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袁玲是死人,我不相信,雖然才接觸了短短几天時間,她也不會說話,但太陽底下呆過,我也牽過她的手,並沒有感到特別冷。
但不等我出聲質問楊瞎子,林粱就沖了過來,吼道:「三木,裝不成了吧?媳婦都是死人,你他媽不懂道行,你騙誰呢!」
我不想跟林粱爭執,目光朝著楊瞎子看去,讓他解釋清楚,這不是好玩的事情,不但關乎我,還關乎到袁玲。
「林粱你少放屁,三木媳婦是我介紹的,袁玲你又不是沒見過,小時候,你們還是一個學校的吧。要是鬼,他娘的能長這麼大。」三根叔也急著辯解起來,似乎沒想過,排除袁玲的話,就只剩下他了。
「你們不用爭,試試就知道。」楊瞎子開口了,讓楊秀拿出一個青銅器小葫蘆,遞給三根叔,讓他喝一口葫蘆裡面的水,說是不是鬼,喝了自然見分曉。
三根叔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紅著臉問道:「楊瞎子,我三根是不是鬼?」
楊瞎子沒理睬三根叔,而是自顧自嘴巴動了幾下,念叨了一些什麼,我也聽不懂,隨即才搖了搖頭,表示三根叔不是。
「讓袁玲也喝。」林粱聞言,又嚷了起來。
我瞪了他一眼,估計先前被我狠狠打了一頓,有些怕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下,語氣有些哆嗦的說道:「三木,你別亂來,你有道行,楊瞎子也有。」
「三木,真金不怕火煉,讓楊瞎子檢查一下,我就不相信,袁玲是鬼。」三根叔底氣十足的說著。
我想想也是,但還是有些擔心,爺爺說過,懂道行的人,想要為難一個普通人,或者陷害一個普通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楊瞎子跟我無冤無仇,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準備說上幾句,楊瞎子卻提前開口了:「你放心,我聽說你爺爺也是道行中人,算起來,我們還是同行,我收錢辦事,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行吧。」楊瞎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無話可說,準備回去叫袁玲過來一趟,林粱卻非要大家一起跟著,怕我動什麼手腳。
其實我有點理解林粱,畢竟他家連番出現這種詭異的事情,而我,是爺爺的孫子,雖然不是親孫子,可按照一般的邏輯,爺爺的確會傳授一些東西給我。
只可惜爺爺是真的一點本事都沒傳給我,為了避嫌,不讓人有話可說,我也只能同意,大家跟我一起回去。
而老倔頭和林棟的屍體,則是由楊瞎子師徒背著,當我們趕回村,我叫袁玲出來的時候,屋中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有些心慌,連忙衝進屋,一看,哪裡有袁玲的身影。
我愣了起來,我清楚的記得,守靈之前,我送袁玲回屋,讓她好好休息,然後我守靈,去了一趟墳地,這中間的時間,也沒多久,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消失?莫非袁玲真是鬼?
我百思不得其解,林粱又嚷了起來,這一次,不少村民也幫著他說話,說袁玲要不是鬼,一個大活人,短短時間怎麼會不見?
三根叔臉色也有些難看,但還是向著我,說袁玲可能在村中轉轉。
三根叔這話,顯然說得有些勉強,大半夜的,一個剛結婚的新娘,誰會半夜在村子裡面轉,只是他作為村長,楊瞎子也表示大家幫忙找找,這才算讓大家沒有繼續多說。
幾十戶人家的村子,能有多大,不到一刻鐘,大家幫忙找了一輪,依然不見袁玲的身影。
這下村裡人議論的更狠了,雖然有些話沒有明說出來,可我也能明白,無非說我是白眼狼,記恨老倔頭偷看我媳婦,可就算這樣,也不能害死人啊。
我沒法辯駁,只能說爺爺沒有傳授我任何東西,公道自在人心,是我做的,我會承認。
只是這話,如此情況下,誰會相信。
「都別說了,聽楊瞎子怎樣說。」還是三根叔鎮得住場面,吼了大家一聲,目光轉向楊瞎子。
「我說過,動過墳的就是鬼,三根已經證明不是,剩下的,只有袁玲。我說的是不是對,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從今天開始,每天都會死人。你們自己商量。」楊瞎子乾脆的說道,就在旁邊坐下了,不參與爭吵當中。
我有些生氣,本想楊瞎子過來,會解決事情,卻沒想到越弄越亂。
「三根叔,我想去袁玲娘家一趟,你陪我過去一趟吧。」這個時候,我沒有辦法可想,袁玲是不是鬼,去娘家問問,總該有個答案吧。
「行,我陪你去。」三根叔點了點頭。
「我也去。」林粱也跟著說道,顯然對我不放心。
「可以,想去的話,大家都去。」我丟下一句話,也不管天還未亮,就領先朝著袁玲娘家走去。
跟過來的,除開林粱,還有幾個村中長輩,我們幾個人不到十分鐘,就到了袁玲她村口。
過年期間,農村也不會起的太早,剛到村口,卻看見袁玲她家門中亮著燈光,一群人圍在門口吵吵嚷嚷。
我心中感覺不妙,看了三根叔一眼,加快腳步趕了過去,卻發現袁玲父母跟瘋子一樣,赤裸著身子,在門口跳舞,口中更是胡言亂語,幾個親戚幫著他們穿衣服,可穿上就撕,還咬人。
我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脫下外套,走上前,披在袁玲她媽身上,換來的結果,是被咬了幾口。
但我始終忍著,幫他們披上衣服,在幾個袁玲親戚的幫忙下,送他們回了屋,為了不讓他們掙扎,只能拿繩子捆了起來。
「虎子,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三根叔眼中泛現淚花,對袁玲那邊一個叫虎子的親戚問道。
「我也不知道,還是隔壁鄰居說,她們光著身子在門口跳舞,敲我家門,我才知道情況。等我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叫做虎子的中年人,含著眼淚說道。
要按稱呼,我要叫虎子一聲三叔,聽他這麼一說,我也不好詢問袁玲的事情,拿出一根煙遞過去點燃,說好好的,岳父岳母怎麼突然發瘋?以前有沒有這種情況。
「以前從來都沒有過。」虎子叔狠狠拔了一口煙,嘆氣道,猛然抬起頭,問道:「袁玲怎麼沒來?」
我不知道怎樣回答,還是三根叔把話接了過去:「袁玲那邊也出了一點事,放心,我們請了楊瞎子,就是過來問問情況。」
「楊瞎子?你們請楊瞎子做什麼?袁玲難道……」虎子叔臉色都變了,拿著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我心中一沉,看虎子叔的狀態,好像袁玲真不是人?
「虎子,你把話說清楚。」三根叔催了起來,看得出來,他比我還焦急,臉色也蒼白了不少,抓著虎子搖了幾下。
虎子叔沒有出聲,沉吟片刻后,他才起身說道:「我先關門。」說著去將大門關上了。
「三木,到現在了,你還有什麼話說?」林粱看見虎子叔的舉動,又沖著我叫了起來。
「你閉嘴,聽虎子說完。」三根叔瞪了林粱一眼。
等虎子叔回來坐下,三根叔也遞了一根煙過去,讓虎子叔好好說,楊瞎子的名聲,大家都知道,有他在,無非就是多花一些錢,事情終歸要解決。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虎子叔抹了一把眼淚:「袁玲這孩子也可伶,你們也知道,她小時候不是啞巴,後來才變成啞巴的。」
三根叔點了點頭,我卻有些疑惑,因為我上學比較晚,而且跟袁玲不是一個學校,所以也不太了解。
虎子叔抽了口煙,半響才道:「我就實話說吧,袁玲小時候,被淹死過。」
「啥!」
除開林粱,我們幾個全部傻了。
「放你媽的屁,淹死了還活到現在?」三根叔估計一時接受不了,沖虎子叔叫了一句。
虎子叔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所以我才不知道怎麼說?袁玲小時候的確淹死過,可她爸媽不甘心,送去醫院,當時是我陪著一起去的,醫院已經判斷死亡,可後來……」
說到這裡,虎子叔又連續抽了好幾口煙,才接著說下去:「後來,我們帶著袁玲回村的時候,已經都準備做後事了,但剛到鎮上,就有一個乞丐說袁玲沒死,只是魂離了體。」
「我當時還罵了乞丐幾句,只是袁玲她爸媽不死心,連乞丐的話都相信,還別說,那乞丐抱著袁玲去了一座破屋中,還真把袁玲弄活了,只是成了啞巴。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知道,回來后,對外也是宣稱袁玲是被醫院搶救過來的。」
「袁玲斷氣了幾天?」我強忍著心中慌亂,問了一句。
「因為是去省會醫院,一來一回,用了兩天時間。」虎子叔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林木,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們存心瞞你。袁玲被乞丐救活后,除了變成啞巴,其餘都跟活人一樣,能吃能喝,有呼吸,有體溫,也懂事。你說好好的,怎麼又出事了啊!」
「乞丐救袁玲的破房子,你還記得在哪嗎?」三根叔搶著問了一句。
「記得,不過十多年了,破房子早就拆了,位置我倒是記得。就是鎮上三元小賣部。」虎子叔回答道。
「三木,要不我們請楊瞎子去鎮上三元小賣部看看?」聞言,三根叔猶豫了一下,問道。
「等等,虎子叔,你還記得不記得,那乞丐的特徵,比如是獨眼?」我追問了一句。
「三木,你隱瞞不住,就他媽懷疑楊瞎子是吧?」林粱情緒有些激動的罵了起來。
「我有什麼隱瞞的?袁玲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我也吼了起來,任憑誰娶到一個死人新娘,心情都不會好,雖然現在還無法證實。
「虎子叔,您說。」我沖林粱吼了之後,見虎子叔不出聲,又追問了一句。
「唉,不是楊瞎子。」虎子叔微微搖了搖頭:「是你爺爺林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