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痛
「是七階。」在長街對面的飄香樓上，一個靠窗雅座上的一位黑衣老者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但語氣異常的篤定。
此處距離擂台足有三十餘丈，即便從樓上俯視，亦只能看到賽況大略，難以看得真切，所以樓上並沒有其他客人。只有那老者的一邊淺嘗盤中佳肴，一邊將目光時不時的投向擂台。之前或者並沒有太多的關注，但自從高強釋放出高階大劍師鬥氣后，卻被這戰鬥的意外高潮所吸引。
看台上，看到高強驚人表現的雲素，不禁激動的說道：「沒想到阿強他居然再做突破，進階成為高階大劍師，卻是連我也瞞了，正如他說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盡都是笑話！如今他在鬥氣上絲毫不下於服用狂化藥劑的秦山之下，甚至還要再壓他一頭，加上經驗與領悟，阿強穩勝無疑！更別說秦山隨時有控制不了超過本身鬥氣所帶來的反噬可能！」
說完，不禁轉頭看向身邊的高守。自從高守之前表現出異常睿智的一面后，他這位母親，遇到關注的事情，便會想著詢問這個小兒子的意見。雖然她如今對自己的分析相當自信，但還是想要見到高守贊同的點頭，才能真正放心。
哪知她所看到的，竟然是高守愁眉不展的焦慮之色。不禁心中一突，忙問道：「守兒，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還有另有什麼別的顧慮！」
高守微微搖頭，說道：「確實是還有顧慮，秦山服用暴走藥劑后，不但戰鬥力有很大提升，而且處於極度亢奮狀態，麻痹了自身的痛覺，戰鬥起來必將變得更加生猛，他既然決定寧可敗壞自己聲譽，也要使用這種藥劑，就存了不勝即死，勢必將以死相拼。父親本身實力、氣勢都穩壓他一頭，但面對一個決意死拼的敵人，想要取勝，恐怕未見得太樂觀。」
雲素聽了高守的分析，淡然道：「秦山的實力乃是服用狂化藥劑提升而來，決計並不持久，只要強哥以穩守為主，游斗片刻，必勝無疑，你放心好了。」
高守聞言表面點頭，心中卻在苦笑。娘啊，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父親走了路子本就是遇強愈強，一旦抱了主守、游斗的念頭，自身氣勢必然衰落，秦山的狂化藥劑固然不可持久，但父親就可以久戰嗎？別忘了，他肩上還有不輕的傷外傷未愈！即便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他已經利用強悍的鬥氣，將傷口的火系元素逼出體外，加上您水系魔法治療，基本已經癒合。但馬上要進入激烈戰鬥的話，只怕隨時有崩裂的危險。
而父親方才如果釋放出這樣的鬥氣來，恐怕秦山根本沒有機會喝下那狂化藥劑，便早給他劈下擂台了。但他明知自己有傷在身，為何還要保留實力？是刻意藏拙，有或者說他身上的傷已經不礙事了？自信不用發揮全力，就可以取勝！
不！肯定不是！事實只怕是恰恰相反的，他是要保留一部分鬥氣來壓制自己的傷口，防止在戰鬥中傷口崩裂，如今被逼的不得不將實力盡數展現出來，他的傷勢恐怕不容樂觀了！
若然父親之前沒有受傷，那麼此戰會如母親所料一樣必勝無疑。但從現今的情況來看，此戰勝負，還在兩可之間，甚至於父親的贏面，還要比秦山低很多！相信母親不會不明白這些，此刻能如此的淡然，也只是自我安慰的成分居多，有點自己糊弄自己的嫌疑！
總之，若想有勝算，必須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擂台上的高強終於說話了：「你要問我的鬥氣等級？這個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呵呵，反正足夠壓制喝過狂暴藥劑的你就是了。而且我的鬥氣是憑藉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練出來的，貨真價實，完全是屬於我自身的實力。」言語之中，不乏諷刺秦山用的不是自身實力的意思。
大概是藥力起了作用，此刻秦山氣血沖腦，全身上下被藥力激發的鬥氣充滿，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在不理會高強帶有諷刺與不屑的話語，直接揮動手中巨劍，率先發動進攻。
兩人再次交手，情形又與之前大不相同，瞬時之間鬥氣四射，異常強大的力量使腳下大理石砌成的擂台，都為之不斷顫動。
但僅僅十幾招過後，高守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卻見高強右側肩頭處的戰袍已經被血跡染紅，可見他的傷口已然再度崩裂。
見此情形，高守不禁焦急萬分，雙手緊緊的握住小拳頭。同時暗自埋怨自己實力不濟，若是此刻依然擁有蓬萊無為的實力，肯定一堆法寶祭出，直接將秦山轟殺至渣。可是以他現在的實力，除了瞪眼干著急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而此刻飄香樓上的那位老者，卻是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高強受了傷？呵呵……恐怕這一點也在那秦山的算計當中吧？當真是好心計！不過他機關算盡，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自然要以失敗告終。」
說話間，將杯子之酒一飲而盡，笑意更盛道：「高強外號野狼，修鍊的乃是狂狼鬥氣。而受傷的狼，才是最可怕、也是最危險的！」
「鏘！」擂台上，已經被比向擂台邊緣的高強怒喝一聲，巨劍橫掃硬生生的將對他窮追猛打的秦山震退了三步。
不過代價卻是，他右臂的傷口徹底崩裂，大片衣襟被鮮血染紅。
見此情景，場上不禁傳來一陣驚呼之聲。高強的夫人云素，驚得長身站起，雙手緊緊的握住面前的圍欄，輕咬朱唇，一語不發。而另一邊的高尚，也停止了歡呼，神色變得異常緊張。
反倒是原本最是擔心的高守，見到父親這一劍所表現出來的威力之後，心頭一緊之後，跟著轉憂為喜，嘴角露出一絲放鬆的笑意，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難怪父親說即便受傷，也可以戰勝對手，原來他所修鍊的功法，竟然有如此特別之出。其中竟蘊含了爆發人體潛能的可怕方法！如此一來，雖然回去后依舊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方可復原，但起碼在這擂台上，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非但如此，今天這這場擂台比試，他也必勝無疑！
秦山服用的狂化藥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利用藥物來刺激人體潛能爆發的手段。但如此的利用藥物，卻是屬於藉助非本身實力自然爆發的方法，所以他註定沒有相對應的手段來控制這種潛能突發。這種潛能激發的方式無疑會白白浪費掉很多潛能，更會對身體造成相當嚴重的損害。
就事實而言，引發人體潛能的方法其實並不神秘，任何一種武功、魔法甚至於體操都可以算是引發人體潛能的手段，只是效果的差異很大就是了，你用體操來鍛煉身體，至多只能起到強身健體的效果，而修鍊高深武功卻能擁有開碑裂石、彈指奪命的能力，這期間的效果差異自然是非常懸殊的，總體來說，這種循序漸進的鍛煉方式，並不會造成人體的過度消耗，只會有有益的效果，而不會造成復面影響。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個反面，激發潛能自然也不例外，除了正常適量激發潛能的法門之外，還有一種後果比較嚴重的法門，或者不應該叫一種，因為這裡邊也包含了許多門類，比如修鍊進境神速，但非常容易遭到反噬的武功、又比如秦山吃得狂化藥劑都屬於這個範疇之內，因為這種方法實在太過霸道，對自身也有很大危害，甚至動輒有性命之危，所以也就不是很常見。
就說高強方才力量暴增之後，除了傷口噴出的鮮血更多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副作用，連眼神都依舊清澈，可見頭腦依舊保持清醒。其實，他所用的方法，也是屬於強行激發潛力的一種法門，施展之後也必然會有一定的危害，但究竟如何，此時的高守卻仍是無從得知，不過高守可以斷定，這種危害，必然是屬於可以控制範圍以內的，至少是可以調養過來的。
正如高守所料，高強所修鍊的《狂狼鬥氣》中，的確包含了這樣激發人體潛能的方法。且副作用很特別，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簡單的說來，用一個字便可以概括。那便是……
痛！
《狂狼鬥氣》的修鍊者在受傷時，可以通過身體的疼痛，來激發自身潛能的瞬間爆發。痛得越厲害，爆發出來的能量就越強。好處是副作用相對於其他方法要少很多，缺點是在使用這種能量時，無時無刻不是在忍受著鑽心劇痛。
狂狼鬥氣不似其他功法一般，可以強行壓制疼痛，相反受傷之後，疼痛只會愈演愈烈！比普通人受傷，痛苦還要成倍增加！只有這樣，才能藉由疼痛來激發潛能。所以非意志堅如磐石者，斷難在《狂狼鬥氣》上有所成就。
此刻擂台上的兩個人，都爆發出了超越正常情況下數倍以上的強大力量來進行爭鬥。在現場觀眾的眼中，這兩個人無疑都太可怕了。
秦山的可怕，在於他此刻力量暴增，而且可以幾近完全無視疼痛！
而高強的可怕，卻在於他爆發強大戰鬥力的同時，亦在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烈疼痛！