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術語
林洋見三根叔也湊到身邊，呵呵笑了兩下，似乎很得意，氣的三根叔又要敲，這才讓林洋不賣關子起來。
「我先前說了，假設這六個人都是死人，對不對？」林洋指著第三幅圖說道。
我跟三根叔都點了點頭，畢竟伸舌頭，瞪眼睛，趴在地上圍成圈，不像是活人的做法，除非是某種儀式。
只是儀式還伸出舌頭，而且瞪出來的眼睛空洞無神，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你們看，三個光頭，三個長頭髮，我理解是三個男人和三個女人，這個沒問題吧？」林洋接著說道。
「你一次性說完！」三根叔有些惱火了，沖著林洋吼道。
「爸，你別急啊，我要說的有道理，才能讓你們相信。」林洋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老爹也沒辦法。
我卻像是聽到了一絲端倪，猛然間，我一下反應了過來，問道：「洋子，你的意思是說，楊瞎子讓林粱家裡留下來的人，正好是六個？」
「正是！」林洋重重拍了我一下，顯得極其興奮：「三木，我早說了，你應該讀書去。」
「啥子六個人，我咋沒聽明白？」三根叔愣著問道。
我還沒說話，林洋笑呵呵的說道：「爸，你年紀大了，腦筋轉的慢，不能怪你。我給你解釋一下。你想啊，老倔頭和林棟，是不是兩個死人。」
「嗯。」三根叔迷茫的點了點頭，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林洋笑了笑，突然將聲音壓低：「爸，三木守靈的時候，林粱家裡有幾個人？」
「你是說！」
林洋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三根叔哪能還不明白，瞪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林洋推斷的這一切。
「錯不了，老倔頭，林棟，林粱，三個男人。林粱他媽，他小姨，他嫂子，三個女人，正好和第三幅圖一模一樣。楊瞎子當時連林粱他爸都不讓住在屋裡，這不就明擺的表示，他所要做的，就跟第三幅圖的事情一模一樣嗎？現在已經死了三個，剩下的三個，也會死。」林洋說的越來越興奮。
三根叔又沉默了下來，死死的抽著煙。
這個推測，讓三根叔難以置信，楊瞎子不是沒有本事的人，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出手收費辦事，為何以前辦事挺好，到本村就出這種異狀？
「我們別瞎猜了，林洋，你讀書多，把這些文字翻譯一下，看看具體是什麼意思。」我開口說道。
雖然我懷疑楊瞎子，而且這三幅圖，的確跟楊瞎子所要行的事情很吻合，但弄個明白，才能放心。
「我看不懂，這些寫的都是些什麼，你看，什麼一字屍，三連環，都是一些術語，這叫我怎麼翻譯？」林洋無奈的指著上面的文字。
我看了看，的確如此，心想翻譯不了，不知道內容是什麼，這也不行，就算要阻止，也要知道楊瞎子的目的是什麼啊。
「那現在咋辦？你們懷疑的有道理，可內容不清楚，而且現在沒有楊瞎子幫忙，事情我們也解決不了啊。」三根叔將煙屁股踩滅，抬頭看了我跟林洋一眼。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三根叔說的有道理，楊瞎子不幫忙，事情得不到解決，可我們又不放心楊瞎子，這讓我們左右為難。
「爸，你先過去問問，要是三木堅決不肯背屍，楊瞎子如何應對。畢竟是他收錢，他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問清楚之後，我們再商量。」林洋腦筋靈活，提議起來。
三根叔點了點頭：「也好，我過去問問，但你們記住，懷疑楊瞎子的事情，誰都不能說。」
「爸，知道了，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林洋無奈的聳了聳肩，目送三根叔出屋后，立馬拿出手機，將三幅畫旁邊的文字給拍照了下來。
「你拍這個做什麼？」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林洋一笑，說道：「文字的翻譯交給我，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放心，我找同學老師幫幫忙。」
我一聽連忙點頭，林洋的同學，都是大學生，人多力量大，一起幫忙，說不定真可以弄明白。
林洋很快將照片拍好，然後把手機收了回去，又跑到門口看了看，這才把大門給關了起來。
我見他弄得神秘，就問他要做什麼，還要關起門。
林洋賊笑著坐在我身邊，把腦袋湊到我耳邊，還沒說話，我就輕輕推了他一把：「你說話就說話，別湊這麼近。」
「我去，我不搞基。」林洋顯然有些無語，擺正臉色，說道：「三木，要不我們試試楊瞎子？」
「怎麼試？」我疑惑的問道。
從小，林洋鬼點子就比較多，但大多都是一些不靠譜的，而且試探楊瞎子，一個不好，是會送命的。
但我沒有當場拒絕，而是先聽聽。
林洋想了想，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三幅圖的文字雖然沒有翻譯出來，但我們可以框楊瞎子，就說他下一步的行動，是要讓林棟他們都死。但也不說明白，讓他自己想。」
我聽得一陣無語，果然不靠譜，這跟直接告訴楊瞎子有什麼區別，試想突然跑到楊瞎子面前，說你要害死林棟他們幾個人？
「怎麼樣？我爸肯定是不同意的，你要是願意，我陪著你一起。」林洋又說的興奮起來。
「不行。」我當場拒絕了：「不明說，楊瞎子不明白，什麼意義都沒有。假設他明白過來，我們都會死，知道嗎？就算楊瞎子顧忌什麼，不害死我們，可他只要隨便害死另外一個村民，就可以證明我們的話不對。」
「你這麼一說，也有道理啊。」林洋點了點頭，像個泄氣的皮球，頓時無精打採的，似乎鬼點子實施不了，讓他得不到發揮一般。
「別多想了，你趕緊把文字翻譯出來，等你爸過來，聽楊瞎子怎麼回答的再說吧。」我勸了一句，同時囑咐他千萬不要亂來。
林洋還是分得輕事情輕重的，嗯了一聲。
差不多等了十來分鐘，三根叔就回來了，一回來，我迫不及待就問楊瞎子是怎樣回答的。
「唉！」三根叔嘆氣搖了搖頭：「楊瞎子的意思是，你不肯背屍，他就退錢，態度什麼堅決，說什麼解鈴還須繫鈴人。」
我聽得沉默起來，林洋卻罵了起來，說楊瞎子有個屁用，只知道收錢退錢，什麼事情都不做。
「而且楊瞎子也說了，你不肯背屍，事情大起來，他楊瞎子也解決不了，還要搬走。」三根叔說著，臉色顯然也有些氣憤。
我慘笑起來，知道三根叔其實還有一半話沒說出來，那就是村民肯定也堅持讓我背屍，現在指不準就在議論我。
林粱沒有找過來，也肯定是三根叔做了工作，表示來勸我。
果然，三根叔抽完一根煙，就說要不先背屍，如果林棟家再有人死去，那麼就偷偷觀察楊瞎子他們，盡量找一些確實的證據，這樣其餘人才會相信。
三根叔話說完，林洋就反對起來：「爸，怎麼觀察？怎麼找證據？就算林棟家再有人死去，大家還是會怪三木，事情只會越來越亂。」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現在怎麼辦？林粱紅著眼睛拖刀子過來，要不是我攔著，現在不是他殺三木，就是三木殺他。先前還有村民幫忙勸，剛才一個幫忙勸得都沒有。」三根叔咆哮了起來，眼睛都有些紅了。
「三根叔，我背，就算我償還吃百家飯的恩吧。」我低著頭說道。
「唉！三木啊，你也別往心裡想。」三根叔拍了拍我：「楊瞎子說了，現在馬上天亮了，到晚上才讓你背屍。白天我們不是還有時間嗎？林洋，你趕緊想辦法把文字翻譯出來，三木，你就好好休息，我過去姚家湖一趟，那邊也有個做法事的高人，我請他過來，楊瞎子有同行在身邊，行事也應該會有顧忌。」
我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找一個楊瞎子的同行來，的確是眼前最妥善的解決辦法。
「嗯，那就這樣，我讓你三嬸給你弄些吃的。」三根叔見我同意，也就站起身了，叫了林洋一聲，他們便回家了。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屋內只有我一個人，大紅的喜字還貼在房中，這讓我覺得有些諷刺。
我自嘲的笑了笑，爺爺是個高人，到頭來，我這個孫子，卻娶了一個死人，或者是鬼為妻。
躺在床上，我沒有絲毫睡意，不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爺爺為什麼會留下這種遺願？
說句不好聽的話，也說句不孝的話，沒有爺爺的遺願，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我也不會這麼早結婚。
我越想越是煩躁，一方面有些埋怨爺爺留下的遺願，一方面又覺得是爺爺養大了我，就算留下再過份的遺願，我都不應該怪責半句。
可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胡思亂想，反而能夠讓思維延伸，突然間，我想到了一個自己都忽略的問題，那就是楊瞎子來了這麼多年，一直沒發現袁玲是鬼，那為何爺爺也一直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