最厚的斗蓬都擋不住它的威力。雨點打在卡拉蒙的頭盔上，順著他的脖子留下。
羅德利斯開始咳嗽起來，每個人都警覺地看著，他用右手捂住了嘴，希望能把聲音壓低一些。
羅伯特看著路上的景象，就象韋德一樣：在過去的一百年的經驗中，他也沒有看過這樣打扮的傢伙。全身覆蓋著長袍，長袍外又罩著厚重的斗蓬：甚至連他們的手和腳都包著布，像是包紮著傷口似的。
當他們看見史東時，全都緊張地四處張望，有個傢伙瞪著眾人藏身的樹叢，每個人都只能看到他在布條間閃著奇異的光芒的雙眼。
「你好！索蘭尼亞騎士，」帶頭的牧師用普通話向史東打招呼。帶著嘶斯聲，不像人類的聲音。羅伯特不禁打了個冷顫。
「諸位兄弟，你好。」史東也用普通話回答。「我已經旅行了很長一段路，你們是我遇到的第一群旅人。我聽說了一些奇異的傳言，所以我想要知道一些前面道路的消息。你們是從哪裡來呀？」
「我們開始從東方來的，」牧師回答道。「但是今天我們是從海文來的。今天天氣實在很不適宜旅行噢！騎士大人，也許這樣才會讓這條路都空無一人吧！我們沒有在路上遇到，您一定是從維洛來的吧！」
史東點點頭，幾個站在後方的牧師面面相視，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帶頭的牧師回頭和他們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交談。
羅伯特看著自己的夥伴們，韋德搖搖頭，其他人也一樣，沒有人聽過這種語言。「騎士，我對你所說的謠言很好奇。」
「據說北方有大軍集結，」史東回答道。「我想要回到我的故鄉索蘭尼亞，我可不想遇到一場意想不到的戰爭。」
「我們沒聽說這些謠言，」牧師回答道。「就我們所知，通往北方的路一切順暢。」
「哈！我猜這就是聽信醉漢說話的下場。」史東聳聳肩。「那麼什麼重要的事情讓弟兄們在這種天氣旅行呢？」
「我們在尋找一柄手杖。」牧師早有準備地回答。「一柄藍色的水晶杖。我們聽說有人在維洛看到它。你有聽說嗎？」
「有的。」史東又靠回了柵欄上，「我聽說維洛里有這樣的水晶杖，我從同樣的一個人口中聽到了北方大軍集結的謠言，你認為我該相信這些故事嗎？」
這樣的回答似乎讓牧師有點手足無措，四處張望著，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們為什麼要找一柄藍色水晶杖哪？就我看來，一隻普通的木杖會更適合你們這些虔誠的教徒才對。」
「那是一隻擁有醫療能力的神聖之杖。」牧師難過的回答。「我們中的一個兄弟病得很重，如果不能讓這柄水晶杖給他祝福，恐怕就沒有救了。」
「醫療？」史東眉毛跳起。「一柄有醫療能力的聖杖價值連城噢！你們怎麼會弄丟這樣的一個無價之寶呢？」
「我們沒有弄丟它！」牧師吼道。羅伯特看到他包著布條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那是從我們的聖殿里被偷走的！我們追蹤這個該死的小偷到了一個平原的野蠻人的村落，卻沒找到他。
我們聽說維洛有些怪事，所以我們不辭千里的趕來。」他回頭指著那台拖車。「我們這點小小犧牲和我們兄弟的痛苦比起來微不足道。」
「可惜我幫不上忙——」史東剛開口。
「我可以幫助你！」羅伯特身旁的一個清澈的聲音說。他伸手阻止她，但是已經太遲了。
緋月已經從樹叢里站了起來，一路義無反顧地推開樹枝和雜草，頭也不回地走向大路。河風跳了起來，拚命的追著她。
她只是回答，「我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牧師聽到了緋月的聲音，彷彿有共識般的彼此點著頭。羅伯特感覺到了麻煩，但在來得及說任何話之前，卡拉蒙也跳了起來。
「這些平原人怎麼可以自己享受這麼多的樂趣，而把我孤單的留在樹叢里！」卡拉蒙說，一邊推開擋著路的樹枝跟著河風向前走。
「每個人都瘋了嗎？」羅伯特抱怨道。他一把抓住了正要快樂的跟著卡拉蒙跑出去的坎德人的領口。「哈勃，好好看著他！羅德利斯——」
「羅伯特，你不需要擔心我。」法師低聲說，「我一點也不想要出去。」
「好，好。就待在這裡。」羅伯特站起身來走向前，一股「不祥的預感」流遍全身。
「我可以幫助你們。」緋月清亮的聲音如同銀鈴般地響起。她瞧見了史東驚訝的表情，也明白羅伯特警告她的用意。
但她並不是一個弱女子歇斯底里的行為，緋月不是這樣的女子。自從她的父親被病魔擊倒，無法清楚地講話和移動右半部分身體后，她實質統治了整個部落達十年之久。
她曾率領戰士與鄰近的部落征戰，也曾帶領著他們度過和平的時光，更挫敗了意圖奪取她權利的政變。她知道這樣的行為充滿了危險，這些奇特的牧師讓她從骨子裡感到一股寒意。
但是很明顯的他們知道有關這柄水晶杖的一些資料，而她得知道這些消息才行。
「我就是藍色水晶杖的主人，」緋月說，一邊接近為首的牧師，臉上充滿了自傲的神情。「但我們不是小偷；這柄水晶杖是送給我們的。」
河風站到她的身邊，史東則在另一邊站著。卡拉蒙從樹叢中走出，站在她的身後，一隻手放在劍柄上，臉上帶著期待的微笑。
「這是你的說法。」牧師的話中帶著奇異的嘶嘶聲。他看著緋月手中平淡無奇的手杖，眼中露出逼人的神采，接著伸出包著布條的手想要撫摸它。但緋月立即把手杖抱得更緊了些。
「這柄水晶杖是從一個非常邪惡的地方帶出來的，」她說，「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們那位瀕死的兄弟，但在你們證明這柄水晶杖確實為你們所有前，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
牧師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他的夥伴們。羅伯特注意到他們對著腰上綁著的帶子做出緊張、可疑的手勢。羅伯特也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帶子底下有著奇怪的突起，他可以確定這些突起決不會是祈禱所用的經文。
他絕望地咒罵著，希望卡拉蒙和史東會注意到這個狀況。但是史東看起來毫不在意，卡拉蒙則象是在跟他說笑。羅伯特小心地舉起了弓，將箭搭上弦。
牧師最後總算是鞠了個躬，雙手放在袖中，以示讓步之意。「我們很樂意有這樣的榮幸讓您幫助我們可憐的弟兄，」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們也希望你和夥伴們能夠跟我們一起回到海文，我保證那裡有證據足以讓你相信水晶杖確實是我們的寶物。」
「這位弟兄，我們只想到我們去的地方，」卡拉蒙吼道。
笨蛋！羅伯特心想。半精靈曾考慮出聲警告他們，但終究還是決定別隨便露出行蹤，以免最惡劣的狀況真的發生。
緋月隨著為首的牧師走向拖車，河風則跟在身邊。卡拉蒙和史東站在拖車正前方，繞有興味地看著。
當緋月和牧師到達拖車的後面時，牧師伸出了綁滿布條的手，把緋月拉近拖車。她推開了牧師的手，自己走向前去。牧師謙卑地低下了頭，並將蓋著拖車的布掀了起來。緋月拿著水晶杖向里瞧去。
羅伯特接著看見一連串的動作。緋月大聲尖叫，拖車后發出一陣藍色的閃光和一聲慘叫。
緋月快步退後，河風則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那個牧師舉起了一隻號角，吹出了震耳欲聾的號聲。
「卡拉蒙、史東，」羅伯特大喊，一邊舉起弓，「這是個陷阱！」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上壓向他，將他擊倒在地。一雙強壯的手卡住了他的咽喉，把他的臉使勁按入地面潮濕的樹葉和爛泥中。
那雙手找到了著力的地方，開始不停地收緊。羅伯特掙扎著要呼吸，但是滿鼻塞滿了爛泥。眼前冒出了金星，他狂亂地試圖要拉開勒住脖子的手。但那雙手出乎意料的有力。
羅伯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失去了意識。他絕望地最後一次試圖掙開那雙手，接著聽到一聲哀號和巨大撞擊聲。那雙手終於鬆開，羅伯特身上的重量也被拖開。
羅伯特掙扎地跪起來，痛苦地呼吸著。從臉上摸去淤泥之後，他看見哈勃手中拿著一節木棍。但矮人的眼光不是投向他，而是落在他腳下的屍體上。
羅伯特跟隨著矮人驚訝的目光，接著半精靈也被恐懼凍結住。他根本不是人！有如薄膜般的皮翅從背後伸出，他有著爬蟲類的閃亮鱗甲，手足都長著勾爪，但卻是用兩隻腳直立像人般地行走。
這隻生物穿著構造複雜的鎧甲，好讓它可以使用翅膀。無論如何，這是這隻生物的面孔讓他發抖——那不是他看過的任何生物的臉，不管是在坎德拉大陸上或是在最恐怖的噩夢裡。
這隻生物有著人的臉，但是卻好像有某種可怕的力量——硬是將它扭曲成了一張爬蟲似的面孔！
「天哪，」羅德利斯喘息著爬到羅伯特身旁，「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羅伯特來得及回答之前，他又從眼角瞥見了一陣籃光，並且聽到了緋月的呼救聲。
在緋月往拖車裡瞧的那一剎那，她以為是某種惡疾導致人的皮膚變成了鱗片。她正走向前要用水晶杖碰觸那可憐的牧師時，躺在裡頭的生物卻突然跳了起來，企圖奪走水晶杖。
緋月連忙退後一步，但那隻生物的動作卻很迅速，爪子已經抓向水晶杖。
突然一陣讓人目眩的藍色閃光，那隻生物慘叫著後退，同時護住自己已經焦黑的爪子。河風則抽出了劍，挺身擋在酋長女兒的面前。
但是接著她聽到他大聲的喘息，握著劍的手無力地垂下，腳步踉蹌地後退。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
包著布條的手由身後至前地抱住了她，長滿鱗甲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掙扎著向逃脫的她，從眼角看到河風面如死灰地看著拖車裡的東西，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彷彿看到噩夢成真一般。
緋月體內有著驕傲的戰士的血統，她反應迅速地朝背後牧師的膝蓋踢去。
疾速的后踢擊碎了牧師毫無防備的雙膝，並且鬆開了抓住她的雙手，緋月看準時機，回身用水晶杖朝它攻擊。
她驚訝地看到身後的生物無聲地倒在地上，彷彿被卡拉蒙也難以匹敵的怪力打倒一般。她驚訝地看著手中的水晶杖，發現它閃耀著藍色的光芒。
但現在不是發獃的時候——其餘的怪物開始包圍她。她揮舞著手中的水晶杖防止它們靠近，但這樣能支撐多久呢？
「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