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討個債
葉言望著林小七消失的身影,嘴角噗嗤一聲笑了,暗道:「這個傢伙。」
林小七和葉言一般年紀,不過葉言卻是比他早出生了兩個月,雖然林小七的年紀小,卻是生的五大三粗,身寬體胖,個頭足足比他高了一頭,在外面街頭上也是一個甚能惹禍的小霸王。
不過林小七雖然在外面沒人敢惹他,卻自小就非常聽葉言的話,如今大了也依舊挨著葉言的欺負,弄的葉言都是搞不懂這傢伙怎麼想的。
不過葉言卻是知道林小七從心底里對他好。
兩家作為門對著門的鄰居,葉家和林家到現在已經三輩人交好。
葉言他爺爺那一輩就和林家是世交,到了葉言出生的那陣兒,林家和葉家甚至打趣,若是兩家生的一男一女,就讓他們認了娃娃親。
結果倒好,兩家都生的是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此時也只能作罷,不過倒是讓兩家人走的更親近了。
葉言的老爹甚至直接認了林小七做了乾兒子,兩家也就從鄰居結成了乾親,葉言也是有了個乾弟弟。
再後來的事情,葉言的的爺爺因為在外面做了點生意,家業也是慢慢累積的大了起來,而林家覺得有些高攀不上,兩家斷了一些來往。
葉言他爹在五年前外出做生意的時候,病死在了路上,偌大個葉家隨著頂樑柱沒了,家業也就此中落下來。
本來仗著葉家祖輩積攢下來的產業,葉言兩母子也能夠衣食不愁,可是去年的一場大火,將葉家在東京汴梁城中,偌大個酒樓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經濟斷了來源,如今葉家敗落到了徒做無米之炊的窘境,林家卻是幫襯了不少。
葉言想到自家的窘況,也是禁不住嘆息一聲,蘇氏在內屋也是聽得分明,嘴上雖然沒有言語,眼淚卻是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按說起來,葉言的父親雖然不在了,可是葉家也不至於如此落魄,想起相公給他們娘倆兒留下的這處宅院,還有一棟酒樓,在鄉下里還租著幾十畝的田地。
依靠著這些,他們娘倆兒雖然日子過的節儉一些,可是溫飽是不用愁的。
可沒想到事情卻是在去年的時候發生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打理酒樓的掌柜的胡來,卻是不知道突然發了什麼瘋病,居然借著酒勁想要輕薄她,自然是被她這個主母給訓斥了一頓。
誰料想到那胡來竟然懷恨在心,當天夜裡便是火燒了整個酒樓,又趁著混亂之際,摸到了宅子里想竊一些值錢的東西,還是被留在家中的葉言察覺。
可憐的是葉言那時候還小,瘦弱的身子哪裡是這粗漢的對手,正值寒冬臘月,卻是被他一把給提起來,丟在了院子里的水缸里。
白白遭此劫難,讓得葉言生了好一場大病,足足卧床一年有餘,也把原本就已經貧寒的家底,弄了個白凈。
蘇氏也是在無奈之下,託了親故熟人作保,從當鋪里借貸了些銀兩作為周轉。
本想指望著今年能從田地租戶的手裡來些進項,彌補上這個空缺,如今兒子的病是好了,可是她又病倒了。
耽擱了些日子,也沒有力氣去理會這些了。
如今家中四處舉債度日,蘇氏看著原本應該在書房讀書的兒子,陪著自己一起受苦,蘇氏的心裡說不出的酸楚。
母子兩人吃過了林小七送來的米面魚湯,葉言看著自己母親愁眉苦臉,也沒有心情和一旁的林小七打鬧了。
送林小七滾蛋后,葉言正要轉身進院,這時從遠處衚衕口走過來了一個漢子,這個漢子兩隻胳膊掏著懷,佝僂著腰,向著葉言迎頭而來。
「喲,葉家小公子身子骨好多了,還想著說要給你送些東西來,沒想到小公子這就好了。」
葉言聞聲看去,也是識得此人,原來是租種他家東頭鄉下田宅的佃戶,劉二棍。
「二棍叔怎麼有空上我家來了?今天田裡不忙么?」
劉二棍眯縫著眼笑道:「現在田裡活不多,是你娘叫我來的。」
葉凡聽著這話有點彆扭,這人咋說話呢。
不過葉言嘴上雖然沒說,心裡卻是直犯嘀咕,把劉二棍招呼進了前院的屋子歇著,自己去了後院的卧房給母親通報。
蘇氏聽說劉二棍來了,就要掀起被子出來,葉言阻攔,想要問他娘什麼事情,自己去傳個話就好,也不必勞煩起身了。
蘇氏倒是搖著頭,道:「你一個小孩子,家裡頭的事情千頭萬緒的,你咋應付的來,還是我得去。」
蘇氏一邊說著,披了件厚點的外衣就走了出來,葉言看著他娘搖搖晃晃,虛弱不已的模樣,也是連忙上前攙扶,一併來到了前堂。
進了前院的堂屋,蘇氏在葉言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坐下,未語先笑,道:「劉老哥也是知道我家發生的事情,今兒找劉老哥前來,也是有要事相商。」
這邊蘇氏還在說著,那劉二棍本來還對主家有些恭謹,可聽到這裡的時候,聯想起了鄉里對葉家的那些個傳言,看來是真的,也就放開了拘謹,乾脆抖開了腰袍,翹起了二郎腿來。
葉言看到這般,眉頭也是一簇,正要開口,蘇氏拽了他一下,瞪著了他一眼,示意不讓他說話,自己還是笑著道:「我也不瞞劉老哥,去年我家遭了難大家也都知曉,言兒又是一病不起,我委託他爹的熟人在錢家當鋪借了五十兩銀子,約期半年。」
劉二棍聽到了這裡,也大概明白了什麼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夫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能幫襯一些,我自會出手相幫。」
蘇氏笑道:「還是劉老哥為人仗義,這不言兒的身子好些了,眼瞅著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開科舉了,我打算讓言兒去書社複習,參加縣試,只是家中如今四處舉債,當鋪的借款也快要到期了,我也不難為劉老哥,只求能將去年的佃租支付些個,好讓我兒參考可好。」
劉二棍心道果然,冷哼一聲,拍了拍布滿老繭的雙手,直嘬牙花子,道:「按理說,以前葉相公在的時候幫襯了我家不少,如今葉家逢難,我們熟面多年,做人不能不講良心,可是太太病著這些日子,恐怕是不知外面的情況。」
劉二棍嘆了口氣,賣起了關子來。
葉言心中一沉,聽他這話,恐怕是有話外之音啊?
葉言還沒有開口,蘇氏急了起來,忙問道:「外面怎麼個情況,還煩請劉老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